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是在沙漠里跋涉的旅人,终于寻到一片绿洲,于是坐下来慢慢享受自己努力的成果。
  柏青只管提出要求,至于付出努力去达成,那是池湛该思考的事。
  池湛本人倒是乐见其成,他总感觉柏青在慢慢变回以前的样子,以前那个时不时有点难搞的,任性的,有点恶劣的柏青。
  他把柏青随意提出的要求当作最神圣的使命,将柏青看作最重要的存在,像个虔诚的信徒,信仰着世间唯一的神。
  池湛关了吹风机搁置在一旁,轻轻扯下柏青右肩的领子,右肩有一处擦伤,是柏青全身最严重的伤,现在已经结痂脱落,露出新长的嫩粉色新肉。
  池湛每天晚上都要检查一遍。
  “……疼吗?”
  柏青脱口而出:“不疼。”
  说完他意识到不对,又改口:“疼!特别疼!当时我都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池湛沉下眼,没揭穿他,只是低下头,撩开柏青的头发,在软白的后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柏青不住躲开:“别咬!”
  柏青把下巴搁在池湛的大腿上,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
  于是柏青换了个姿势,转头侧脸趴着,脸颊肉被挤出一个圆润润的弧度,他面向池湛,笑意明显。
  “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池湛垂眼安静看他,很温柔温馨的氛围。
  “记得吗,有一回我帮你洗头,洗着洗着你突然流鼻血了。”
  柏青笑得胸腔都在震动:“当时我们两个都懵了,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流鼻血了,手忙脚乱给你止鼻血,想笑又不敢笑。”
  池湛很快想起了柏青说的是什么事,他把地上的柏青提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耳尖通红,抱着他闷闷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流鼻血吗?
  柏青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嗯?知道什么?”
  “你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
  柏青不说话,又开始笑,池湛又咬了一口他的脖子:“不许笑!”
  “我当时情窦初开,喜欢的人天天在面前晃悠,那是……人之常情……”
  池湛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柏青乐不可支,睡前还在逗池湛:“人~之~常~情~”
  池湛忍无可忍,凑近柏青亲了亲他耳后敏感的肌肤,声音低沉而沙哑:“既然不想睡,那我们来做些助眠的事。”
  说完不等柏青反应过来,直接欺身而上,炽热的吻一路向下,身体力行让柏青闭嘴了。
  第64章
  陈世豪成了在逃罪犯, 他鸡贼地断了一切通讯设备和银行卡来掩藏自己的踪迹,池湛暂时还寻不到他的去向,倒是很轻易就找到了毫无背景、没有逃路的厉冥。
  柏青早料到池湛会私下找人, 特意和他说了找到厉冥不要为难他,还要通知他过去。
  可没想到厉冥趁柏青赶过去这么一会儿时间,偷偷溜走了。
  在柏青来之前,男人好像已经从厉冥那里知道了什么,看到柏青时眼神一黯。
  “人呢?”柏青问。
  “跑了。”
  “跑了!!?”
  柏青有些惊讶,竟然有人能从池湛手里逃走。
  “要抓回来吗?”池湛的语气和情绪都有些低落:“我可以再找到他的。”
  柏青思考片刻, 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用,打笔钱给他,那孩子好像过得还挺困难的。”
  柏青转头, 撞上池湛心不在焉的样子,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还在吗?”
  池湛:……
  那天之后,柏青隐隐约约察觉到池湛的不对劲, 好似有什么在瞒着他, 问也不说,倒是经常问些奇怪的问题。
  像是现在,池湛莫名钳住他的双肩,下颌紧绷, 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快要压抑不住的东西。
  “我这么坏,你……会想要离开我吗?”
