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方俏俏的手垂落,声音也低了下来:「你总会明白我的。」
  她离开的时候,擦着陈若兰的肩膀。
  陈若兰用余光看到她滑下的泪珠。
  鳄鱼的眼泪。陈若兰想。
  「王妈。」时序冷冷开口。
  他现在给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让一边幸灾乐祸看热闹一边给周小姐汇报的王妈也慌忙收了手机,堆着笑脸小跑了两步走过去。
  视线内看到陈若兰还站在门外,不禁皱着眉头抱怨:「你怎么还没走,没听到小少爷让你出去吗。」她还以为小少爷是要赶走这块狗皮膏药,转身就要去拿自己的拖把。
  她早就想学着那种八点文件电视里演的一样,拿着扫帚拖把把讨厌鬼赶出去。若不是在医院怕给小少爷惹麻烦,她更愿意接一盆凉水泼到这个一看脸就是个狐狸精的女人身上。
  「王妈,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回去吧。」时序的眼睛还直勾勾地搭在陈若兰的脸上。
  她明明没有做任何表情,他却想在她眼里看到点什么。
  哪怕是被揭穿真相后的一丝丝悔意呢。
  可什么都没有。
  身形一顿,王妈不可置信地回过头,视线在小少爷和门外那个女人身上来回打量。
  「小少爷……」
  「出去。」
  时序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王妈走了。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来查房的护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昨夜还躺在抢救室的病人,此刻正生龙活虎地站在门口,袖子挽起,露出紧实的小臂。凌晨时分还插着留置针的苍白皮肤此刻也有了血色,骨节分明的五指正扣在门外女人纤细手腕上。
  「该巡……」声音卡在喉间,门板砸上时的气浪掀起护士帽下的碎发。
  门即将关上的剎那,她看见女人被拽进病房时踉跄的脚步,旋即整个人落入了男人的怀中。
  护士有些懵,手握住把手,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门。
  「您好,来例行巡房。」她试探性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走廊里偶尔有人走过。
  护士等了片刻,依稀听到门内支支吾吾的动静。
  大门中间,磨砂玻璃制成的观察窗,隐约透过两道交迭的人影。
  护士蜷缩起敲门的手,脚尖调转方向,她单手摀住有些发红的脸。
  哎,她也好想找个帅哥谈恋爱啊!
  门内,伴随着护士声音的响起,时序已将人抵在靠门最近的墙壁上。
  单手握住陈若兰的两只手腕,高高举过她的头顶。
  「陈若兰,你爱过我吗。」
  「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我只是为了报复方俏俏。」
  「我不信。你的手腕是有温度的,你爱我。」
  「没温度就死了。」
  「不许胡说八道。」
  「想不到你还挺迷信。」
  「嗯,我曾许愿,如今灵验了,所以我相信。」
  「那你该信的人是我,而不是神佛——唔——」
  后背撞在墙壁上发出闷响,陈若兰吃痛的呜咽声被时序悉数吞进唇中。
  时序捏住她的下巴,使陈若兰被迫仰着头。拇指重重碾过她红润的下嘴唇,温热的舌已粗暴地撬开对方的唇齿长驱直入。
  陈若兰只得使劲去咬他的舌头,铁锈的味道瞬间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时序手上的力度反而更加用力,也惩罚性地含住她,反复吞噬生理上带来的疼痛。
  手腕处快被捏碎的痛感催出生理泪水,时序用膝盖顶开她并拢的双腿,让这个充满硝烟味的吻愈发潮湿。
  「疼……shuan(酸)……」陈若兰口齿不清地吐着字,泛红的眼尾一滴又一滴眼泪落下来。
  时序顿了片刻,攥着陈若兰手腕的力度松开,将它们牵引着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陈若兰此时已经化成了柔软的水,眼里的雾气含着水珠,身上软绵绵的任由时序摆布。
  鼻尖错开时,拉开的银丝在两人的唇角间断开。
  他知道陈若兰哪里敏感,于是低下头覆在她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陈若兰轻声呜咽着,指腹却恶劣地揉捏她发烫似是要滴血的耳垂。
  这次是慢条斯理的凌迟。
