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暴雨没有丝毫要停缓的迹象,房间里的窗户不得不死死关紧,全靠天花板那扇老旧的风扇“吱吱呀呀”地带来凉意。
  秦序知道程乐宣细皮嫩肉容易被蚊子咬,此前仅仅是抄近道从一大片树荫下走去麦当劳,程乐宣的胳臂就被蚊子咬了俩包。下雨天的蚊子更多更毒,他在地上点了盘蚊香才关上灯。
  房间里唯一一张一米五乘两米的旧床靠着墙,秦序让程乐宣睡在里头,以免半夜起夜的时候他不知道,一不小心下去踩到蚊香。
  程乐宣头一回在哥哥家睡,心情和思绪都跟气温一样燥热。他问秦序:“刚才上来的时候我看到潘小波的房间有空调,小澜回房间的时候也有按空调的声音,为什么你房间没有?是不是不公平?”
  秦序说:“没,风扇够我用了。”
  “真的吗?”
  秦序说:“要是热,要不带你去小波房间睡?”
  程乐宣连忙拒绝:“不要不要,我只想在你房间跟你睡。我和小波不对付,不要让他帮忙。”
  秦序笑了一下,“‘不对付’都会说了,进步挺大。”
  程乐宣认为这是夸奖,一整个羊羊得意,“我都会的,我会很多,只是写字写得不厉害。”他显摆的劲儿上来,撑起身子对秦序说:“其实刚才洗澡的时候我看见了你戴的玉石上面好像有字,写了什么,我帮忙你看看。”说话间,他已经拿起了那块儿玉坠。
  不承想,秦序把玉抢回到手中。
  抢夺的行为太快速也太明显,程乐宣不禁愣住,“你拿走做什么,不能看的吗?”
  “灯都关了。”
  程乐宣知道这是借口,屋里窗帘薄,拉上也能隐隐感知到屋外的夜光。况且都没拉好,中间露着条缝,真要看也不是不能借光看清。他说:“你就是不想给我看。”
  秦序不争论,轻描淡写道:“躺好。”
  程乐宣“哼”了一声,不懂他干嘛这么小气,但还是不满地照做。
  躺回去,程乐宣依然没安分,来回翻了两次身,不知不觉间一次比一次靠近秦序。
  秦序多年没跟人睡一张床,被他的动静闹得呼出一口气,严厉喊他名字:“程乐宣。”
  程乐宣还没完全抚平玻璃心,听他这语气,别扭地说:“你都睡觉了,叫我做什么。”
  秦序皱眉,抬手摸他脑门儿,把他额发往上捋,“不热吗,这么近怎么睡。”
  程乐宣都没太注意自己什么时候都快趴秦序身上了,纯粹是本能为之。他说:“这边能吹到更多风。”
  秦序想了下,撑起小臂覆身越过他,两个人在床上换了个位置。
  “行了,有风了。”
  程乐宣被这一系列举动弄得脑袋发懵,尤其秦序在他身上的那一秒,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又有了些许在卫生间生出的浑身发热的感觉。他呆呆“哦”了声回应,脑中则悄悄重复回想。
  许是怕他贪凉不断往外躺,等下再掉下去,秦序问:“你睡觉爱翻身吗?”
  程乐宣没太反应过来,听到爱不爱的,脱口回答:“啊……爱。”
  闻言,秦序伸出一只手耷在他腰上,然后说:“睡吧。”
  程乐宣怎会不理解这只手环住自己的贴心用意,这下更加睡不着了。
  他没再理会秦序不给看玉坠的烦恼,只注意某些该有的和不该有的想法正如同小树发芽,自然而然萌生在他被哥哥照顾得十分完好的躯体里。
  他自觉做不到安静承受,必须要说些话让自己转移注意,就问:“哥哥,你的手这样会不会累?”
  “不会。”
  “上面的风扇会不会转着转着掉下来啊?”
  “不会。“
  “如果,我是说如果掉下来了,我们睡在下面呢,怎么办啊?”
  “掉下来就死。”
  “可是我还不想死。”
  秦序像哄孩子睡觉那般,手掌轻拍了几下程乐宣,嗓音夹带着哑的倦意:“我比你高,手在你上面,掉下来我先死。”
  程乐宣一听,更不愿意了:“不要啊,你也不要死,我也不希望看到你死!”
