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但现在,随着咒具的变化造型确认,唯一能在他逃亡生涯中带来快乐的东西也要离他而去了。
  月见里无月没戴过舌钉,但他有耳洞,自然很清楚穿孔带来的麻烦。
  流血发炎化脓都算家常便饭,可若把这创口放在舌头上……
  他是有治疗的能力没错,但该术式一直在伏黑甚尔身上开着,他的控制力下滑了不少。
  一发动,好不容易刺穿的眼直接愈合,白痛又白干。
  可放任不管,一个在满布神经长时间维持湿润环境的肉上开出来的洞,真的能老老实实不发作不闹出其他问题吗?
  月见里无月咕咕咽口水。
  你为什么不能是个戒指呢,月见里无月欲哭无泪。
  在得知这小东西的真身后,为了逃避现实,月见里无月把咒具维持在镰刀形态,成天抱着跟在伏黑甚尔后面转。
  他的举动其实蛮奇怪的,幸好随着时代的变迁,当今社会上年轻人对与众不同的狂热追求,加之比起管人闲事,大众对遇到不理解的事采取抱有尊重祝福别死我家门口的态度更为认同。在如此浪潮裹挟下,大街上什么神鬼妖魔都能碰见,一个抱着镰刀的小孩实在稀奇不到哪里去。
  抱着镰刀怎么了,管它真的假的,只要刀不会飞我身上,那就和我没一点关系。
  是不会砍到无关人士没错,可月见里无月拴一起的伏黑甚尔显然不属于此列。
  首先,武器状态的弯弯很重。
  其次,月见里无月是个肌无力。
  这两点加起来就足以秒杀所有了。
  每当月见里无月吭哧吭哧踩着伏黑甚尔影子贴着他身子探头探脑想看看这位大哥又对他的任务目标下了什么毒手时,后者总要担心前者会不会看太入迷以至于一不留神镰刀脱手砸自己脚上。
  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要不是伏黑甚尔闪得快外加契约预警,他的脚估计要被直接扎穿去打石膏了。
  如果真这样,接下来的单子要如何完成?
  好不容易把进度推到这么多,要是因为这种傻缺理由被迫旷工,伏黑甚尔真的会吐血。
  一月之期即将到来,月见里无月乐意在外面闲逛伏黑甚尔可不愿意呢。
  他之前糊弄月见里无月的话还是有真话的:在月见里无月和他一起跑路后,望月们的确慌神了好一阵,也派出不少人追捕寻找,可不知怎么的,他们突然放弃继续寻找月见里无月。
  据伏黑甚尔得到的情报,在做出该决定前,月见里宅来了一位驱使咒灵的女客,随后,他们像寻回了主心骨般,收拢回分出去的力量,龟缩在宅中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这些暂时和他俩没什么关系,倒不如说正因为望月做出的决策月见里无月才能如此轻松抛头露面。
  所以,当务之急果然还是——
  “你马上给我去打洞。”
  伏黑甚尔躲开往他脚上砸的刀刃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再继续下去他真要怀疑月见里无月是不是故意的了。
  为了避免一些惨案的发生,伏黑甚尔真情实意向月见里无月劝谏,一边说一边不忘靠近:“放心,我知道哪里有手艺不错的穿刺师,不会让你痛的。”
  作为他好意的回应,月见里无月口心并用,连滚带爬,发出刺耳的尖叫。
  第51章 离家出走攻略第四条:寻找安全的住所
  最终, 月见里无月没抵御强权的胁迫——在他看来是这样,将弯弯钉在舌上。
  即便知道这玩意肯定要贴身携带,早晚都要挨这刀, 但月见里无月就是很不爽。
  他用牙齿咬住舌头略出来,吐着像小狗散热, 不一会又缩回去,双手撑在脸颊上吸气又鼓气。
  按理说月见里无月这河豚般吸水吐水的姿态挺显眼包的。可由于刚打了舌钉还熬夜吃辛辣的关系,他有点发腮,整张脸坨出来两块肉, 圆得像小狗吃饱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来吸气呼气留下的痕迹。
  ——他作死一半赖自己, 一半怪伏黑甚尔。
  自己清汤寡水嗦米汤已经很痛苦了, 伏黑甚尔偏偏要凑他旁边撸串,故意吃得吧唧吧唧响。
  从小娇生惯养,不能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只要提出要求总会得到满足的月见里无月受不了如此挑衅。恼羞成怒中,月见里无月从被子里一跃而起,抢走伏黑甚尔的夜宵一口气全吞不说,连一根签子也不留给对方!
