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473节

  卢循咬了咬牙:“你确定这是七步断魂,不是别的什么药吗?”
  刘毅吼了起来:“这还能有假?你没看到他肩膀成啥样了吗?整个皮肤都青掉了,血脉经脉都是乌青乌青的,毒气早就进了心脉,寻常人十条命都没了!”
  卢循沉声道:“这刘裕,大概,大概体制异于常人,上次在漳水之上,身中黑火也留了条命,不过,不过我就不信,要是没了脑袋,他还能活!”
  徐道覆一咬牙,抄起了大锤,厉声道:“不错,卢师兄说得对,就不信他没了脑袋还有命在,天师道友们,给我上,砍了这厮的脑袋!”
  几十名在河中的天师道弟子如梦初醒,大吼着提着刀剑冲了上来,刘裕的心中,如同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着,他的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无尽的力量,而心中的那个声音在大叫着:“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所有跟你作对的贼人!”
  刘裕把斩龙大刀狠狠地从沈青云的肚子里抽出,飞起一脚,把他的尸体踢得凌空而起,撞到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妖贼身上,二人惨叫着跟着沈青云的尸体一起摔在了河里,这本来齐腰深的河中央,把二人直接就整个淹没,很快,就连那串急速上升的气泡也没有了。
  而与此同时,刘裕插刀于河床之中,右手抓住自己肩头的箭柄,狠狠地一拔,透及肩胛的这枝长箭,居然给他一手就拔了出来,甚至一丈以内的人,可以听到骨骼与箭杆摩擦的声音,而这一拔之下,更是可以看得清楚,箭杆之上,已经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青蓝色,如同靛青一样的汁液,伴随着几处骨碴子,本是白色的骨头,已经开始发黑,恶臭的味道,传遍四周,即使是站在河堤之上的众多天师道弟子,也是闻之欲呕吐,可见这毒药,是如何地霸道凶猛。
  可是就这样眉头也不皱一下,就生拔箭矢的人,更是突破了人类耐受力的极限,所有看着他的妖贼,脑子里只生出了一个念头:他不是人,他不是人!是魔鬼,最可怕的魔鬼!
  刘裕拔矢出体,右手一扬一甩,正中一个冲向自己的天师道弟子的咽喉,这一下的力量如此之大,速度如此之快,竟然直接以一箭之力,把他的整个脖子打断,脑袋从脖子之上直接飞了起来,靠着惯性向前飞了两三步,然后跟着无头的身体一起,重重地栽倒在了河水之中,激起一片水花,而本来清澈的河水,溅起的水花也变出一汪碧蓝,一如刘裕肩头的颜色,可见这毒药的威力尚存。
  刘裕哈哈一笑,左肩猛地一扯一动,“喀喇喇”一阵骨节作响的声音,本来因为过度的肿胀,而看起来无法移动的左臂,居然就这样给生生地扭转了过来,箭痕之处,一阵青蓝色的污血横流,却是很快开始如速冻一样,结起了一层蓝黑色的痂,即使是刘裕开始如大风车一样地抡起手臂,也不再向外冒血了。
  几十名在河中的天师道弟子们,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又开始扑向了刘裕,这些人都是好勇斗狠,极为凶悍的杀手,一辈子刀尖舔血,恐怖可怕的杀场见了不知多少,更是临敌经验极为丰富,在这不大的河床之中,转头逃跑,只会把后背让给这个可怕的杀神,以刘裕之前表现出来的速度和力量,无人可以逃得一命,只有并力而上,与之搏斗,方有死中求生的可能。
  刘裕一脚踢尸,一箭毙敌之后,豪气万丈,直接双手持起斩龙大刀,虎吼道:“挡我者死!”也不闪不避,在河中大踏步地就向前移,大刀在头顶带起阵阵刀浪,袭向了每一个接近自己的妖贼剑士。
  “呜”“呼呼”“呯”,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却不是那种“叮叮”的声音,天师道剑士们手持的精钢宝剑,本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但在刘裕的斩龙大刀面前,如同枯柴干草一般,碰之即折。
