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689节

  拓跋绍咬了咬牙,转头对来福说道:“崔护卫说得不错,此等公审大逆之人,必须光天化日,我若是到这时候都不敢下去,只会证实了他们的说法,来福叔,集合所有的暗卫,随我下去,崔护卫,你现在去布置那审判场,四周由宿卫将士控制高点,让外面的大人和汉人官员们,五品以上的全都来观看,每人只能带两名护卫,而且不许带兵器,明白了吗?”
  崔浩转身就向阶下走去:“我这就去安排!”
  当崔浩等人走下台阶后,来福一跺脚:“大王,你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夫人的安排,自行其事呢?这万一有诈,只怕我们无法护你的周全啊。”
  拓跋绍笑着摆了摆手:“都到了这步了,拓跋嗣等人成了阶下囚,还能有什么诈?他现在不过是想血口喷人,挑拨部落大人们和我的关系,做梦得到一些人的支持呢。我若不敢面对他,就算今天能杀了他,日后也会有这些我弑父流言的存在,我的皇位,不会安稳。来福叔啊,娘已经护了我十六年了,现在也是为我去平息贺兰部的事情,我总不能事事依靠她,离了她就不能自己决断了吧。”
  来福咬了咬牙:“广场之上没有机关暗道可以逃离,真的要出事,只怕我等无法护大王离开,请您三思。”
  拓跋绍面不改色,大步地就走下台阶:“今天之事,胜者王,败者寇,就算逃,天下之大,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来福看着拓跋绍坚毅的背影,点了点头,喃喃道:“真不愧是公主的孩子啊。全都听好了,到时候护在大王身边,一有变数,就是拼了命,也要送大王杀回殿中离开,听到了吗?”
  一阵应诺之声响起,百余名护卫穿着皮甲,从殿中而出,跟着来福,就这样走下了台阶。走在拓跋绍的身后,一步一步,最后直到广场的中央。而对面的三个戴着镣铐的人,也同时盯着拓跋绍,一个年约二十,英气逼人,满头辫发的胡袍少年,正是拓跋嗣,他看着拓跋绍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阿绍,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拓跋绍跟着大声吼道,顺便巨剑指向了拓跋嗣:“是你怎么下得了手!还有你,于栗磾,你这条毒蛇,这就是你回报我父皇的方式吗?”
  于栗磾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叫你娘出来,我会让你看到我怎么回报你父皇的。”
  第2645章 大庭广众当面对
  这会儿的功夫,披甲顶盔的各部大人和身着朝服的文武官员们,已经都围了上来,加上每个人带着的两个护卫,整个广场的四周,这样密密麻麻地站了上千号人,而五百名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士们,则在崔浩等人的指挥下,把这些官员,大人们隔在了离中央这几人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只有拔拔嵩,达奚斤,崔宏等几个八公级别的重臣,才站到了圈内,而载着万人的那辆马车,也开到了圈中。
  拓跋绍厉声道:“于栗磾,你就是刺杀我父皇的直接凶手,现在已经落入法网,还不把你的罪行,何人指使,如何行刺这些全都道来!是男人就来个痛快话,这样念在你以前的功劳上,可以让你死得轻松点!”
  于栗磾环视四周,沉声道:“各位大人,各位将军,各位官员,大家都听好了,我从没有去过先帝的寝帐,甚至没有来得及见先帝最后一面,刺杀先帝的,不是我,更不是太子的指使,而是贺兰敏母子!”
  来福哈哈大笑起来:“于栗磾,你枉有勇士之名,却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你们的罪行,早已经昭然天下,你是如何欺骗万人,把你引到先帝面前的,又是如何刺杀先帝,万人早就当着各部大人的面说得清楚,你再狡辩不认,也是徒劳无功。万人,来,把当时的情况重复一遍!”
  崔宏向着一边点了点头,只见马车的后车厢打开,万人一身囚服,手脚上都戴着枷锁刑具,在几个女护卫的搀扶下,走到了圈中,她的神容憔悴,伤痕累累,可以看得出,这几天吃了不少的苦头,拔拔嵩摸着自己的胡子,沉声道:“卢万人,现在是你立功赎罪的最后机会,把那天的情况如实说出,要是有半句不实,就把你千刀万剐,挖心剖腹,生祭先帝!”
