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乔雩溪刚“杀”完人, 准备收拾收拾就返回祠堂做个不在场证明, 却没想到听见了楼一树喊他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 就好像在催着他的命,乔雩溪的眼神闪烁不定,明显是慌了神, 绮罗此刻也听见了楼一树的声音, 刚挣扎着想大叫就被乔雩溪一把捂住了嘴。
  “你现在死了,不能说话!”他瞪着双眼, 用气音警告绮罗, 那声音还发着颤,“好好在这儿待着!”
  这是游戏规则,绮罗心下有火却也只能忍着缩在这假山之中。
  乔雩溪见绮罗安分下来, 赶紧从假山洞里出来, 他判断着楼一树声音的来源,他可不能在案发现场跟楼一树见面, 至少要绕一下路, 不然暴露的风险太大。
  可好死不死, 空中的浓云正好被北风吹散开,月光照射进这片花园中。
  他与楼一树就这么眼对眼地对视上了。
  “雩溪——”楼一树见乔雩溪站在假山前,赶紧往他那边走去, “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很担心你。”
  他轻皱着眉头,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月光下的乔雩溪,关切询问。
  乔雩溪的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的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他的头脑快速旋转,撒谎这件事他没有经过排练,有些生疏,台词也模糊不清。
  “我刚刚看到有个…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在这边,所以跟了过来。”
  真是个劣质的谎言,绮罗躺在洞里翻了个大白眼,他已经在心里开始幻想楼一树识破乔雩溪,狠狠地打他的脸,然后把他解救出来的剧本了。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被打脸的竟然是绮罗!他在洞里听到楼一树的回答,气得脑壳发胀发痛。
  “怪不得出了满头的汗,我还以为你身子不舒服。”
  楼一树从内衬里掏出一块手帕,抬起手,点按乔雩溪的额头,帮他擦去那豆大的汗。
  直播间的人顿时无语了,他们又抓到了楼一树的小尾巴:
  【我真服了,厌蠢症犯了哈。】
  【我真的无语,楼一树能收到那个短信就说明他是真挚者阵营的,这时候乔雩溪不见了竟然一点都不怀疑的是吗?】
  【受不了了,脱粉了,这也太他丨妈蠢了,哥们你一点逻辑推理能力都没有的吗?】
  【啊?这就信了?那绮罗算什么?绮罗白死了?】
  【可我们是上帝视角啊,网友的戾气能别那么大吗?】
  【又双叒叕戾气大了,这回怎么没人说你行你上了?我来我真能上。】
  【真挚者有楼一树真是好大的福气哈~我看真挚者是没得救了,赶紧重开吧。】
  绮罗跟网友的反应大相径庭:信了?!这就信了?!!
  乔雩溪心上的重石落了下来,他出的汗一半是为了按住绮罗累的,一半就是为了骗楼一树心虚的。
  他这会儿倒是有心思计较别的事:“你这手帕哪儿来的?小姑娘塞给你的?”
  他心里还记着醉香楼那几个小姑娘给楼一树塞手帕塞香包的事儿,甚至有一个还大胆地扑上去亲了一口!
  他都没亲过!
  楼一树歪了下脑袋,看了看手上的帕子,摇头道:“这是我的帕子,她们的在这里。”
  他又从衣袖里翻了翻,将四五条手帕拿了出来,姑娘家的手帕带了点脂粉香,楼一树自己的倒没什么味道,只是在身上放久了,难免会沾上点身上的气味。
  那是一种淡淡的腊梅冷香,里面还混了点似有若无的中草药香味。
  “你还挺宝贝。”乔雩溪努着嘴,阴阳怪气,“还贴身放在身上呢。”
  楼一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打趣他,“你怎的拈酸吃醋的。”
  “谁——!谁拈酸吃醋!”如果红温可以具象化,那乔雩溪现在的头顶可以烧开水了,他朝着楼一树逼近,把楼一树逼到退无可退,只能靠在冰凉的假山上,他说的话字字都在用力,“那是你在外面沾花惹草,跟我有什么关系?你——!”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卡住了,伶牙俐齿的嘴一旦停了下来,就衬得花园里青蛙呱呱的叫声清脆而响亮。
  月光在楼一树的脸上镀了一层柔焦,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如梦似幻。
  楼一树睁着漂亮的眸子,看他说一半就这么停下来了还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乔雩溪得说上几分钟来着,他心里也不服气,插进话口子为自己正名:“你话说的好没道理,又要生我的气远离我,又要管我沾不沾花惹不惹草,这一点都不公平。”
  乔雩溪低垂着头直勾勾地看着楼一树那鲜活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的回应,那眸子忽一瞥眼前人那红润的唇,他的嘴开开合合,在说什么?