  柏青疑惑:“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池湛紧紧盯着他, 牙关轻颤。
  “不会。”柏青眉目间尽是坚定。
  无论池湛问多少遍,什么时候问,柏青的回答都一如既往的坚定,不会改变。
  池湛问为什么。
  柏青说:“因为你病入膏肓, 爱我爱到不行,没人比你对我更上心。”
  所以你注定要被我掌控所有情绪,是我最虔诚的信徒,最契合的爱人,甘愿奉上所有我想要的一切,尽全力去达成我的一切愿望。
  这样的存在,柏青没法不爱他,更没法放手离开他。
  柏青怎么会痛斥池湛的爱窒息呢,与他一起共沉沦才是柏青会做的事。
  池湛仍旧不满足,这种不满足体现在了疯狂的情/事上,柏青跟被条黑蛇缠上似的,又爽又痛苦,眼神涣散,全身都在颤栗。
  新痕覆旧痕,总也消不下去,柏青掀开领子看,连大腿内侧、脚踝都有,完了柏青每次都要骂池湛,让他不要留痕迹,池湛埋头沉默不语,下回依旧不改。
  像个在自己领地上做标记的野兽,把柏青从内到外都染上自己的气息,留下专属于他的痕迹。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的不安稍稍褪去一点点。
  柏青都怀疑是不是他太着急了,太激进了,才会令池湛的应激后遗症持续时间如此之久。
  他正打算找个时间和池湛好好谈一谈,把手上的链子松一松时,池湛又突然恢复了正常,除了有些黏人之外没什么不好的。
  柏青也不兀自烦恼,就随他去了。
  可他没想到池湛是把心思藏得更深了,竟然动了想要把他偷偷带出国登记结婚的念头。
  没错,过于患得患失以至于有一天,池湛突然产生了一个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想法。
  他要结婚。
  他要和青青成为永远无法分开的存在。
  而且一切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能让青青提前知晓。
  池湛觉得柏青说得对,他对柏青一点都不好,并且认为自己光明正大向柏青求婚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他只能选择做个卑鄙无耻的人。
  事情暴露的那一刻,就只能是他逼着求着柏青在婚姻届上按手印签名的时候。
  他要用结婚的方式与柏青制造斩不断的羁绊。
  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让你离开我!
  为此池湛私下悄悄瞒过所有人联系戒指定制。
  绝对……
  亲自操刀设计了戒指。
  绝对不可以……
  “池先生?池先生?”负责沟通戒指定制事宜的负责人叫了好几声浑浑噩噩的男人,池湛猛然回过神,视线重新聚焦。
  负责人笑着建议道:“您看在戒指内侧刻上您和您爱人的名字缩写如何?最近这种很流行呢。”
  池湛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那烦请您把您和您爱人的名字缩写写在这张纸上,届时我们将会为您安排刻印。”
  池湛在白纸上分别写下bq和cz,负责人正要把白纸叠好收起来,池湛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
  【他不是我的父亲!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未姓柏!!柏家的一切都令我恶心至极!】
  彼时柏青眼里的哀恸深深刺痛了池湛的心,池湛心想,柏青会更加乐意换成他母家的姓——周。
  于是他把白纸上的缩写由bq改成了zq。
  池湛以要去国外出差一段时间为借口,把柏青骗上了邮轮。
  柏青上邮轮时还有些奇怪:“不是要去出差吗?这邮轮时效多慢啊。”
  池湛面色平静,嘴角下压:“我一直很想和你来一场邮轮旅行。”
  柏青瞬间闭上嘴了,一想到六年里池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独自一人乘着邮轮从北半球跨到南半球,绕着他所在的纽西兰一圈又一圈,却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柏青就没话讲了。
  回过头撞上池湛委屈的表情,柏青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转头就把心底那点疑惑抛诸脑后,急急偎进池湛怀里,双手捧住男人的脸颊:“诶唷,宝宝好可怜,好可怜的宝宝,这么委屈啊,亲亲就不委屈了。”
  说着轻轻亲了一下池湛的鼻梁,池湛下意识想追上来,柏青又问:“那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池湛:“在想,想要陪你过生日,也想要你陪我过生日。”
  所以船票才全都是六月份和十一月份的啊,柏青想。
  “想要离你近一点。”
  “至少……”池湛的睫羽颤抖了一下:“别是两个半球那么远。”
  柏青闻言呼吸一滞,他顿时觉得自己是早年下海淘金的那一批人,留下一个刚新婚的妻子,对自己千盼万盼,却等不到他的消息。
  柏青摇了摇头,驱散自己脑中奇怪的幻想,当晚他们两个说了很多事情。
  说分开后的思念,说长的要命的酒水账单是为了什么,说从来没有一刻真的放下过,说柏青和柏家之间的龃龉,说旅馆被抓进警局的乌龙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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