  得想个办法让时序停下来。陈若兰寻找角度,抬起腿想踢上去,却被早有准备的人抱住大腿,再一用力,将她整个提离地面。
  「这里是医院!」陈若兰小声惊呼着,双手下意识紧紧箍在他的肩膀上。
  「所以隔音不好。」时序又吓唬她似的往上颠了颠,陈若兰脸色一变,就连双腿也夹在了他的腰间,时序充满欲.念的声音覆在她的耳畔,「若是想让全世界都听见,就大声的叫出来。」
  两人对视间,时序呼出重重的浊气,又再次覆上来。
  暴烈的吻变成攻城略地的吞咽,直到她缺氧的指尖深深陷进他绷紧的背肌。
  「你是在报复我吗时序,报复我接近你是别有用心,报复我因为不甘心就这样退圈,想靠你的热度你的能力重新回去做演员。」
  陈若兰以为时序是成为上位者后,来报复她一雪前耻。
  不料抬手时,却摸到时序脸上潮湿泪痕。
  「你——」
  她先一步看到时序背后渗出的血迹。
  一定是刚才太用力,线被崩断了。
  陈若兰慌了神,拍打着时序的肩:「时序你快放我下来,你伤口破了!」
  喉间溢出低笑,时序却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甚至更加紧箍腰间的力度。
  「时序我求你了,你快放我下来,你不能再用力了。」双唇颤抖,喉咙里发出颤音,红着眼眶求他放手。
  「原来你也会心疼我吗陈若兰。」时序的眼里流淌着破碎又绝望的美感。
  心开始剧烈地痛起来,陈若兰的脸颊泛起异常的红润,她摀住胸口大声喘着气。
  时序这才注意到陈若兰的异样。
  手背贴上陈若兰的额头,已经滚烫。
  他将人轻轻抱到床上。
  头对头贴在陈若兰的额头上。
  陈若兰偏过头,让时序移了位,她嘴里嘟囔着:「不想亲。」
  时序又好笑又好气,此时他的眼睛里已褪去所有的欲念,感受着背后渗出的血蜿蜒向下。
  「不占你便宜,你好像发烧了,我试一下温度。」
  「那更不能传染给你了。」陈若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双手交迭摸着手臂,却还是觉得冷。
  时序为她盖上王妈从老宅拿来的蚕丝被,低声问:「怎么不舒服也不说。」
  陈若兰咬住下嘴唇闭着嘴眼不再说话。
  「对不起,怪我。」时序主动道歉。
  他喊来了护士,给陈若兰抽了血,量了体温。
  「39度,还有炎症。」陈若兰朦朦胧胧听到护士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先降温吧。」
  额头上被搭了块湿哒哒的毛巾,生理盐水的凉意顺着手臂血管攀爬。
  冷到麻木的手缩进被子里,可就像置身于冰封下深不见底的海水中,陈若兰打着颤。
  扎着针的手被一片温暖笼罩,顺着一点点弥漫在四周,陈若兰紧蹙的眉头稍稍展开。
  护士给陈若兰输完液,回头看到正给她暖手的时序,背后衣服上晕开红色的血迹,吃惊道:「你怎么又出血了!这不行你得赶紧跟我去手术室处理。」
  「就在这吧。」时序坐在床边,眼睛片刻不肯在陈若兰身边离开。
  「在这?」护士瞪大了双眼,「你要医生怎么处理,缝针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是二次撕裂,可比第一次要疼得多。」
  「嗯,没关系。」
  疼也是对他的一种惩罚。
  医生给时序重新上了药又缝合了伤口,不禁佩服起他来,一声「疼」都没有喊,一个字也没有抱怨。
  医生不放心,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着,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做重活累活。只是他自己也感到奇怪,在医院又是在重点vip病房待着,能有什么重活粗活干?
  时序不放心,又把医生喊住,让他再看看陈若兰。
  医生看了陈若兰的化验单,又探了她的体温,轻松地笑着:「退了烧就好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这情况可比她严重的多。」
  陈若兰躺在病床上蜷成一团,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穿了一件浸满水的棉服,在满是冰山的海水里漂浮。
  直至后来,她来到一处火源,将她整个笼罩其中。
  陈若兰舒服地蹭了蹭,只觉得倚在柔软的地方,格外安心。
  她将湿漉漉又沉重像铅一样的棉服脱下,感觉到身上重新轻盈起来,热源也自外源源不断地向内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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