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江纪瞧着他的笑脸,也跟着笑,一双狭长的眸子熠熠生辉:“昨日他又来找我,说他喜欢现在的忙碌,这样就没时间想他爹了。”
  “银钱对他来说,够花就成。”
  “我一想到你每日的辛苦,就应了下来。”
  他说着压低声音:“你就拿着吧,小的近日无法以身相报,只能让银钱慰藉空炕。”
  没有他,有钱也行。
  现在家里的活计全压在叶厘身上,天知道他有多心焦。
  可他不能急,不能慌。
  他得稳住。
  读书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他想让叶厘拿了这银钱。
  多出来的一成,每个月算下来,不是小钱,能帮叶厘干不少事。
  第42章
  江纪说得情真意切。
  叶厘想到冬日的暖阁、平日的伙食费, 犹豫片刻,点头:“成,我给你面子。”
  看江纪笑了起来, 他扭身,从牛车上的背篓里取出一个手掌高的小陶罐:“这里边是肉松, 此次备的少, 只够你一人吃。”
  “等下次你回家,我多准备一陶罐, 你拿去给鲍北元尝尝。”
  上次和江纪一起去县城购物, 他当时新想到的吃食便是肉松。
  肉松可是实打实的肉, 即便没有添加剂,这种天气里也能放上几日。
  很适合江纪这个高考生。
  但肉松做起来比较麻烦, 他也没有专业的工具,因此拖延到现在才做好。
  江纪好奇的瞧着陶罐:“肉松?”
  “对,拿里脊肉做的,天热, 不能久放, 回家前你吃完。”
  叶厘说完, 抱着小陶罐问:“给你的高温补贴,你花了吗?”
  一句话, 顿时将江纪的好奇打断。
  他狭长的眸子看向不远处正在打量墙根的江通:“你怎么喊大通哥给你赶车?他也挺忙的。”
  这般心虚,答案不言而喻。
  叶厘无语,翻了个白眼:“我不会赶牛车。再者,要是我一个人带着小麦、芽哥儿出去, 小麦肯定不肯!”
  “他有心理阴影,担心我将他们给卖了。”
  “……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小麦很认可你这个哥夫的。”
  江纪收回视线, 盯着他一脸认真的道。
  “瓜田李下,我还是找个人陪同比较好。”
  他才不干惹人怀疑的事。
  而且,难得出门一趟,可不能让江麦这小家伙提心吊胆。
  因此他就找上了江通。
  但江纪听了他这话,有些惊讶:“还会用成语?”
  瓜田李下可不常见。
  叶厘被他盯得心头一虚。
  但叶厘明白,越是这般时候,越要理直气壮。
  他将小陶罐放到牛车上,双手叉腰,凶巴巴的问:“那你怎么不花高温补贴?”
  “不想上炕了?”
  江纪瞳孔一缩,顾不得惊讶了:“自然是想的。”
  “想还不花!”
  叶厘伸出手指重重戳了戳他的肩头,依旧气势汹汹。
  但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下次可得注意了,他现在的人设是目不识丁。
  江纪干笑两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江通:“那你找大通哥打新凳子了吗?”
  “当然找了,现在家里那把凳子,是大通哥用现砍的湿木头做的,不耐用。大通哥此次特意收购了些木料,准备好好打几把凳子椅子。”
  叶厘对他的顾左右而言他继续翻白眼。
  “那挺好,大通哥这是要拾起这门手艺吗?”
  江纪继续问。
  “对,好歹学了那么些年,舍不得放下。”
  叶厘说着,梆梆在他心口上锤了两拳,把话题拐了回来:“你不想喝冷饮,那你不会换成鸡蛋吗?多吃个鸡蛋,还能胖着你了?”
  江纪忙点头:“我明天就买,我一顿吃八个。你消消气儿。”
  “那你下次别惹我生气!”
  “好好好,今后凡是你给我的,我绝对花的一文不剩!”