  万人点了点头,几个女护卫上前解开了她的刑具,万人看了一眼拓跋绍,轻启朱唇:“那天我正在安排陛下晚上的寝帐之事,只听到外面的广场上吵吵嚷嚷,很是热闹,而陛下似乎在与什么人大声争执,这几年我侍奉陛下,知道他这个样子,多半是要杀人了,而晚上的行踪和安保,就变得重要,于是就加派了人手和护卫,就在天安殿的主帐内外。”
  “刚刚安排好后,陛下就气冲冲地进来了,而拔拔大人也随后跟进,当时陛下很生气,甚至我为他卸甲摘盔时,也给他训斥了一番,然后,他就让我去传唤贺兰夫人入帐。”
  拓跋绍的脸色一变,叫了起来:“万人,你这是怎么了?那天你跟大家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说法,之前你到广场,看到你的阿兄和于栗磾在一起,然后于栗磾趁机求情要你安排他见陛下,这段怎么不说了?”
  万人咬了咬牙:“根本就没有这些事情,那是贺兰夫人,不,那是贺兰敏事后逼我说的,当时在大殿之内,周围全是她的卫士,连各部大人也如同牛羊,只要她一句话,就会人头落地,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她教我说什么,我就只能说什么了。”
  来福厉声道:“你这个贱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和收买?在这里血口喷人?!”
  拔拔嵩的眼中冷芒一闪:“这里没有你这个太监说话的份,清河王,现在是我们要弄清楚真相的时候,先让证人把话说完,如果你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可以事后反驳,今天在这里,各部大人和文武百官都会有自己的判断。还有,只从我的经历来看,万人没有说谎,我可以作证,当时先帝确实是大发雷霆,然后叫她去传唤贺兰夫人。”
  拓跋绍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盯着万人:“你继续说,先帝的灵前,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万人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当时我叫了贺兰夫人之后,本是要跟她一起去见驾,结果走到半路的一处雨泽宫处,守殿门的两个卫士,突然出手偷袭我,我本不会武功,这一下就给制住了,然后我就给其中一人拖进了殿内,通过一个机关暗道,在地下行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了陛下的声音,就在头顶,正在和贺兰夫人争吵!”
  拔拔嵩追问道:“他们在吵什么?”
  万人咬了咬牙:“陛下和贺兰夫人为了多年前的旧事,一直在争吵,贺兰敏怪陛下利用她然后抛弃她,把她丢给敌人羞辱,而陛下则指责贺兰敏和贺兰部落一开始就包藏野心,勾结外敌,两个人就这样把陈年旧怨一桩桩一件件地摆出来互相攻击指责对方,中间有很多秘辛旧事,不足以为外人道,但是,但是我当时都是听得心惊肉跳,这些事情太可怕了,超过了我的想象!”
  达奚斤沉声道:“贺兰部还有贺兰夫人和陛下的恩怨,我们这些当年一起起兵的老兄弟多少都知道一些,确实不足为外人道,王者之路,本就是充满了各种阴谋,血腥,背叛,你一个小女子也不需要了解太多,这些就不必细讲了,只说后面的事。”
  万人点了点头:“吵到最后,陛下,陛下突然冷笑起来,说贺兰夫人跟他提这些旧事,想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挽回爱情不成?”
  “贺兰敏却说,她已经不指望爱情了,把当年对陛下的爱慕,转移到了培养儿子,也就是清河王的身上,她还说,现在太子拓跋嗣因为母亲给赐死而怨恨陛下,主动背逃,等于已经放弃了太子之位,这个位置,是清河王所应得的。”
  拓跋嗣冷笑道:“真是可笑之极!为人儿子,父亲杀母,哪怕是继承皇位的规矩,也是难以接受,我一时激动之下,顶撞了父皇几句,他晚年服散过度,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暴怒之下,我只有先暂避一时,中原汉人有古训,小杖受,大杖走,这个时候我不能让父皇一怒之下杀了我,增加他更多的罪孽,怎么就成了我放弃太子之位,意图谋反了?就算父皇要废我,也会召集群臣公议,正式宣诏,没有这一道程序,那我就是太子,就是大魏的合法继承人!”
