第127章
揉额角眉心都抑制不住这种疼痛，林从江又叹了口气。
“你们先离开吧，当我在想一想，到时候给你们准确答复，可以吗？”
只要不是拒绝，就说明可能性很大，墨禹潇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冲着林从江说道：“辛苦林叔，那我们等你消息。”
林从江疲惫的摆摆手。
“林阙留一下。”
林阙止住脚步，司忆南指了指门外，示意他在门外等林阙，唐子秋抬脚追上叶鸢，凌云一和墨禹潇并肩离开。
虽然做了万全准备，但和林阙进行了一场拉锯似的交谈也让凌云一感觉到了些许压力，从办公室走出来，他松了口气。
墨禹潇抬手帮他整理一下领子，问道：“累了？”
凌云一用额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道：“有点。”
他小声嘟囔：“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理直气壮的去林叔办公室呢，往常都是犯事儿被抓去认错。”
墨禹潇低声道：“嗯，云一很棒。”
凌云一“嘿嘿”一笑：“我刚刚表现的不错吧。”
墨禹潇眼神柔软，看着他点了点头。
凌云一：“现在当务之急，是该想想怎么和我爸妈说。”他念叨着：“他们俩要是在江南我就瞒着了，但是现在人都在内院，瞒都瞒不住。”
“哦？你要瞒着我们什么啊？”
凌云一脚步卡顿，他僵硬转头，就看见走廊拐角处，笑眯眯看着他的云舒和一脸严肃的凌峰。
完蛋，被发现了。
第113章 未尽之言尽数淹没在唇齿中
想来是林从江做了那个“内应”， 他们在办公室和他谈话之时，林从江便将此时告诉了云舒和凌峰，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凌云一表情僵硬， 眼睁睁地看着云舒和凌峰向他走来， 墨禹潇眉心狂跳， 他下意识想为凌云一解释，凌峰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直接对着凌云一冷声说道。
“凌云一，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话罢， 凌峰甩袖先行离开，凌云一略微有些无助地看向云舒，只见云舒脸上也是少有的严肃。
她道：“跟着你爸，”云舒察觉一旁的墨禹潇想要同行，上前一步稍微拦住。
“禹潇先回去歇着好不好？”云舒放缓了声音：“让他们爷俩好好聊聊。”
墨禹潇想跟上的步子一停，凌云一冲他使了个眼色， 示意自己去去就来， 他默然收回手，冲着云舒轻声道：“好。”
凌云一跟着凌峰快步离开， 墨禹潇看着他们的背影，最后垂下眸，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云舒和凌峰早些年在江南经营生意， 来到洛城前便退居二线， 将公司集团交给了下面的人打理，而武林盟、内院也给了他们极好的优待， 云舒和凌峰的教职工宿舍是独栋的小院子，环境清幽， 距离凌云一和墨禹潇的寝室并不远。
但云舒和凌峰鲜少回这里，可是因为武林盟的办公大楼原本就与内院毗邻，凌峰就带凌云一回到了这里。
房间的门甫一关上，凌峰就回头看向凌云一，低沉的声音蕴藏着怒气。
“跪下！”
凌云一毫不犹豫地笔直跪下。
凌峰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胸膛狠狠起伏。
这样的情景，反倒是在凌云一的预料之内。
他垂下眸，轻声道：“蛊毒一事是我自己想的，不干别人的事情。”
凌云一这句话说的坦荡直接，却一下子点燃了凌峰的怒火，他刚坐下便又站起身，指着凌云一便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凌云一道：“我知道。”
他低下头，声线有些低：“我原本想着请求林叔同意后回来与你们仔细说明的，没想到你们提前知道这件事了。”
凌峰声音硬冷：“看来你原本打算的便是先斩后奏了？”
凌云一看着地面默不作声，如同之前每一次犯错。
在大部分人眼中，凌云一是个不太守规矩的人，他本性不坏，甚至正义感十足、人又讲义气，但凌峰却一直认为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太过冲动，而这样的性格会让他陷入一些事端。
就比如现在。
凌云一的默认就如同火上浇油，来之前云舒的劝告现在都被凌峰抛掷脑后，他一把拿起书桌上的砚台，斜斜地向着凌云一扔了过去。
凌云一跪的笔直，丝毫没躲，任由砚台擦着他的额角划过。
一行血迹流下。
凌峰看着那道暗红，瞳孔微缩。
他微微闭上眼睛，声音有些疲惫。
“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赵无眠难道武功比你差吗，不还是一样被魔教抓走当作蛊虫的容器，别提你现在还要以身作饵，你以为自己几斤几两？”
