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周旭头皮一炸,脱口而出:“别乱摸!”
拍完就后悔了,摸下怎么了,他之前跟朋友们一块洗澡,大家起哄说看腹肌,也指指点点的,这有啥了,他凭什么不让人家方秉雪摸呢。
摩托还没启动,方秉雪不怕影响人家驾驶,又抓了把:“真的,你自己练吗?”
周旭握着车把,有点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拧,怕方秉雪再胡乱说点什么,受不了:“嗯……”
方秉雪不摸了,转为很老实地单手抱着:“你是不是故意绷着了。”
周旭说:“我没。”
“不信,”方秉雪这会嘴有点欠了,“你放松一下,我试试。”
周旭扭过脸看他,稍微凶了点:“别闹。”
方秉雪笑嘻嘻的:“我没啊。”
周旭没办法了,用手拍方秉雪的手背,拇指在上面刮了刮:“别闹,受不了。”
他指头肚都带着薄茧,弄得方秉雪有点痒,他终于正经了下:“成,不闹你了。”
给人送回地方,方秉雪把棒球帽戴好,被风吹得稍微有点缩肩,听见周旭问他,明天有什么打算。
方秉雪想了下:“睡觉吧,在屋里看会电视。”
“醒了给我电话,”周旭说,“我认识一大夫,去看看你胳膊。”
路边的花坛里都有蟋蟀叫了,一声长一声短的,方秉雪眨了眨眼:“旭哥,你也太好了。”
“没,”周旭说,“我对谁都这样,你别多心。”
语气很自然,表情真挚地继续:“你别不信,你可以去店里问问。”
方秉雪说:“我没不信。”
周旭舔了下嘴唇,重复了遍:“真的,别说朋友了,我对狗都这样。”
方秉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行了,”他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哎呦,你快点回去吧,看你这话说的。”
周旭点头:“哎,行,我知道了。”
但说完了,还没走。
两三秒后,周旭又来了句:“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方秉雪笑着:“好。”
第26章
到家后,方秉雪没立刻和周旭联系。
他挺沉得住气的,先换睡衣,简单洗漱了下,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拿起手机。
周旭的信息正好发过来:“也不汪一声?”
方秉雪冷笑。
他就知道!
方秉雪平日不太用手机聊天,套餐包都没开,这会慢吞吞地打算回复个“哦”,但想了想,发出去的是“嗷”。
读音一样,意思也差不多,更随意点。
过两秒,周旭也回了个“嗷”。
这俩人见面的时候能唠上,但发信息的时候都有点“惜字如金”的意思,方秉雪笑了会,把手机放床头柜了,他今天有点累,乏,但心里挺踏实的。
早上醒来,睁眼一看,都八点多了。
方秉雪记得周旭跟他提过,说醒了说一声,带他去看看胳膊上的旧伤,当时方秉雪没接这个话茬,含糊过去了。
因为在意自己身体,所以知道,旧伤没有什么大毛病,再加上昨天刚去医院看过,心里有数,没必要再折腾一趟。
他不拧巴,直接给周旭打了个电话,说不疼了,不用去。
周旭没多说什么,可能在外面,能听见点呼呼的风声,方秉雪随口问了句干嘛呢,周旭说,没事,出去溜达一会。
俩人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而方秉雪想起来他也得出去一趟,剪头发。
他这人不是讲究嘛,有点不太信任陌生的理发店,并且审美跟大众也不太一样,离子烫最流行的时候,只要不是在单位上班的,多多少少都去凑个热闹,有些烫完了还要再染个色儿,黄的红的都有,就方秉雪不去。
朋友拉着他问,帅吗,好看吗?
方秉雪不说话。
朋友板着脸:“你是不是觉得丑。”
方秉雪多欠呐,这会才眨眨眼睛:“我可没说啊。”
以前在家,他习惯去附近剪头发,小区对面有一排门面房,最东边的那家开的时间久,不推销不办卡,也没什么总监助理的头衔,更重要的是,老板手艺好话不多,完全能满足方秉雪的要求。
简单,清爽。
虽说是假期,局里的灶上也有饭,但方秉雪想换换口味了,就随便找了家早点铺,吃饭的时候问了下卖包子的阿姨,旁边哪儿有理发店,阿姨给他指了个地,说不远,就前面那条街!