  第2646章 敌为我用形势逆
  各部大人们都接头接耳,点头称是,一些人看着拓跋绍的目光,已经有了疑虑,拓跋绍心急如焚,大声道:“拓跋嗣,世人皆知你弃父叛逃,而这个于栗磾,就是你派回来行刺父皇的,拓跋嗣,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办法收买了万人给你做假证,但我告诉你,真的假不了。”
  “如果这个于栗磾真的是忠臣的话,那为什么决斗的时候不出现?若不是他事先知道陛下遇刺,又怎么会不来?别告诉我你怕了陛下或者是不忍心伤了他,要知道,第二天各部大人们来宫城的时候,没一个知道陛下已经遇刺,而你一个要跟陛下约期决斗的人却知道,除了刺客是你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于栗磾沉声道:“我没有来,是因为陛下传了密旨给我,说贺兰夫人母子背叛了他,图谋乱我大魏,要我和安同大人联合各部大人,奉迎太子拓跋嗣回来,诛杀奸邪,而这个消息,是在那天晚上,崔宏大人亲自找到我,让我做的!而陛下的密旨,就在这里!”
  他说着,两手一挣一用力,手中的锁链,突然应手而落,脚镣也如此,而拓跋嗣和安同身上的刑具,也都纷纷掉落。
  来福的脸色一变,大刀一挥就要上前,于栗磾厉声道:“不许动,你们都放心,在真相大白前,我不会出手杀任何人,至于真正的凶手,今天有这么多大魏的忠臣良将在,最后是绝对逃不了的!”
  拔拔嵩一动不动地盯着来福:“来公公,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我敢保证,这里的人全都不会饶过你,而且,你家大王会给视为杀人灭口的真凶!”
  来福的额头开始冒汗,大刀停在了空中,却是不知是进是退,拓跋绍咬了咬牙,看着于栗磾:“密旨何在?!”
  于栗磾从怀中摸出了一卷羊皮纸,递给了拔拔嵩,拔拔嵩看了后,脸色微变,把羊皮纸传给了一边的达奚斤,说道:“确实是陛下的亲笔,印章也是真的。他说他有危险,故意斥退于将军,是让他早点带着太子回来。万一他有不测,就立即以此诏奉太子拓跋嗣即位,时间就是他遇刺的前一天,千真万确!”
  拓跋绍看着崔宏,厉声道:“如此重要的密旨,父皇怎么可能绕过这么多鲜卑重臣,让你一个汉臣来传递?!”
  崔宏淡然道:“因为这玉玺由臣来保管,陛下多年来一向是召集鲜卑各部大人讨论军国之事,最后由我们汉人文臣来执行,而玺书也由我这个尚书令来保管,起草。于将军当年离开部落,本就是受了陛下的密旨,要他暗中保护万人的家人,千万不能泄露她家人的行踪,因为,有意暗害陛下的人,一定会从万人身上寻找突破,想要控制她的家人,所以,陛下才会故意让万人学习胡人歌舞,隐瞒她是汉人卢家之女的身份,也因此赦免了她的兄弟与家人,特意要于将军暗中保护,这次清河之行,陛下意识到巨大的阴谋集团已经渗透他身边,甚至他的性命也有危险,这才紧急要于将军回来,可没有想到…………”
  拓跋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吼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自说自话!崔宏,你儿子崔浩当时也作证,说是他亲眼见到于栗磾行凶,还说他急中生智,呼唤护卫,吓跑了于栗磾,难道你儿子是在说谎吗?”
  崔浩冷笑道:“当时我和万人一样,被你娘控制了,命在你们的手中,甚至拿我全家的性命要挟,在有能力反击之前,我当然只能是昧着良心,按着贺兰敏教我的话来说,哼,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
  来福厉声道:“一派胡言,如果你真的是被逼的,夫人怎么会把宫城禁卫交给你来统领,你手中有兵,早就会攻击大王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崔浩哈哈一笑:“你说得不错,来公公,贺兰敏从没有真正地信任过我们崔氏父子,我一个小小的护卫,根本不可能服众,也指挥不了上千宫城禁军,这中间有很多她的党羽混在其中,我真的想调兵攻贼,只怕自己就会先死,这本身也是你们测试我的一个手段,再说了,你们这些伪装成宫女,内侍的贺兰部暗卫,这才是她隐藏的力量吧,大殿之内,上百暗卫,就算我挥军进攻,只怕也是攻不进去,不过,拓跋绍,你们机关算尽,却还是因为贪婪而栽了跟头,离了机关重重,有逃生暗道的两仪殿,现在来到忠臣云集的广场上,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你以为凭着来公公这些人,就能救你了吗?我告诉你,白日作梦!”
