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一瞬间,四目相对,祝小英突然觉得心一阵狂跳,于是急忙移开视线,心惊不已。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被梁山伯迷惑!不能走上梁祝剧情啊!会死人的!
  梁山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刚刚有那么一刻她几乎想要抓住英台的手,但好在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沉吟良久,他才将怀中一物缓缓拿出,那正是他几天前便打算交给
  祝英台的小说抄本,里面正是马文才写的新故事,讲述贵族小姐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
  将此书交给她,便等于告诉她马文才知道她是女人。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是不想将这书给她,因此才拖延了几日。
  祝小英见梁山伯拿出一本书,立刻认出是马文才惯用的手抄,便问:“咦?山伯兄他又写新故事了?”
  梁山伯点点头,将书给了祝小英,道:“既然已经说开了,你还叫他山伯?该叫我才对吧?”
  “叫习惯了嘛,反正你们知道我是叫谁就成。”祝小英随意道。
  见祝小英兴致勃勃将书翻了几页,梁山伯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却难消心中烦闷。
  不过是个普通的闺阁小姐罢了,没必要为了她而得罪马文才,他再一次这样告诫自己。
  “英台,你是何时才发现我与文才兄在你面前互换了身份?”饭毕,梁山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祝小英将翻了几页的书收进书箱,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梁山伯:“哦?我们哪里露出的破绽?”
  祝小英得意一笑,冲梁山伯眨眨眼:“秘密哦!”
  梁山伯心中一动,又问:“既然英台早就知道我出身并非士族,为何还愿与我结交?”
  祝小英莫名其妙地看他:“庶族怎么了?又不比别人多一只眼睛少一个鼻子的。”
  梁山伯自嘲地笑了笑:“上品无寒门,门第之差便是云泥之别。”
  祝小英却不屑道:“时代会变得嘛!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梁山伯一怔,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这句话,当初与马文才初相识时他也说过。
  祝小英见梁山伯沉默,以为他心里不痛快,便道:“文才兄,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毕竟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实的!招兵买马,买枪买粮,哪里不需要钱?你以后会有机遇的!”
  梁山伯听祝小英提起招兵一事微微惊讶,心道这北方战事也是祖父密信与他,方才得知,怎么一个姑娘家也会知道?
  其实祝小英只是凭着脑中模糊的历史发展趋势胡说,不料碰巧扯到梁山伯心中事。为表鼓励,她又拍了拍他的肩,郑重道:“苟富贵,毋相忘!”
  梁山伯倒是被她的认真神情逗乐了,摇头失笑。
  祝小英见他不信,急道:“真的!你别不信!我一直信奉一句话,不如说给你听?”
  梁山伯:“什么话?”
  祝小英想了想那看得烂熟的广告词,对梁山伯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梁山伯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祝小英又道:“都说乱世出英雄,谁又能知道英雄出自何处呢?对吧?所以文才兄,我看好你哦!”
  梁山伯默默看着祝英台轻
  拍自己放在膝上的手以示安慰,问道:“那……英台的心中的舞台有多大?”
  祝小英:“我?嘿嘿,我胸无大志,只要一辈子不愁吃穿就好!”
  梁山伯喃喃:“只要这样……就好了吗……”
  祝小英:“是啊,你不要笑话我……”
  话说了一半,祝小英突然顿住了,因为梁山伯放在膝上的手突然翻转过来,掌心朝上,握住了祝小英的手。
  祝小英心中突地一跳,触电般将手抽了回来,觉得尴尬不已,而梁山伯看自己的目光也突然变了,那么直接而富有侵略性地看着自己,一点也不像他平常温润平和的样子。
  “文才兄……我,我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祝小英便逃一般跑了。
  梁山伯目光落到祝小英匆忙间落下的书箱上,又回望了一眼她的背影,默默将书箱打开取出里面马文才写的那本小说。
  这本书……还是挖个坑埋起来好了。
  虽然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一向为他所不耻,但……就让卑鄙一次吧,只这一次。
  梁山伯这样想着,望着祝小英背影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在忙毕业论文,更新比较慢,明天会有双更……或者三更?