  刀剑相击,本身硬度是一方面,但是相击那一瞬间的力量,速度,包括持刀者的坚定果决程度,决定了每一次相击的结果,这些本来坚定沉着的天师道剑士们,这会儿却是在微微地发抖,手稍稍一软,则会连剑带臂,都给斩龙刀生生砍断,碎成几截,落在河上,紧接着,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多久,就会给刘裕继而的一刀,断头残躯,彻底没了命。
  第1784章 我自横刀向天傲
  刘裕的心中,杀意如铁,这种感觉,多年没有了,在洛涧,在淝水,那些个寒冷的冰夜之中,自己一往无前,横扫百万敌军如卷席的感觉,再度降临,他不用担心身后,不用考虑两侧,甚至不用去看面前的每一个敌军的脸,几乎是凭着野兽般的本事,向着每一个接近自己的人,挥动着大刀。
  鲜血,内脏残片,脑浆,伴随着冷冷的河水,不停地溅在刘裕的身上,偶尔,还会有一些刀剑偷袭,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些浅浅剑痕的感觉,若是换了平时,这每一次利刃伤身,都会让他有切肤之痛,即使是钢筋铁骨,也难免会为之一滞。
  但是现在,每一下刀伤剑痕,就象是给北风吹了一下而已,非但不会让他的动作慢上半分,甚至反而会让他的动作更加敏捷,幅度更大,那血腥的味道,以及敌人临死前的惨叫声,更是让他无比地兴奋,杀戮的快感,混合着空气中咸腥的味道,让刘裕无比地兴奋。
  徐道覆紧紧地咬着嘴唇,本来想要扑上前去的他,这会儿却是站在了阵后的小岗之上,看着刘裕如同嗜血的魔鬼一样,在那里放手大杀,这会儿的刘裕,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格挡动作,甚至也不避那从四面八方攻来的刀枪剑戟,每刀挥出,便是带走一命,而且是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的那种,场面极度的血腥和暴力,他的身上开始不停地多出伤痕,破甲伤身,甚至有一枪,狠狠地在他的背上扎了个血洞,可他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反手一刀,就把这个枪手的脑袋从脖子上分了家,甚至身上还挂着那杆枪头,就继续向前杀戮下一个目标了。
  卢循喃喃地说道:“他不是人,他是鬼,他真的是鬼!”刘毅抄起了刚才手中的大弓,想要再次搭箭上弦,可是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已经抓住了箭囊里的一杆长箭,却是中邪一般,怎么也抽不出来,似乎这小小的羽箭,重逾千斤!
  连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刘毅都给吓得几乎连个新兵都不如了,更不用说其他的天师道弟子,数千站在堤岸之上,就在一刻钟之前还想争先恐后地冲进河中收割刘裕首级的天师道弟子们,这会儿仿佛全都石化了,手持刀剑枪槊,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向前哪怕是半步,甚至,他们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这些几个月来在吴地八郡纵横千里,杀人如麻的狠角色们,这些狂热的天师道信徒,相信为神教战死可以长生不灭的信众们,居然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噗”地一声,刘裕一刀劈出,把站在自己面前的最后一个天师道弟子,狠狠地给开了膛,而与此同时,这名持刀弟子的刀,也砍中了刘裕的右肩,只是因为恐惧和先前就给一刀击中自己的原因,这一刀的力量,还不到平时的一成,刀刃嵌进了刘裕肩头的甲片之中,却是没有击碎护甲。
  刘裕左手持着斩龙大刀,右手抓住了砍向自己这刀的刀柄,一用力,就把这刀从自己的肩甲之上卸下,他双手持刀,双刀如剪如绞,直接搭上了面前这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连站立都困难的天师道刀手的脖子,他的眼中,一片血红,杀气腾腾,冷冷地说道:“忏悔你的罪行,下地狱去吧!”