  拓跋绍突然大声道:“众军听令,赛克思!”
  所有身后的宫人侍卫们全都提起了刀枪剑戟,来福更是大刀一挥,厉声道:“贺兰部的暗卫,宫城的禁军将士,崔氏父子勾结反贼,在这里颠倒黑白,给我杀,斩杀贼首者,赏…………”
  他的话音还未落,突然,只听到“噗”地一声,又是一声,两把刀,从他的背后刺入,来福的脸上尽是不信,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两个宫女模样的暗卫:“水仙,桃花,你,你们…………”
  一个三十余岁,梳着小辫的女子,眼中尽是泪水,咬牙道:“来伯伯,对不起,我们是贺兰部的暗卫,更是,更是大魏的子民,我们不能再跟着那个女人,一错再错了!”
  安同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迷途知返,很好,也不枉陛下生前对你们的恩德。”
  来福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倒地吐血而亡,所有的暗卫全都扔掉了兵器,跪了下来,齐声道:“我等效忠太子,效忠大魏,求太子赦免!”
  安同的声音在已经瘫坐地上的拓跋绍的耳边冷冷地回荡着:“拓跋绍,你现在知道陛下给我安排来保护太子的精兵在哪里了吗?他们就是你们贺兰部的暗卫,没想到吧!”
  第2647章 真相大白公天下
  拓跋绍不信地摇着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们,你们不是我娘,我娘训练多年,训练多年的暗卫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背叛我娘?!”
  那个名叫水仙的暗卫叹了口气:“我们是暗卫,但我们也是人,我们有自己的家庭,有父母兄弟,全家老小,跟来伯伯不一样。他全家都死了,只有一个人,可以无牵无挂,但我们不想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了。以前贺兰部可以独立生活,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受的是贺兰部的恩情,可是大魏建立后,贺兰部谋反失败,部众分给了各个部族,我们已经不再是贺兰部的人了,我们的家人,丈夫,孩子都不再是贺兰部子民,那我们能听命于谁呢?”
  安同冷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盯着贺兰敏,她联系的旧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除了来福这种没有家人的以外,只要有家人在大魏的,我都查出了他们的下落,然后教育他们忠义之道,要知道,是大魏现在在养他们全家,不是贺兰部,而贺兰敏的野心,想要叛国生乱,那就算是这些暗卫们,也是不答应的!”
  拓跋嗣冷冷地说道:“草原之上,素无恩义,部落相杀,弱者依附于强大的部落得到存活,但这个恩情,也是通过为部落服役,作战,交税来偿还的,这些人以前在贺兰部时,为部落尽了力,无愧于贺兰部,至于以后贺兰部分崩离析,他们分给各部,也不再是贺兰部的子民,甚至不用再过以前那种当暗卫,杀手,朝不保夕的生活。可是贺兰敏却为了一已野心,想要把他们重新拉回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哼,这样做岂能不败!”
  安同微微一笑:“太子说得好啊,以前的贺兰部是靠了控制暗卫们的家人来逼其效命,而我们则反其道行之,找到他们的家人,保护起来,这样除了来福这样个别无家的死硬之徒外,其他人都转而效忠先帝和太子殿下了。”
  拓跋绍无力地看向了站在一边冷笑的叔孙俊,喃喃道:“叔孙俊,拓跋磨浑,你们两个也是在配合他们演戏吗?哈拉木和格尔图…………”
  叔孙俊沉声道:“我们叔孙部落世代忠良,而拓跋磨浑更是宗室之后,我人受了国家的大恩,岂能从贼?这事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是你们母子所为,但我们也知道,这禁军将士,都是心怀忠义之人,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会为国讨贼。只是哈拉木这些奸贼有兵权在手,可以在真相不明的时候命令将士们屠戮忠良,所以,我们和太子,安大人他们商量好对策,骗出二贼诛杀,如此一来,禁军兵权才能转到崔护卫手中!”
  他说着,一挥手,身后的护卫们暴诺一声,扔出了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是充满了血污的哈拉木和格尔图的脑袋,他们两个,都龇牙咧嘴,双眼圆睁,充满了惊讶与不信,可以想象到,在他们死前最后的一刹那,知道了叔孙俊和拓跋磨浑的真实立场,才会有这样的表情,一如那倒在血泊中的来福。
  拓跋嗣的眼中泪光闪闪,看着拓跋绍,几乎嘴唇都要咬出血为:“拓跋绍,事到如今,你还不把你们是怎么害死的父皇的经过说出来吗?”