方秉雪擦擦嘴,说了个谢谢。
十分钟后,他进了一家美发沙龙。
又过了五分钟,方秉雪从里面出来了。
顶着爆炸头的青年还跟在后面,肩膀上的铆钉那叫一个炫彩:“哥,你别走呀,你信我这个真的特好看……”
方秉雪走得飞快,头都没回。
他觉得自己有点小讲究,但也不是特事儿逼的类型,怎么就找不到个顺心意的理发师呢,天热,方秉雪走了会就有点出汗,把领子往外拉了拉,透气。
后来还是问了马睿,马睿说嗐呀,你去西边菜市的后门,有个街头五元理发的,老师傅手艺特好,一推子下去就是平头,还能再焗个油。
方秉雪微笑:“行,谢谢啊。”
于是他决定,买点菜回家拉倒。
说是买菜,其实就是简单的鸡蛋番茄,他不太会做饭,偶尔晚上饿了,只会下个面条,将就着吃一顿。
正在那挑鸡蛋呢,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从外面走来,推开小挡板进去了,这家菜市场里门面少,中间都是这种挨着的摊位,男人拿了个橡胶手套戴上,跟找零的女人说:“办得不怎么样。”
女人把零钱递过去:“寒碜?”
“是啊,”男人说,“要是我死了,闺女给事办得不漂亮,我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揍她。”
女人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别这样说,嘴上不嫌忌讳啊?”
方秉雪挑好鸡蛋了,没多少,一兜子挂在秤砣那个勾上,男人哼了一声:“那周旭都不嫌忌讳,我怕啥,死人钱都赚得这么心安理得,给姓陈的搞得家破人亡……”
最后这几句话,声音有点低,但方秉雪听见了,他面上不显,安静地看着女人调整提绳,三五秒后,长长的秤杆逐渐平衡:“两斤半,留九块钱就行。”
方秉雪接过来,又扯了个塑料袋,把手机放进去:“姐,麻烦给这个也称下吧?”
女人愣了下:“你这是……”
方秉雪笑笑:“怎么,手机有忌讳,不能上称?没事,我就想看看多重来着。”
他头发长,有点挡眼睛了,把眸光里的锋利全藏起来,看着就是个白净的外地人,说话语气也软,很好脾气的样子。
女人立刻反应过来,拿了一小把香菜塞进塑料袋里:“唉哟……这点送你哈。”
方秉雪没什么表情:“别,赚钱得心安理得,您送我的菜我收不了,我心里别扭。”
他很平静地在那站着,但架不住菜市场里摊贩挨得近,人多,旁边的小贩已经开始往这里看,目光有些幸灾乐祸。
那个男人把橡胶手套摘了,指着方秉雪的鼻子:“你什么意思,你把话给老子说清楚了!”
“没什么意思,”方秉雪这会特想拿个皮筋,给前面头发绑一下,实在扎眼睛,“就是说赚钱要心安理得呗。”
他指着那个秤砣:“死人钱不敢赚,鬼的钱敢赚?”
男人一脚踹开挡板:“你他妈说谁用鬼秤呢!”
这种玩意方秉雪见得多了,大部分鬼秤是通过快速移动秤砣,遮挡刻度,或者用小拇指压一下秤杆,来欺骗外地人,多挣点钱,但今天这个不一样,那秤上面有个刃是两段式的机关,错开了距离,也就意味着无论是谁来买菜,都可能上当受骗。
吵闹声中,女人在后面死死抱住丈夫,喊着:“算了算了,咱不跟他计较。”
男人的手还指着方秉雪,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多管闲事的东西,再乱说话,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别啊,”方秉雪冷冷地看着他,“现在就打,可别等。”
男人使劲往外挣,脸红脖子粗的:“你他妈……”
这种事犯不上打电话报警,也不是公安机关负责处理的,方秉雪琢磨着是给市场管理那边投诉,还是去工商局,那男人挣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出来,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他的气焰却越来越小,终于一巴掌扇女人脸上:“败家娘们,你别拦着我!”
这一巴掌打得狠,女人懵了会儿,捂着鼻子往后躲,鲜血已经顺着指缝向外飚。
方秉雪的眉头皱起来了。
一个半个小时后,他做好笔录,跟值班的同事交代完,站起来的时候活动了下腰。
到了假期,出警的次数就多,小李刚从审讯室那忙完,出来后见到方秉雪,问要不要一块抽根烟。
方秉雪说:“走呗。”
后院背风,俩人靠在兵乓球台上,随意地聊了几句,主要是小李在说,说这个男人都已经几进宫了,不仅手脚不干净,喝多了还经常打老婆,邻居报过几次警,也没啥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