  话音刚落,刘裕的双手一用力,手臂上的青筋与肌肉猛地一跳,两刀如同剪子一样猛力一绞,这颗巴斗大的脑袋,就直接从脖子上分了家,直上空中,刘裕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无头尸体,从正面的豁口中流出的内脏和肠子顿时漂得整个河面都是,而几十条鱼儿游到了这里,把那段九尺血肠,直接就脱下了河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可是那颗空中的脑袋没有落进河中,刘裕右手的钢刀向上一竖,脑袋不偏不倚地落下,插在刀尖,分毫不差,即使是处刑时的刽子手的枭首,也难得这样干净利索,甚至那个脑袋上原主人临死前的恐惧,惊慌,不甘的表情,都连同那张口欲呼的嘴巴一样,定格在了脸上,直面着河岸之上的两千多天师道弟子。
  刘裕左手倒拖着斩龙刀,右手则是举着这颗枭在刀尖之上的人头,一步步地走上了河堤,在他的身后,百余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浮在河面之上,随波逐流,鱼儿不停地跃出水面,把那些内脏,尤其是血肠给拖下,而天空之中也聚焦了大片的乌鸦,聒噪不已,开始准备起自己丰盛的晚餐,本来碧绿的河水,已经变得一片血红,如同人的血管中奔腾的血液,又如刘裕现在全身上下的那种颜色,配合着他几乎被无数血滴染得五官都难以认清楚的脸,让所有看到这张脸的人,都连呼吸都无法正常进行了,一个来自地狱的魔王,这是所有人现在直面刘裕之后的感觉。
  刘裕的步伐坚定,一步一步,从河堤而上,他的声音,伴随着这步步进逼的节奏,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清清楚楚:“还有不要命的,一起来吧!”
  刘毅咬了咬牙,突然他变了个声音,直接指着刘裕大叫道:“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刘裕一个人可以对抗整支军队!”
  刘裕的双眼血贯瞳孔,右手突然猛地一发力,肌肉暴起的同时,手腕也用力一拧,让插在刀上的那个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炸裂四溅,白色的脑浆,腥红的脑花子,以及淋漓腥气的鲜血,迸得周围方圆一丈都是,让在他身前五六步远的天师道众们,不自觉地全都后退了两三步,而刘裕的这把钢刀直指向刘毅的方向,配合着他斩钉截铁的声音:“就是你暗箭偷袭我的吧?!”
  刘毅的脸色一变,甚至不敢去面对刘裕的目光,他开始往人群里钻,连大弓也扔下了。
  刘裕厉声吼道:“所有人都听好了,我只杀此人,旁人不问,想陪他死的,一起上吧!”
  第1785章 独驱千人战神现
  刘裕的话音刚落,猛地一掷,这把刀,如同流星一样,直奔刘毅而去,甚至速度比飞箭都不遑多让,刘毅的身体如弹簧一样地侧跃,一个懒驴打滚,就翻到了地上,这一刀,相隔百步之远,居然也有如此威势,甚至在带飞刘毅包头巾的同时,狠狠地扎进了在他身后的一个护卫的心口,一刀毙命!
  徐道覆咬了咬牙,一把抄起了大棒,大吼道:“刘裕休狂,吃我…………”
  他的话音还没落,巨大的惊讶就停留在了他的脸上,因为,在刘裕的身后,乌河的对岸,三里之外的密林之处,一辆疯狂奔驰的战车,冲林而出,刘敬宣那金钢般的身躯,独立车头,他已经是整个人站起来,御缰摇鞭,身后是源源不断的骑兵,从林中杀出,刘敬宣那狮子般的吼声,在整个战场上回荡:“寄奴休慌,阿寿来也!”
  徐道覆恨恨地跺了一下脚,他对着前方数千弟子们吼道:“神教道友,分散撤离,跑吧!”
