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月见里无月没哼声,只是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而后继续伏案写作笔耕不辍。
  似乎因为同灰原雄搭话浪费了点时间,这家伙动笔的速度似乎更夸张了,大开大合间笔尖流淌的红色墨水与笔杆上拖曳的红色流光相映成趣,显得月见里无月满面红光面若桃李……啊不,应该是面若般若才对。
  “好生气好生气——”
  现在不止笔了,月见里无月整个人都开始飚红光了。
  眼尖的七海建人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视力:“刚刚他是不是又往身上套术式了?”
  “是啊是啊,你没发现他脸上的咒印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吗,”同样有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的灰原雄快乐的表示,“啊,你看,咒力从洋红色变成大红色了。”
  “不要说得像染发一样!”
  “比起染发更像果实成熟呢。”
  成熟吗……
  的确有这种说法呢,失恋会使部分人陷入极端失落和消极的情绪,而平复这种情绪的过程又能使人能更好的审视自身剖白自己……
  但是月见里无月怎么看都不属于此列吧!
  他的行为完全不能被称为成熟,用腐烂去形容可能会更恰当一点。
  “要是文坛的老师们都能像无月一样勤劳就好了, ”无视了朋友散发的思考气场,灰原雄捧起脸用梦幻的语气开口,“多么让人神往的运笔速度,如果我是编辑我一定会喜极而泣吧。”
  “作为编辑更在意的不应该是作品内容吗……”不知道为什么七海建人接过他的话茬,“如果我手下的作家超快速的给我交稿,满怀欣喜地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言之无用的废话,那我一定气到咒力暴走的。”
  “安心啦,无月的文学素养还是很让人放心的,说起来明明他都允许我可以看他写的东西了,为什么我还在这里跟你闲聊……”
  灰原雄说完,打开了手里的笔记本。
  随后,巨大的沉默占领了他的喉咙,挤压着他的巧舌,以至于他一点俏皮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看灾难般的眼神同七海建人对视。
  七海建人:“你看到什么啊这幅表情……呃,嘶,啊,哦。”
  他艰难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免得血涌上头把这本特级咒物扔出教室。
  雪白的纸页上密布红墨水书写的文字。月见里无月喜欢用红笔打草稿这点两人其实心知肚明,对方宣称只有热烈的红色才能宣泄自己同样浓烈的感情,甚至为了更完美的表达写作时无时无刻涌现的悸动,他还专门找方法调了瓶红墨水。
  ……虽然他所谓最能表达情感的高贵红墨水在七海建人与灰原雄看来和市面上的廉价红墨水一点区别都没有。
  红墨水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这次月见里无月写得又快又急,笔墨还没干透就匆匆忙忙翻到下一页继续挥毫,就导致该笔记本的每一页都血糊糊黏成一团,有几页墨水甚至会随着翻动,一点一点顺着较重的笔画滴下来……
  再搭配上他那些鬼气森森的诗词俳句……
  灰原雄“咕噜”一声,咽下去口唾沫。
  他毕恭毕敬将把手里的本子合上请到一边,转而拿过另外一本翻阅。
  不一样的内在(指书写的内容),一模一样的外在(指滴答滴答的字迹),甚至更加邪恶!
  “哎呀,我好像突然发现月见里无月的墨水和普通墨水的区别了呢。”
  被浓厚的怨气贴脸冲击的灰原雄梗了半天,终于解控。他用手按了下月见里无月的笔记,不出意料指腹被染得血红:“你看,它明显透了点黑色呢——”
  “是啊……在用笔重的地方,墨水洇纸的痕迹里的确带着黑色。”
  “我还以为依他的脾气会放金箔进去。”
  “但是按他的说法不是应该放银箔吗?毕竟五条前辈是白发,放银箔进去才更能彰显自己的爱意……吧。”
  “感觉像在下蛊。”
  “闭嘴,不要聊这个话题了。”
  他俩煞有其事的分析半天,对话逐渐从讨论月见里无月的墨水到底有多贵跳跃到月见里无月的怨念有多深,再到这本凝聚了他深深恶念的笔记本埋进土里究竟会不会长出咒灵,最后竟是商讨起如果真长出咒灵那能不能给夏油杰吃掉,如果可以是不是意味着从此夏油杰就能告别吃打野食的悲惨生活,能过上开怀畅享咒灵自助餐的美好生活。
  不过听说咒灵球挺难吃的,也不知道月见里无月培养的味道怎么样?
