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吃饱喝足后,众人也没有忘记来这儿的目的,乔雩溪开口问道:“吕将军,我们来这主要是想知道一些有关于楼烟雨的事。”
  已逝之人的人设肯定是难度最大的,只能通过与楼烟雨相熟的人问出来。
  “烟雨啊。”吕佑安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比起我,感觉他更像是吕家人。彼时,我还不是吕将军。”
  ——
  “树树!”吕佑安一把抓住了楼一树的胳膊,强硬地将他拖到鸡坊,“晚点再回去嘛!我就看两场,不,一场,行不行?求你了。”
  吕佑安想看斗鸡,楼一树则是要去将军府练武,如果楼一树先到将军府,那吕佑安肯定是要被吕将军揍的,所以他只能求楼一树陪他看完一场再回府。
  这时的他们仅有十二、三岁,楼一树的声音很清脆:“说好的,就一场,不许像上次一样,又耍赖。”
  “好树树,我肯定不耍赖。”他是这么保证的。
  可一场过后,吕佑安直接抱上了楼一树的大腿,被楼一树一瘸一拐地拖着,哭着喊:“在看一场嘛!在看一场呜呜呜!”
  ——
  “他练武练得比我还勤快。”坐在将军府的“吕佑安”笑着说,“当然天赋也高于我。”
  陆永宁微垂着眼睫,在这吕佑安的话语中,回想着那年那时的点点滴滴。
  ——
  真到了将军府门口了,吕佑安就不敢哭了,他气楼一树不把他当兄弟,刚刚有多可怜,现在就有多无情。
  楼一树也懒得去哄,反正没两分钟吕佑安就会自己忘了。
  “师父!”楼一树一准备练武就很兴奋,对他来说,比起学堂里纸上的知识,他更喜欢手上握着真枪真刀的感觉。
  吕将军听见这声儿,就知道那天赋极高的徒弟以及那不省心的弟弟回来了。
  “一树,今儿在学堂累不累?”
  吕佑安不服气:“姊姊!怎的不问我!”
  吕婉安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揪着吕佑安的耳朵,怪他不争气:“那么想听我骂你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烟雨出去鬼混!你要有一树一半努力就不错了!”
  “疼疼疼!姊姊!”
  吕婉安天生神力,他们的父亲战死后,她就继承了父亲的战袍。吕婉安在战场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最近边关安稳了,她才有时间回京城,回来时才发现,本来只在襁褓里的娃娃,已经会追着她喊姊姊了。
  “为什么一定要练武啊?”吕佑安抱着比他还高的枪,埋怨道。
  吕家枪法强势,但其中有些动作不适宜女子的使用习惯,吕婉安就做了些改动,让这枪法掺了点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的门道。
  一套枪法下来,吕婉安笑道:“因为你是吕家人啊。”
  “那我下辈子不做吕家人了。”
  楼一树听到这也觉得有趣,问道:“那你要做什么?”
  “做纨绔!”吕佑安大喊,很是自豪,“我就要做纨绔!”
  “做纨绔我就让一树去收你!”吕婉安用枪屁股拍了下吕佑安的屁股。
  ——
  “就这样,直到我们都弱冠,烟雨的武功已经能独当一面,而我,唉。也在这时,边关格局不稳,我姐得回去,并且要带我上战场,烟雨此时也被迫进朝堂当宰相。”
  “可烟雨的志向从来都是守卫边关,我自然是想留在京城,我们当时就商量了一件特别馊的主意。”想到这段史事,饰演吕佑安的演员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楼一树则是脸皮发着红,羞的。
  夜柒演多了电视剧,猜到了后面的剧情:“不会是身份互换吧。”
  “是的,哈哈。”吕佑安大声笑了起来,笑声震得天花板颤颤,“不过烟雨还没出京城呢,就被我姐发现了,然后我姐又打了我一顿。”
  乔雩溪听这段故事,总感觉逻辑有问题,他问道:“烟雨弱冠就当宰相了?”