  秦序沉默了几秒,侧过身盯着他,说:“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程乐宣没听出威胁,诚实道:“不知道,还有好多。”
  秦序说:“最后一个,否则现在就送你回去。”
  就这样,无数没营养的问题被扼死在了摇篮中。程乐宣暗叹好可惜,思了又想,凑近秦序,问出最好奇的一个:“哥哥,你有经常像我洗澡的时候那样吗。”
  “问这个干嘛。”
  “因为……因为那样很舒服。”程乐宣自己把自己说扭捏了,笑嘻嘻地分析,“你那里比我大,是不是摸的时候会更舒服?”
  秦序快被程乐宣气笑了,疏解时不好意思的是他,这会儿主动好奇相关事情的也是他。
  秦序说:“还行。”随即再次用手拍了拍程乐宣,沉声要求:“最后说一次,闭眼,睡觉。”
  不知道是否是对睡前秦序说的“还行”印象太深,当夜梦里,程乐宣梦到自己再次对秦序重复问了一遍最后的问题。
  只不过这次的场景回到了浴室,灯始终亮着,他和秦序正对着看向彼此。
  程乐宣记得梦里的秦序回答了不止两个字,但是后面说了什么,他记不大清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话令他面红耳赤,导致他比现实中更加心慌意乱。
  因为醒来以后,程乐宣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自己套着的宽松运动裤里留了些许来自少年夜梦的痕迹。
  第22章
  发现自己裤子里的异样后,程乐宣瞬间没了困意。他的衣服昨夜换下来,睡觉穿着的是秦序闲置的白t恤和运动裤。这下把秦序的裤子弄脏,沾上的还是那个东西,被看到的话也太难为情了。
  程乐宣稍稍扭动身体,侧过身看向秦序。斜前方窗帘缝照进来的晨光正好对着他这一侧床的位置,因而素来爱睡懒觉的他今天破天荒醒得比秦序要早。
  此刻,秦序还睡着,昨夜搭到他腰上以免他掉下去的手依然搭在他身上。对着这张脸,程乐宣忽然没那么紧张了,也有些忘了自己半分钟前在担心什么事情。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哥哥。
  秦序的山根高,眉弓眉突出,显得闭着眼的时候都有几分凌厉。
  程乐宣平心而论,秦序并不是他见过最帅气最好看的同性,但绝对是最大气硬朗的。秦序的这种感觉从骨子里透出,如同融入了何种稀罕因素,他人靠得越近越容易被深深吸引,不愿轻易分离。
  程乐宣看着眼前人,从眼睛,鼻子,嘴唇,再到随呼吸起伏的喉结,最后视线停回到了唇上。他的脑袋慢慢靠近,潜意识给这个举动找了个理由——离近点儿,再近点儿,看哥哥的嘴唇跟自己的有哪里不同。
  近到差不多只有半只手掌的距离时,程乐宣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无比奇怪的事情,吓得连忙往后退了退。
  这一动,把秦序给吵醒了。
  秦序醒了的第一反应是收紧手臂,搂紧程乐宣的腰,看到他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受惊的模样,才闭眼松了口气,哑声说:“以为你要掉下去。”
  “没有没有,我没掉。”程乐宣好开心,秦序是有多么在意他,才会把护着他的意识刻印在了本能动作里。
  秦序揉了揉眉间,坐起身问:“今天怎么醒这么早,还睡吗?”
  程乐宣摇了摇头,咬住嘴巴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秦序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外面还在下雨,没有昨晚大,目测一时半会儿也小不到哪去。
  程乐宣拖长音“嗯”了一两秒,到底不好意思直言裤子里脏兮兮的,一张口,想说的话就变成了转移话题:“哥哥,昨天我睡觉前忘了抹眼睛的药。”
  秦序想想,是给忘了,于是越过他下床走向放在桌上的书包,“药在包里吧。”
  “对,下面的小口袋。”
  秦序很快找出来,一边看药膏背后的说明,一边拿到床边要给程乐宣抹。确认好抹药的方式和用量,他低头朝床上一看,程乐宣还躺着,一点儿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坐起来。”秦序说。
  程乐宣一动没动,双手抓着小毯子,毯子几乎要蒙住脸了,说:“我,我改变主意突然困了,或许等等再抹吧。”
  “抹了再睡。”
  程乐宣还是没动,手上抓得更紧,死犟着说:“不要抹了睡。”
  秦序看出他不对劲,盯着他,眯了眯眼睛,上手就要掀开毯子。
  “哎,不要,不要……”程乐宣蜷着身子,还想遮掩,架不住秦序力气大,一下子把毯子掀开了。
  程乐宣穿的这条运动裤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灰黑色薄款,实则他在裤裆里留下的东西乍一下从外边根本看不出太多,但他心虚得厉害,没等秦序问,自己先捂住脸羞恼地掉起泪起来,难过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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