  应该会很苦吧,听说失恋的人心会苦。
  但是他算失恋吗……
  “哟西!结束!”
  灰原雄与七海建人咬耳朵的动作一停。
  他们回头望去,月见里无月已然风平浪静,他挑出几本本子翻开,用笔帽在几行字句上着重点了片刻,才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信纸。
  崭新的信纸铺好,之前用过的钢笔收好,新拿出的钢笔灌好墨水,一切准备就绪,月见里无月撸起袖子,又弯腰开始掏东西。
  这次,他拿出的是一盒固体香薰。
  他将它们摆在桌脚点燃,确认这张桌子四周都香风阵阵后,才十分挑剔的抽出湿纸巾把每个手指仔细的擦干净。又嫌太过仓促,往关节上喷了点免洗洗手液查缺补漏,保证自己手上不沾染一点点教室的学味。
  似乎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完了,月见里无月才正式开始誉录。
  “你这是在干什么?”好奇宝宝灰原雄又刷新在月见里无月身旁。
  “没什么,”月见里无月头也不回,“只是挑了几句最能表达我心情的给五条前辈看一下罢了。”
  说完他还不忘强调道:“时不时分享自己的感受,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如果他强调时没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说不定他的话还能有几番可信度。
  更不要说他刚刚还指明了现在摘抄的全是最能表达心情的语句。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想了想刚刚看到的东西,又想了想月见里无月的脸色。
  最强应该不会被那么轻易的诅咒吧……
  他们绝不承认自己想看热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月见里无月奋笔疾书的时候,另一间教室的白黑棕三人正聚在一起喋喋不休。
  家入硝子其实不太想加入这次集会,显然比起去医治一位已经被断定无药可救的绝症患者,去关怀一个还没确诊的新鲜病患更能提起她的兴趣。
  “去去去一边去,小孩子不要打扰大人做事,”家入硝子发出驱赶小狗的嘬嘬声,“还有,这人已经没救了,尽快安排后事吧。”
  “不不不,别这样放弃啊!我觉得悟还是能救的!”
  纵使听闻此等噩耗,夏油杰依然坚持守望!他苦苦哀求道:“医生,医生你看看他啊,虽然总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的臭屁样子,但是看到路边的老爷爷他还是会去扶一把啊!”
  这路边哪有老爷爷……不会是指夜蛾正道吧。
  一想到这,家入硝子更强硬了:“真没救了。”
  “可是!他头脑还很灵活!一万字的检讨都能轻轻松松写出来的啊!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五条悟:“……我怎么记得我的检讨一般都是五千字的呢。”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帮我写。”
  家入硝子:……
  她扶住额头,表示不是很想看病患与病患家属在自己面前打闹。
  “你俩都没救了,”她扯下两张便签条,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大字后啪啪贴到五条悟和夏油杰脸上,“按这个方子去抓药吧,这样未来的日子还能好受点。”
  五条悟与夏油杰扯掉脸上的贴纸,一张上面写着:有害垃圾,一张上面写着:厨余垃圾。
  五条悟迅速抢过厨余垃圾的便签条,并把有害垃圾锤到夏油杰脸上,开始大声嘲笑起他的档次比自己低。
  家入硝子:“果然我还是走吧。”
  去听好看的学弟诉苦怎么看都比在这里看漂亮人渣吵架来得强。
  “喂,月见里喜欢什么你还是清楚的吧,”她冲脸上多了好几个垃圾便签条的五条悟问道,“我要带点伴手礼下去看看这可怜的孩子。”
  五条悟移开视线,夏油杰又拍了张便签条到他脸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
  五条悟的视线更游离了。
  家入硝子狐疑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就是不知道,”夏油杰松开五条悟,跑到家入硝子后头站着,免得自己被无辜牵连,甚至站直身子试图狐假虎威,“你看,啧啧,心虚了。”
  夏油杰的确是只黑狐狸不假,可家入硝子并不能当任老虎的角色,他的借力使力直接垮台,五条悟倒是如虎一样咆哮出声:
  “你以为我不想知道吗?!”
  五条悟一下子支楞起来:“那小子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花心鬼!昨天还喜欢不得了抱手里的东西过一天就能被他扔到垃圾桶,今天还当人面夸好吃的东西到明天就不会出现在餐盘里,每天变来变去的让人怎么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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