  拓跋绍茫然地摇着头:“我,我当时不在,真的不是我干的。”
  于栗磾怒道:“不是你还能有谁?不是你还能有谁偷袭得了先帝?!”
  万人突然说道:“各位大人,此事你们倒是误会了这拓跋绍,先帝还真不是他下的杀的,整个事件前后,他都不在现场!”
  拔拔嵩的眉头一挑:“万人,刚才你说到你在地下听到了上面的情况,还没有说完,现在你是当时唯一的人证了,继续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那个挟持你的护卫,又是何人?”
  万人咬了咬牙:“是那个国师黑袍,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当时我给他拿住,藏在地下,而在上面,陛下跟贺兰敏吵到最后,贺兰敏要让陛下改立拓跋绍为太子,这时候陛下突然冷笑起来,说早就知道了贺兰敏的阴谋,知道了她跟南燕慕容兰勾结,想要为贺兰部复仇,还暗中通知贺兰卢,提前掳走清河郡的百姓。只是陛下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黑袍的身份,原来,贺兰敏和慕容兰,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手下,整个事情,都是他的阴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王建嚷了起来:“对啊,我总是奇怪好像少了个谁,却又叫不出来,今天万人这样一说,少的就是这个国师黑袍啊。可是,可是这个黑袍不是在柏肆之战中救了陛下的大功臣吗?这些年来也多次为大魏占卜凶吉,深得陛下的信任,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万人叹了口气:“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被这个黑袍带着跳出了地洞,陛下原来是让黑袍查贺兰敏的行踪,而黑袍刚出去时,假装出手制住了贺兰敏,这下陛下更是对他完全信任了,本来想要亲自处决贺兰敏,可没料到,黑袍跟贺兰敏同时出手偷袭陛下,而贺兰敏倒在地上刺陛下的那一剑,就是陛下的致命伤!”
  所有人都群情激愤,又哭又嚎,这一下,他们都以为彻底地知道了真相,而万人和崔浩不经意地四目相对,同时嘴角边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拓跋绍突然想到了什么,厉声道:“且慢,当时崔浩在哪里?如果按你所说的这样,这个黑袍和我娘杀了父皇,那应该是杀人灭口才是,为什么会留下你们两个…………”
  崔浩冷笑道:“因为,黑袍和你娘需要人来为他们编造谎言,编造陛下是被于将军所杀的这个故事,从而栽赃嫁祸,把弑君的罪名,安在太子殿下和安大人,于将军他们身上!”
  第2648章 手足相残尘埃定
  崔浩声音中气十足,在广场上回荡着:“当时我本是和其他兄弟们在宫殿外值守,却是突然头晕脑胀,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身处殿内,陛下已经死了,而贺兰敏正带着来福在逼万人背这些口供呢,后来他们也用同样的方式来逼我这样说,为他们圆谎,一边威胁我如果不照这样说就杀我全家,一边利诱我说一旦拓跋绍登基,必会重用我崔家,哼,我当时如果说半个不字,也早就没命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揭穿你们的谎言,为先帝复仇的这一天呢?!”
  拔拔嵩咬牙切齿地说道:“先帝不幸,误信奸人,被黑袍这个恶贼和贺兰敏这个贱人所害,现在真相大白,那黑袍一向想要修仙问道,需要大魏君主给他提供方便,大约陛下最后几年的一些行为,也是被这黑袍所进的丹药所害,陛下武功盖世,若不是被药物所害,那黑袍和贺兰敏,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拓跋嗣的眼中泪光闪闪:“可惜父皇一世英雄,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幸亏他早早安排了安伯伯和于将军帮我,这才没有让我被奸人栽赃了罪名。拓跋绍,自幼你就顽劣不堪,多惹事端,我念在兄弟手足之情,对你多所回护,甚至为你在父皇面前领了不少责罚,可没想到,你不念手足之情也就罢了,连父子天伦都要违背,为了自己登上皇位,甚至要弑父而立,天下之大,怎么会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
  拓跋绍闭上了眼睛,他手中的巨剑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喃喃道:“罢了,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父皇是我娘出手杀的,但原因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权力。这么多年来,父皇是如何欺负母妃的,你们都知道,那天他是要借口母妃去南燕策反贺兰部不力,还把清河百姓逃亡的事情归于母妃头上,想要杀她,母妃才会反击自保的。你们这些文武将相,勇气还不如一个女人,给父皇杀到头上,也无人敢反抗。今天我大业未成,死而无憾,若有来生,我还要争这帝王之位!这个世上没人有资格审判我拓跋焘,我去你奶奶的老天!”