  他的话都没说完,带头就跑,把手中那柄大锤往身边的两个亲卫怀中一丢,巨大的身躯如小山一般就向着乌庄方向奔去,三个不知所已,还愣在原地,挡住了徐道覆回路的军士,给他狠狠地撞开,跌到了地上。
  卢循大叫一声:“三弟,等等我!”他转身也跟着跑去,一下子跳上了身后的那辆战车,而几乎与此同时,徐道覆也跳上了驾驶的御手位置,而刘毅则跟卢循同时跳上了车厢之中,随着徐道覆的暴喝声,大车掉头就向着乌庄的方向驰去,烟尘滚滚,把身后如梦初醒,也跟着潮水般向着乌庄奔去的天师道众们,淹没在了一片烟尘之中。
  刘裕厉声吼道:“贼人休要逃跑,回来,继续打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腿开始全力奔行,如同风火轮一般,带起冲天的烟尘,在他的面前,刚才还拥挤布阵,枪林剑海般的天师道徒们,这会儿已经没有一个还正面向他了,他们如同一堆堆受惊的牛羊,躲避着天敌的追捕,没有指挥,漫无目的,一窝蜂也似地,向着乌庄之中涌去。
  刘裕的手中斩龙刀连连挥击,眼前一个个挡在他身前,跑得没他快的贼人们,纷纷扑倒在他的刀下,他甚至都没功夫去给那些一刀未死,还在地上打滚的贼人们补上一刀,结果性命,在他的眼中,只有那辆四马驱动的战车,那辆正在向乌庄的庄内奔去,载着徐道覆,卢循,还有那个暗箭偷袭自己的神秘黑袍人的战车,才是他唯一的目标,一如当年的淝水之战,只有苻坚,才是自己要追杀的猎物,余者,皆浮云飞土耳!
  刘敬宣一车当先,驰到了那独木桥前,马儿飞快地收住了脚,因为即使是以这些畜生的本能,他们也知道,这座不过七八尺宽的索桥,绝对不可能让四马拉所的战车通过,刘敬宣急得一剁脚,就这一瞬间,原本几乎和他并驾齐驱的蒯恩,已经冲过了他的身边,而他的声音顺风钻进了刘敬宣的耳朵里:“阿寿哥拆车,我去帮寄奴哥啦!”
  刘敬宣大吼道:“混蛋,不许跑在我前面!”他一边说,一边跳下了御手的坐位,奔到车辕之前,两个亲卫这时正好骑马跟进,见到刘敬宣的样子,连忙跳下马来,想上前去解车辕上的绳扣铆丁,而刘敬宣直接一把将两人推开,叫道:“来不及啦!这样最简单!”他的话音未落,抡起手中的那柄拳头模样的大杵,狠狠地一杵砸下,有刘裕大腿那么粗的榆木车辕,给这一杵砸得稀烂,这一下力量之大,不仅把这车辕给直接砸断,更是带得前面套着的四匹骏马,直接双膝一跪,趴到了地上。
  烟尘四起,一小半是因为不停地有骑兵,如何无忌和刘道规等人,已经跟着蒯恩,从桥上冲过去了,更一大半是因为这一下的力量如此之大,马儿趴地,车身更是陷地数寸,刘敬宣二话不说,也不待那几匹马儿站起,上前就把一匹白马从地上生生拉起,一把扯掉了马儿身上的套索与辔头,这下彻底跟马车的车辕脱了勾,成为一匹光秃秃的裸马,刘敬宣直接就翻上了马身,一手紧紧地扯着马鬃,一手提着金刚杵,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大吼道:“马儿,快给我冲啊,寄奴在独驱千人,我们还在等什么?!”
  白马长嘶一声,直接就奔了出去,两边的骑手们纷纷避让,让刘敬宣这匹无鞍无缰,甚至连马绳都没有的马儿就这样冲上了桥,在刘敬宣的身后,密林出口的那里,刘穆之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一阵阵地随风传来:“别管,别管杂兵,去追,追,追那辆马车啊。”
  可是刘穆之的话,正好是逆风,前面已经落下他足有几里的骑兵们,已经听不到了,不少心急的军士,干脆等不及从桥上冲过,驰马从河堤而下,跃马入河,一边拨开河上漂着的浮尸,一边拼命地鞭打着爱骑,让它们负痛之余,连跑带游地冲过了河,不停地有人被河水所冲,从马上掉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抱着马儿的脖颈,再次翻身上马,向着对岸奔去,千余骑兵,已经完全散开了阵形,从宽达三里的河面,全面冲过,上岸或者过桥之后,直接对着对面已经满山遍野逃跑的天师道徒们,拍马挥刀而去,屠杀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在发生的一切,更象是一种捕猎,或者说,对生命的收割!