  江纪说着还抬起了右手,一副指天发誓的模样。
  “这还差不多。”叶厘满意了。
  恰好这时,江麦、江芽啃完手中的馒头,手拉着手回了牛车旁,叶厘就顺势说起了庄稼的事。
  家中那两亩玉米该浇水和除草了,明个儿叶两、叶文一块过来干活。
  简单几句话,他把那句瓜田李下彻底给遮过去了。
  江纪把两个馒头啃完,叶厘也该带着两个小家伙走了,不过,距离江纪下次回家只剩三日,很快便能再见面。
  牛车出了县城后,太阳已落到地平线,天快黑了。
  三里地转瞬便到。
  到家后,叶厘先把黄豆泡了下去。
  正准备进灶房做饭,江柳来了,她还用板车推着一板车野草。
  今个儿由她帮着喂猪和鸡。
  最近的农活除了给庄稼浇水就是除草,她便将今日从玉米地里剜的野草带了来。
  江柳没有多留,将野草堆到水井旁就推上板车走了。
  叶厘让两个小家伙喂猪、鸡,他拎上小板凳,坐在野草堆前,把里面的荠菜和灰灰菜挑出来,准备蒸点蒸菜。
  中午吃的太油腻了,晚上应吃些清淡的。
  这时节,荠菜和灰灰菜都有些老,他只掐嫩叶子,掐了一大盆,清洗干净之后撒上一些玉米面粉,搅拌一下,然后放到篦子上下锅蒸。
  不足一刻钟,晚饭做好了。
  江麦、江芽刚啃了个馒头,不怎么饿,吃了大半碗就饱了。
  俩人跑去洗漱,不过,今日出远门吃席,对他们而言太新鲜了。
  两人即便蹲在水井旁刷牙,也不时说上一句,仔细回味今日的经历。
  昏暗的灶房里只剩下叶厘慢腾腾的嚼着菜叶子。
  等他吃饱、收拾完灶房,两个小家伙连澡都冲好准备回屋睡觉了。
  他就锁上院门,也端上新买的竹筒杯子,蹲到水井旁刷牙。
  月亮已经升起。
  此刻蝉未叫。
  也听不到蛙鸣——江家院子远离水塘,
  只偶尔从远方飘来几声狗叫,衬得院子愈发安静。
  刷着刷着,他长长叹了口气。
  人没有其他乐子时,是真的想谈恋爱。
  他想江纪了……
  银钱并不能慰藉空炕。
  不能!
  翌日,叶两、叶文来的很早,叶厘刚把豆腐压上,两人就到了。
  其实,叶厘是不想让叶文过来帮忙的,刚新婚,小两口正黏糊着呢。
  因此,见叶文进门,他道:“二哥,你还真来了呀。我可真担心鱼哥怪我。”
  叶文闻言,脸有些红,他垂着眼睛不看叶厘,解释道:“大哥一人干活慢,与其拖上几日,不如我也过来。”
  “鱼哥儿不怪你。”
  昨日厘哥儿送的那匹石榴红的棉布,不仅颜色正,边上还绣着几个裂开嘴的石榴,寓意特别好。
  鱼哥儿爱不释手,昨晚洞房后就趴他怀里小声说要拿它做衣裳做帕子。
  还叮嘱他今日好好干活,甭偷懒。
  叶厘见便宜二哥脸红,知道这对新婚夫夫在此事上没矛盾。
  他放了心,笑着道:“鱼哥不怨我就好,那先喝口水吃个饼子吧,吃饱喝足再下地。”
  叶两、叶文应下,他们半夜就出门,走了这么久,的确又饿又渴。
  喝了水,他们俩拎上篮子、背篓下地,还揣上几个饼子边走边吃,
  上午除草。
  下午浇地。
  傍晚,叶文背上豆腐泡、大串串回家,叶两留了下来。
  活儿没干完,两家离得又远,从前叶家父子来帮忙,也时常会留宿。
  晚饭后,江芽来西屋和叶厘一起睡,小家伙儿有些高兴,也有些拘束。
  这可是厘哥的屋子厘哥的炕诶。
  他睡不着,就在炕上打滚,自娱自乐。
  叶厘进屋子时,只见他平躺着,两条腿举起来,小手抓着脚丫子,跟翻了壳的小乌龟一般,甚是可爱。
  而他见叶厘推门进来,忙将小手放下,撑着竹席一骨碌坐了起来,而后盘着小腿,睁着大眼睛和叶厘打招呼:“厘哥。”
  叶厘瞧着他略显拘谨的小脸蛋,有些心疼,也有些乐。
  不过,更多的是觉得萌。
  自打他穿越,江家的伙食就好起来了。
  连着补了两月,小家伙的小身子明显肉乎起来。
  此刻,他穿着个小裤衩,小短褂。
  圆乎乎的胳膊和小腿都露着,坐姿也乖乖的。
  萌得叶厘一下子就扑到炕上,将他捞到怀里狠狠亲了几口。
  江芽被亲得咯咯乐,在叶厘怀里扭来扭去:“厘哥,痒痒!”
  此话一出,叶厘当真去挠他小肚子:“这是谁家小猪呀?肚子这么圆,跟西瓜似的,这瓜保熟吗?”
  江芽这下子笑得更厉害,从他怀里爬出来,在炕上直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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