  听不清,好想亲。
  楼一树见乔雩溪没反应,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只见那浅淡的瞳孔里尽是深沉墨色,就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楼一树整个人剥干净吸进去,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彼此就这么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向来落落大方的楼丞相败下阵来,慌乱地避开了眼神。
  他的耳尖泛着红,楼一树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敢跟乔雩溪对视,他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为什么紧张?为什么心会跳的这么快?无从得知。
  乔雩溪的身子不受控地渐渐地往前倾,就在这时,假山的洞里传来异样的声响。
  绮罗听着外边儿两人打情骂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在心里疯狂咒骂乔雩溪的阴险恶毒,甚至怀疑乔雩溪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在这个洞里不能说话不能行动,只能窝囊地听着他跟楼一树甜蜜互动。
  啊……这跟在车底也没什么区别了,绮罗心如死灰。
  嘶,脚有点麻。
  他挪了下脚,就这么凑巧,身上的铠甲正好磕在了假山上。
  这声响将两人惊醒,楼一树立马低头假装寻找声音的来源,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刚刚是什么声音?”
  乔雩溪也猛然回过神来,他这才反应过来绮罗还在这假山里面,他得赶紧将楼一树糊弄出去,“可能是青蛙吧,别管这些了,我们先出去吧。”
  “你是怕青蛙吗?”楼一树听乔雩溪的声音这么紧张,调侃他,同时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才不怕。”
  乔雩溪声音有些嘶哑,他没有跟上楼一树的步伐,而是低下了头,看了眼身丨下那蓬起来的帐篷,一滴汗从他的眼前掉下来。
  妈丨的,乔雩溪你是畜丨生吗?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自己只是看了楼一树一会儿,怎么会这样啊啊啊!他粗暴地把那帐篷摁了下去,在心里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不知道是力气使得大还是清心咒起了效果,他的小兄弟可算是弯下了腰。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楼一树回头见乔雩溪没跟上来,催促他。
  乔雩溪松了一口气,忙跑上去跟上楼一树的步伐。
  “来了!来了。”
  此时腿麻到抽筋的绮罗,欲哭无泪:你才是青蛙!你全家都是青蛙!
  他们逐渐远离花园,乔雩溪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接下来,只要绮罗的“尸体”越晚被发现,他的嫌疑就越小。
  “你刚刚在祠堂有发现什么吗?”他问楼一树。
  楼一树低头沉思了几秒,回道:“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师…吕婉安在玄真46年过世,吕佑安是寿终正寝。”
  “玄真46年?那她还很年轻啊。”
  是的。楼一树在心里回答了乔雩溪。他回忆起在祠堂看到吕婉安牌位后的生卒年月,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自己看到的一切,他最清楚师父的铁血手腕,也知道她在战场上的小心谨慎,这样有勇有谋的人怎会如此轻飘飘地战死在沙场上。
  而且他在玄真43年“离世”时,燕朝还很安详和平,短短三年时间,究竟是发生了怎么样的动荡?
  乔雩溪自己也在心里琢磨,“还有什么其他的信息吗?”
  “嗯…”楼一树回想自己在祠堂看到的信息,他当时被师父的死冲击到了,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什么,突然!他灵光一闪,“吕佑安未诞一子,甚至可能都没有娶妻。”
  “你怎么知道的?”祠堂能看得出来吕佑安有没有讨老婆生孩子?
  “他的牌位上写的是显舅吕公讳明府君之神位,如果他有自己的孩子,那应该是自己的孩子来立牌位,而不是让侄子代为操办。”
  而且……佑安确实跟他说过他不愿娶妻生子。
  ——
  学堂的少年聚在一起无非就那几个话题可以聊,哪家千金貌美,哪家小娘子贤惠。
  楼一树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盘旋的蝴蝶,只觉得讲这些还不如练剑有意思,可他转头一看,却发现平日鬼点子最多的吕佑安,竟在座位上出奇的安静。
  “佑安,你怎么了?”
  吕佑安趴在座位上,神情有些落寞,问道:“树树有喜欢的小娘子吗?”
  楼一树诚实地摇了摇头,他猜测吕佑安不高兴的原因:“你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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