  刘裕的双目尽赤,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人在自己的身边倒下了,甚至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无论是骑兵的追杀还是战马的嘶鸣,都已经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心中的血气不停地翻涌,支持着他的身体前行,可是,那辆载着三人的战车,却是越跑越远,终于,七拐八弯间,冲进了乌镇,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之中。
  第1786章 当局者迷旁观清
  刘裕的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大吼一声,把手中的斩龙大刀,用尽全身的力量,掷向了那战车消失的方向,一声惨叫声响起,一个奔跑的天师道弟子给这一刀所击中,扑地而亡,周围跟着一起逃跑的十余名剑士,发出一阵惊呼尖叫之声,四散而奔。
  刘裕这一刀掷出之后,突然一阵巨大的乏力感涌上心头,他的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周围突然变得喧嚣吵闹起来,震天的杀声之中,背后刘敬宣的声音他终于可以听到了:“寄奴,我来了,我来了!”
  刘裕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终于,两眼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他什么也记不得了。
  乌庄远处,一片隐藏在齐腰高杂草中的小土包上,两个与周围枯黄的稻叶一色的影子,半蹲着,四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一具玄武面具之下,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所庇护的男人吗?”
  另一副朱雀的面具之下,传出一声冷笑:“你是第一天才认识刘裕吗?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奇怪过,为什么每次看似绝境的时候,他总能杀出一条血路,重现生天呢?”
  玄武咬了咬牙:“如果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运气,但次次如此,那只能让我觉得这是天意了,朱雀,我觉得经此一战之后,我们应该放弃所有试图压制刘裕的想法,真心跟他合作了。”
  朱雀冷笑道:“我们想跟他合作,可他愿意信任你吗?刘裕现在只怕是已经知道这次又是我们在后面捣鬼,回头会跟我们算总账的!”
  玄武恨声道:“那是白虎自作主张,不是我们的决定,我之前就一直反对他联合刘牢之对刘裕下手。”
  朱雀哈哈一笑:“是吗?这次是白虎去唆使刘牢之,可上次在黄河边,是谁做了同样的事?玄武大人,为什么同样的事情,你可以做,别人不行?”
  玄武一时语塞,半晌,才喃喃道:“上次,上次不一样,上次是组织决定要把刘裕收押,关进戏马台,这也是与前任青龙交易的一部分。而且,我可没有真的想要了刘裕的命。”
  朱雀冷笑道:“可是你把刘牢之心中对刘裕的那种猜忌给勾起来了,而且让刘毅也参与其中,今天的事情,白虎明明就是越过了你去找了刘毅,可你却没有阻止,说明你内心深处,也是希望刘毅能帮你除了刘裕吧。”
  玄武半晌无语,他看着远处的战场上,刘敬宣一把抱起刘裕,送上了马背,也顾不得再去追杀天师道众,而是直接向着来时的方向驰回,远处的刘穆之催促着几个军士,推着被刘敬宣暴力强卸的那辆战车,正向上迎着,玄武叹了口气:“我没真想让刘毅害了刘裕,只是希望他能制约一下刘裕在军中的势力,不过,刘毅倒是起了杀心,这个人心狠手辣,绝非池中之物,也许,我们真正应该除掉的,是他才是。”
  朱雀笑道:“除掉刘毅,那军中最后能限制刘裕的人也没有了,刘牢之虽然是主帅,但跟刘裕这辈人相比,有代沟了,要想分化刘裕在北府军中的势力,只有这个刘希乐才行。而且,他似乎跟天师道也有些联系了,以后,说不定会折腾出比你想象中更大的势力。”
  玄武的眉头一皱,看向了乌庄的方向,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三人原来驾驶的那辆战车,已经扔在了一条街上,周围的一座小院院门开着,一口枯井的井绳,还在微微地晃动着。
  玄武冷笑道:“这些妖贼倒是精似鬼,在这些地方遍布密道机关,即使是战败,也可以从这里逃脱,只是他们太不仗义,只是自己跑了,手下的弟子却不去管。”
  朱雀点了点头:“这就是卢循和徐道覆的精明之处,逃命时极为果断,不会拖泥带水,这才是刘裕可怕的劲敌,刘毅跟这样的人合作,以后会给刘裕造成很多麻烦的,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清楚,今天刘毅用了七步断魂之毒,为什么刘裕可以挺过来?莫非,是你作过什么手脚救了刘裕?”