凌云一低声道：“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凌峰面有怒色：“我倒要问问林从江，是武林盟没人了吗？还轮得到你们这群毛小子打头阵！”
凌云一抬头看向凌峰，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遮挡视线的鲜血，毫不在意地蹭在手上。
“可是，只有我对魔教的吸引力最大，他们都知道我身上有王蛊。”
凌峰声音骤然变大：“那也轮不到你当这个出头鸟！”
这一句话像是千斤顶砸了下来，一瞬间偌大的房间鸦雀无声。
凌云一抿着唇，看着地面，任由额头上血迹蔓延，一滴一滴的打在地板上。
半晌之后，他突然开口，声音已然哑了。
“可是，总要有人来出头，总要有一个切实的证据，才能让武林盟名正言顺的介入这件事。”
“倘若我身上没有蛊虫，我不会做那个出头鸟，可我身上有蛊虫，我不做那个出头鸟，又要谁来做呢？”
凌云一道：“我知晓这件事很危险，所以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选择了先与武林盟的前辈商讨，就是希望能够获得你们的支持和帮助，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
“父亲不是说，希望我可以有出息有志气，光耀门楣带领凌家更上一层楼，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凌云一的话犹如重击，一下让凌峰僵硬在原地。
他对儿子的殷殷期望，现在却化成了无数把利剑再次向他插了回来。
凌峰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他的声音满是疲倦。
“凌云一，我先是你的父亲，才后是凌家的家主，”凌峰似乎一下老了十岁：“倘若凌家的门楣光耀需要用你的安危换取，那我这个家主又有何用处？”
“我对你的期望，鞭策，只是因为我想让你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理想，我和你妈妈能够提供给你最好的条件，供你做你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庸庸碌碌的混日子。”
这是十八年来，凌峰第一次推心置腹的将自己的心里话讲给儿子听。
凌云一握紧双拳，声线带了几分颤抖。
“我知道。”
凌峰反问他：“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
凌云一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可我有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希望我能够利用我身上的蛊虫帮助武林盟，解救那些失踪的人，彻底将危害社会安定的魔教铲除。”
“这件事只有我能做，所以我必须做。”
凌峰没有想到，将心里话全部讲出来后，凌云一还是固执己见。
他怒极反笑，干脆甩袖离开。
“那你就在这里跪着，直到想明白为止吧！”
凌云一跪在原地闭目养神，最后听到了书房门被甩上的声音。
罚跪这件事对于凌云一来说是家常便饭，对着书房稍显陌生的摆设凌云一起初还一些不习惯，但不多时他的身体便找回了之前被罚跪的记忆，闭目养神时默默数着秒数解闷。
当他数过了六十分钟时，书房的门突然一开一合。
凌云一耳尖一动，回头便看见墨禹潇站在门口。
他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墨禹潇抿着唇没回答，只是关上门后快步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映入眼帘的便是凌云一血迹已经干涸的伤口。
他垂下眸，打开随身携带的药包，一言不合的给凌云一擦掉血迹，消毒伤口。
迷蒙在眼前的血雾终于被擦拭干净，伤口被妥帖的包扎，凌云一也看见了墨禹潇眼底的红意，似乎还带着些水润。
只这一眼，凌云一看到墨禹潇的惊喜便全成了不知所措。
“怎么了，我爸对你发脾气了？”凌云一伸出手捧着墨禹潇的脸，温热的指腹擦过墨禹潇眼皮上的那颗小痣，又蹭过他泛红的眼尾。
墨禹潇默然地摇了摇头，声音暗哑：“没有，我没事。”
凌云一以为是自己受伤惹墨禹潇难过了，连忙道：“我这是小伤，没关系的，我爸以前经常打我，我都习惯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墨禹潇：“到底怎么了？是林叔还是不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