  ☆、第四十三章
  祝小英出了膳食房以后就往知贤楼走,下午还有一节乐理课,她想先回去补个觉,谁知刚回到院子里就看对面的房间房门紧闭,书童阿柳穿着黄衫蹲在门外,像只看门的小黄狗。
  祝小英眼睛一亮,顿起八卦之心,背着手凑了过去。
  阿柳一见她来果然神情有些紧张,忙蹦下几级台阶迎了过来。
  “祝……祝公子。”
  “嗯,你家公子在里面?”
  阿柳心虚道:“是,在……在午睡。”
  祝小英用脚拨了拨地上的碎石子,不经意问:“哦,和桓公子一起?”
  阿柳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回答:“是啊是啊,一起睡呢。”
  “哦。”祝小英点点头,“对了阿柳,你和梁公子是会稽人对吧?”
  “是……是啊。”
  “嗯?那倒是奇怪了,刚刚听说有你们家里来人,却是从颖城来的……”
  阿柳神色骤变,急忙改口:“哦!对,是颖城!我家公子在颖城也有别院!”
  祝小英也不上心,随意甩了甩衣袖道:“我就是来带个话,你别忘了告诉你家公子就成。我先去房里睡一会儿,现在也不见木桃那小子,你若见了他跟他说一声,让他午时来叫我。”
  说完也不再理阿柳,兀自慢悠悠回了房。
  一进屋门,祝小英便立刻趴到门缝往外看,见阿柳转身进了屋,很快又出来,然后急急忙忙出了院子。
  祝小英等他走远便立刻从房里飞奔出来,寻到桓玄房间的窗子下,蹲下偷听。
  估计桓玄与马文才离窗户还挺近,俩人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只听桓玄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出来:“这样进不去,还是翻过来试试。”
  马文才:“你别乱弄!轻一点!”
  祝小英急忙咬住自己的衣袖,听得血脉喷张。
  桓玄试探地问:“行了吧?”
  马文才不耐烦:“你急什么!总归是你的。”
  桓玄:“我这不是怕顾恺之来了……就……就没机会了嘛!”
  马文才:“放心吧,他又不会来这里,等你这里弄完了我再去他的住处找他……”
  噗……
  祝小英觉得脑中狂雷炸响,被击得两眼发黑,咕叽咕叽吐血。
  天啊!!文才兄啊你私生活怎么可以这么open啊啊啊啊受不了啦!!!
  祝小英虚弱地扶墙站起,正准备悄悄退走,不料这时里面马文才说:“不行,光线太暗,开窗!”
  吱嘎——
  祝小英还保持着蹑手蹑脚遁走的姿势,此时僵硬在原地,硬着头皮慢慢转过头,正对上窗内人一双吊梢眼。
  “嘿,灵宝兄!这么巧!”
  桓玄穿着一件松松的袍子,散了发髻,站在窗边笑吟吟地看着她。
  “英台?是很巧啊。”桓玄风眸一转,神情暧昧地往屋
  里瞥了一眼,“山伯……不太方便出来,你要进来吗?”
  祝小英忙两手齐挥往后退:“不了不了,不打搅你们了,我回去睡觉!”
  “英台?”这时马文才的脑袋也出现在窗口,他一看祝小英的神情,再看了看旁边一脸风骚相的桓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知道定是这混球故意误导,让祝英台想歪了,于是一脚把桓玄踹到一边,道:“等等,我来给你开门。”
  祝小英被迎进门,见房内一切正常,两人也没有衣衫不整,顿时松了一口气,并为自己刚刚的旖旎联想而愧疚。
  马文才为了进一步澄清误会,忙指着桌案上一个锦盒道:“刚刚我和桓兄一直在想办法开这个锦盒,才有了点头绪。”
  祝小英看向那锦盒,问道:“里面装着什么?”
  桓玄与马文才对视一眼,说:“没什么,一幅画而已。”
  “画?”祝小英将锦盒拿在手上翻了翻,桓玄目光一直紧盯着,似乎祝小英掂量的不是盒子,而是他的心肝,“顾先生画的?八成是你们骗来的吧?”
  马文才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便又埋首开始研究锦盒。
  “我们动作得快点,一会儿说不定顾老头就遣人来要了。”桓玄心急道。
  马文才不理他,屏气凝神地专注于手上的活计。
  祝小英也把脑袋凑近,只见马文才并不去弄盒子正面的锁,也没有管上面贴的封条,而是直接从盒子的后屁股下手,正在用小刀和小锥子一点点拆连着盒盖与盒身的小铜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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