  玄武摇了摇头:“救刘裕的是他自己,不是我。”
  朱雀的脸色一变:“此话怎讲?七步断魂是你那里独门的剧毒,无人得知配方,中者必死,如果不是你提前给刘裕解药,他怎么能活?”
  玄武苦笑道:“你大概是忘了,刘裕有过奇遇,碰到过什么蛇神大仙赠药,不仅可以重伤立愈,更可以解百毒吧。当年刘敬宣跟刘毅斗狠,比着去日马蜂窝,差点没命,这千蜂之毒,也能给这草药治好。从此,我就知道,所有人间的奇毒,都伤不了刘裕了。”
  朱雀咬了咬牙:“你是说,今天刘裕提前服用了这个草药?”
  玄武叹道:“当然没有,他要是早知道会给毒箭所伤,也不会以身陷伏了,刘裕以前多次受伤,吃了很多这种草药,早已经体内百毒不侵,只是这七步断魂之毒太过凌厉霸道,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刘裕体制过人,我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一股神秘的洪荒之力,越是到绝境,越是可以暴发,就象今天这样,独驱数千人这种事情,自古至今,闻所未闻,即使是项羽,冉闵之勇,也不及今天之刘裕也!”
  朱雀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是的,看起来无论是设计还是下毒,都无法对付刘裕了,不过好在他仍然有弱点,可以利用。最近我们最好不要出头了,潜伏下来,免得刘裕回头寻仇找上我们,你也不要试图去跟刘裕解释什么,他不会信你的,无论是你以玄武的身份还是别的。”
  玄武叹了口气:“白虎必须要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得稳住刘牢之和刘毅,不管怎么说,夺回吴地八郡是我们的首要任务,跟刘裕的恩怨,不能影响这个大前提。”
  朱雀微微一笑,转身向身后的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入口走去:“那我们可得抓紧了,你想想怎么去找刘牢之吧。”
  玄武回头看着已经被装上大车,向北府军大营方向运去的刘裕,喃喃道:“江边千百尸骨,寄奴天下闻名,刘裕,为什么你如此得天所眷呢?”
  他摇了摇头,转身跳回了身后的洞口,覆着泥土的木板合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1787章 体内暗蓄洪荒力
  北府军营,刘裕的军帐之中,已经挤满了满身大汗的汉子们,刘敬宣那巨灵神般的身躯,把身后的人挡得严严实实的,即使是好不容易从他身边钻出,想要看到躺在床上的刘裕情况的人,也会给刘穆之的肉山所阻,看不到刘裕的模样,只能从他游丝般的呼吸声中,听得一二,所有人都屏着气,不出一声。
  “噗”地一声,一个响屁从向靖的身后发出,所有人都向他投来了愤怒的目光,而帐内那种掺和了各种干粮与肉干的汗味,也混进了重重的五谷之气,若是在平时的军帐之中,所有人只怕会以第一宇宙速度飞奔离开这里,可是现在,他们的做法就是,一边掩着鼻子,一边合力把向靖给连推带踢地弄出了帐。
  刘毅一个人抱着臂,站在床头,他的兄弟们给人挤出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让他能靠刘裕最近,基本上只有何无忌,檀凭之,魏咏之和刘敬宣才能挤在前面,这也反映了北府军中生代中的地位和排序,至于檀道济,孟龙符,刘钟这些青年小辈,则只有跟着给踢出帐的向靖一起,在帐外干瞪眼了。
  刘敬宣站回了床头,看着搭着刘裕的腕脉,眉头深锁的刘穆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怎么样,胖子,寄奴有事吗?”