  他说着,猛地把剑一划拉,一股血箭喷涌而出,溅得拓跋嗣满身都是。
  拓跋嗣的嘴角抽了抽,喃喃道:“父皇,你看到了吗?你的冤屈,终于得到洗雪了!”
  王建吼道:“大魏的忠臣们,乱臣贼子,人人得而食肉噬骨,此等大逆贼人,不生吃了他们,如何证明我们的忠诚,大家上啊!”
  他说着,带头冲向了拓跋绍的尸体,扑到了他的身上,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嘶”地一声,一块大腿上的肉,竟然就这样给他生生地啃了下来,喉结一动,就直接吞了下去,而他满口都是鲜血,大笑道:“贼子之肉,吃下去,太他娘的解恨啊!”
  几百名北魏文臣武将,以及他们带来的护卫们,全都咬牙切齿,满眼血红的扑了上去,拓跋绍,来福,还有十余名刚才给格杀当场的贺兰部暗卫的尸体,顿时就如同给群狼嘶咬的羊羔一般,场面说不出的血腥与疯狂,这些北魏的掌权者们,这会儿个个化身为猛虎饿狼,在这里生吃活人,大口嚼着这些人的肉体,仿佛在吃什么世间美味,哪怕现在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这疯狂而残忍的行为,也足以把人吓尿。
  安同在人群中捡回了那把黑色的巨剑,递给了拓跋嗣,拓跋嗣叹了口气,把剑交还给了安同,说道:“父皇有此巨剑,征战天下,却最后不得善终,拓跋绍也迷信此剑,以为持此可以得天下,结果也落得如此下场,此剑一出,就杀人流血,持剑者亦难控制自己的心性。是不祥之物。安大人,让此剑随父皇下葬吧,不要再出现在人间。”
  安同微微一笑,收起了巨剑,说道:“先帝果然没有看错人,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会是一代仁君。现在拓跋绍已经伏诛,而贺兰敏还没有落网,现在该怎么办,还请太子示下。”
  拓跋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看着没有参与疯狂的啃食之举,而是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拔拔嵩,叔孙俊,达奚斤等人,说道:“这次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特意用计调开了贺兰敏,让她去了黑山烽火台,现在她恐怕会很快知道城中之事,大家说,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拔拔嵩看着安同,说道:“安大人有没有收买那些贺兰部的族人,把贺兰敏拿下?”
  安同摇了摇头:“不,那些人不一样,这些暗卫的家人,都是在各部,早就给我策反和控制了,但黑山烽火台那里的贺兰氏族人,却是一直以贺兰部的名义聚在一起,那些人效忠贺兰敏,只怕不会象这些贺兰部暗卫一样,转而卖主求荣。所以,现在我们需要集结各部的兵马,突袭黑山烽火台,击杀贺兰敏,这个祸首已经害了我们大魏几十年了,绝不能让她继续逍遥下去!”
  拔拔嵩和于栗磾对视了一眼,说道:“老于,我们有好几年没有并肩杀敌了吧。”
  于栗磾咬着牙:“这回为大哥报仇,不让我去,我死都不会闭眼的,现在我的部众不在身边,只有跟着你去了,让我打先锋,不斩贺兰敏,誓不为人!”
  拔拔嵩哈哈一笑,对着身边一员悍将道:“阿薄干,你跟着于将军一起去,拔拔肥的两千精骑,已经在北城门外待命了,你们先出发,我随后率禁军赶到,希望再见你们的时候,贺兰敏的脑袋,已经在你们手中啦。”
  于栗磾和阿薄干大笑而去,达奚斤和娥清,丘同等悍将大人,以及叔孙俊和拓跋磨浑等人也都行礼而去,很快,除了那些还在啃人以表忠心的大人和军将们,广场之上,只剩下了拓跋嗣,安同和崔宏父子,以及被几个护卫看管在马车一边,等候发落的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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