  隔天这孩子就上火了。
  托伏黑甚尔的福,月见里无月脑子里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伤心这一选项。唯一能让他流泪催动术式的事情还会被对方截胡,索性伤口没化脓,涂点药熬过去就好,问题不大。
  月见里无月用手压住发烫的脸肉,又吐出半截舌头。
  舌尖鲜艳,抵在发白的唇边像泡过血,衬得月见里无月像个鬼。
  他是彻底陷入节能模式了, 除了伏黑甚尔能激发他的热情,其他什么的都不足以让他焕发生机。
  哪怕有人抓着自己说月见里的术式就是一坨狗屎,作为未来家主的月见里无月也只会点头说啊对对对。
  “你准备好了吗?”
  烦人鬼在呼唤他,为了不让月见里无月找借口说没听到,伏黑甚尔用契约又喊了一遍。
  月见里无月眨眼,想翻白眼。
  他提起自己收拾出来的小包,伸手朝伏黑甚尔示意。
  抱我走!
  他很有作为伤者的自知之明,非常明确要争取自己作为间接受害人的合理权力。
  那理由也是一堆一堆的,通过举例论证具体说明了舌头疼对自己身体方方面面的影响,然后将一切全怪罪到伏黑甚尔身上。
  伏黑甚尔倒是果断,没争辩哪些欲加之罪,直接答应了。
  主要是不想和月见里无月扯皮,反正拎只小鸡崽也不费什么力气。
  只是他没想到,就一个普普通通的抱,月见里无月都能挑一堆刺出来。
  一会“太勒了腰要折断了”,一会又“能不能抱紧点感觉自己会摔下去”,伏黑甚尔只觉得自己抱了只小蜜蜂,一路上疯狂嗡嗡嗡。
  如果真要拿蜜蜂做比较,那月见里无月估计是最难伺候的蜂后,翅膀短,飞得慢,不出门。成天除了吃东西就是在指挥其他蜜蜂给自己东西吃。
  问题是伏黑甚尔又不是他的工蜂。
  一路上他呱啦呱啦抱怨一堆,什么千奇百怪的借口都有,最让伏黑甚尔印象深刻的是,月见里无月居然以“这个姿势会把衣服压出褶皱”为理由,要伏黑甚尔给他在怀里转一圈好让他有位置躺着。
  小鬼头,故意讨嫌是吧?
  伏黑甚尔额头绷出几条青筋。
  你以为你身上是什么?不过是地摊上随便买的t恤,还真当丝绸衣服伺候了啊?
  能直接扔洗衣机的东西你和我说在意褶皱?
  他索性抱起月见里无月,踩着墙往上一跃,专门走房檐屋顶之类的快捷通道。
  此处旷阔畅通,伏黑甚尔也不用压制自己的速度。“叭”一下,月见里无月被风压带着往后贴,都快在伏黑甚尔浮夸的胸大肌上挤出自己脸的轮廓。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鲜活的□□,这些外在因素非但没阻止怀中人的聒噪,反而让他发现一条全新的道路。
  月见里无月开始传音。
  没有任何阻碍,声音畅通无阻,面对月见里无月的叽叽咕咕,伏黑甚尔满头黑线。
  我不和小孩子计较。
  伏黑甚尔在心里默念。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等他不是小孩了我迟早要报复回来。
  就这样,伏黑甚尔宽宏大量,暂时原谅月见里无月的无礼,提着他回到自己家。
  顺便一提,他俩是翻窗进来的。
  应该能称为家吧,毕竟他儿子住在这里。
  可月见里无月十分怀疑。“这和我在书上看到的不一样!”他对伏黑甚尔住所装潢指指点点,“一点都没有家的感觉!”
  没有温馨的颜色,只有黑白灰的格调,四处摆的椅子不分高低,沙发上一个靠枕都没有,墙壁同样空空荡荡,没挂壁画没贴照片,甚至连张小孩的奖状都没裱。
  若不是月见里无月在角落发现了几株半死不活的绿植和花盆上用稚嫩笔触写有“记得浇水”字样的便利贴,他真以为这里是伏黑甚尔短期租住的小单间而不是他与自家小孩的温馨小巢。
  “啊,忘记了。”
  面对月见里无月捧过来的小纸条,伏黑甚尔沉默了下,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被抛在脑后的承诺,伸手把便签撕掉揉成一团踢到小角落里。
  月见里无月:……
  伏黑甚尔假装无事发生,又把这几盆草挪到窗帘底下遮住,想了想又拖过来一张椅子。
  这什么欲盖弥彰。
  伏黑甚尔对眼前人的鄙视无知无觉,顶着月见里无月古怪的表情,假装无事发生,开始向对方介绍自己的家庭组成。
  于是月见里无月知道了以下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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