  刘穆之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从脉象上看,现在的内息平稳,应该是问题不大了,按说这七步断魂之毒,见血封喉,霸道凶猛,从体内的气血来看,毒药的量可以毒死十个人都不止,但寄奴却可以逃过一劫,只能说,他的体质异于常人,甚至可以说,百毒不侵!”
  刘敬宣的双眼一亮,笑道:“对啊,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跟某人斗气打赌,日了马蜂窝,最后中了蜂毒,也是靠寄奴给了我什么神奇的药草,然后就活过来了,不然的话,我今天那活儿肯定就没啦!”
  营帐之中暴发出一阵哄笑,刘毅的脸色很难看,沉声道:“阿寿,当年年少气盛之时,一些荒唐的事,几十年了还拿来说,让小辈们听了多不好。”
  刘敬宣冷笑道:“又不是要找你算帐,你慌什么。杂了,自己做的事还不能提了?我现在说的是寄奴,他既然能给我解毒,肯定也有这些灵丹妙药自己吃,这七步断魂,也要不了他的命。”
  孟昶勾了勾嘴角,喃喃道:“他也不太可能是在战场上吃药,我检查过他的身体,那些外伤都用了止血丹药外敷,而解毒之药却是没见,大概,是他长年服食阿寿吃过的那些解毒灵药,体内已经有了这些抗毒之物了,所以即使是再厉害的毒药,也害不了他的性命。”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更厉害的是,这毒药进入寄奴体内,甚至可以激发他的一些潜能,让他体内短时间内暴发出巨大的力量,这种情况,象极了那些服食五食禁药的天师道妖贼,叫长生人的那种。阿寿,你应该也对这种情况,体会很深吧。”
  刘敬宣睁大了眼睛:“就是说,这个毒在寄奴的体内,有类似五石霸王丸之类的效果,可以让他力大无比?我的天,怪不得他可以如天神一样,一个人打几千妖贼呢,你们是没见过啊,那热血沸腾的样子,那一个人追着几千人砍的样子,所有人都会以为,寄奴不是人,是神!”
  刘毅突然说道:“那看来,这次寄奴是因祸得福,如果正常情况下,哪怕不中毒箭,给妖贼车轮战,迟早也要累死,就是因为他体内可以抗毒,甚至可以爆发神力,所以反过来让妖贼们精神崩溃,还以为是天神下凡,这才会几千人都掉头逃跑,是不是?”
  刘穆之微微一笑:“大约就是如此了,妖贼被洗脑,相信自己有神力相助,可以长生不死,刀枪不入,但另一方面,当他们碰到了自己认为无法杀死的人,就会觉得对面才是天神下凡,会连最起码对抗的勇气也没有,寄奴追杀的,不再是数千凶悍的天师道众,而是几千头失了勇气的猪羊,更好的事情是,此战结束后,天师道军中都流传着我们北府军中有天神下凡,勇不可当,无法杀死的传说,已经近乎不战自乱了。”
  刘敬宣哈哈一笑:“寄奴要是醒过来之后,知道他这次的壮举,能吓得对方几十万部众不战而溃,只怕也不用象我那样躺一个月下不来床啦。好了,既然寄奴没事,大家就散了吧,军务繁忙,估计还有不少追击任务,还要分配给大家呢。”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释然之色,大部分的人掀帐而出,只有檀凭之,眉头仍然锁着,看着刘裕肩头的那巨大肿块,沉默不语。
  刘毅走过檀凭之的身边,看到他这副表情,停下了脚步,说道:“怎么了,瓶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