  当时他们都才弱冠吧,更别说楼烟雨一进宫就当宰相,宰相可是相当于现代的最高行政长官了,说难听点,十八岁就是一小孩,小孩掌握国家大事,这对吗?
  吕佑安也明白众人的困惑,他解释道:“对,你们知道烟雨的父亲吧。”
  “楼谨?”
  “嗯。楼谨在京城满负盛名,之前上面那位龙椅坐的不稳,就先重用楼谨帮他稳固,可皇位一稳住,楼谨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很现实,每个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位置受威胁。
  吕佑安补充道:“楼谨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就直接让自己的儿子顶替他的位置,好保全家老小的性命。只是楼烟雨虽然在学堂成绩好,武学天赋高,但其实一点政治基因都没有遗传他爹的。”
  “都说什么,老谋深算八面玲珑的老狐狸竟然生了个,什么来着?”
  陆永宁在旁边憋着笑,偷偷觑楼一树那红透的耳尖,说道:“琉璃心。”
  “欸!对对对。”吕佑安甩着手指头,“谁都没想到心思深沉的楼相竟生了个面子里子都纯净的。有一次还闹了个大的……”
  ——
  这是楼一树干宰相的第三年,这个活他越干越憋屈,主要是他爹还带走了他娘,说是没有完整领略江南好风光,就留他一个人在京城。
  他把心中的悲愤化作了一笔笔的文字,写在明儿上早朝要用的奏折上。
  扣扣扣——
  嬷嬷敲了几下门,走上前来,手里抓着一个碗和一封信。
  会给楼一树写信的也就两人,一是远在边关的吕佑安,另一个就是在江南逍遥的父亲母亲。但吕佑安前两天已经回京复命了,所以只会是爹娘给自己写的信。
  “先把药喝了。”
  嬷嬷手快,眼见楼一树要来拿信,赶紧就将手收了回来。
  “噢~”楼一树乖乖地捏着鼻子把药喝了。
  这其实也不算是药,就是简单的补品,里面放了些柴胡、当归、白芍、白术……之类,用来缓解情绪的补品罢了。
  喝完药,楼一树一看信封,看到大大的“楼谨”二字,瞬间就失了一半的兴致。
  只是没想到,这信件打开后更是给了他一个暴击。
  什么妹妹?什么一花?他妹妹怎么能叫楼一花!!!
  楼一树崩溃了,自己叫楼一树就算了,好歹还算个人名,可自己的妹妹怎么能叫楼一花呢?这名字多难听啊,出去多没面子。
  一刻也等不得,楼一树立马回了千字长篇强烈反抗!
  可这一封信却始终没有任何回信,甚至往后楼一树都始终没再收到自己父亲的信。
  到了第二天上早朝的日子,楼一树的奏折终于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龙椅上,九五之尊身着金黄色的龙袍,面带威严,拿着楼一树的奏折,幽幽地说道:“楼卿,倒是我看低你了,你这《逆世袭论》写得不错啊,只是不知众爱卿怎么看?”
  此话一出,震惊朝堂所有人。
  先别说将世袭制废了会动多少人的蛋糕,就拿燕朝来说,实行世袭制已经百年有余,废了大概也会使社稷不稳。
  果然,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就有个老臣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
  一瞬间,越来越多的臣子站了出来,一致说:“臣附议。”
  唯独吕佑安。
  “吕小将军,你怎么看?”皇帝也有听说吕佑安跟楼一树关系甚好,这一问也是试探试探,毕竟吕家有兵权,要是楼一树以后成长起来了,对他的威胁可不小。
  吕佑安已经汗流浃背了,他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清了清嗓子,偷偷觑了下楼一树的脸色。
  好嘛,脸黑的像锅底。早知道楼一树今天要开团,他就请假不来上早朝了。
  他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话语,选了个折中的说法:“陛下,吕某乃一介武夫,哪里懂这些,不懂哈不懂。”
  听见吕佑安这般敷衍的话,皇帝也没为难他,只是笑着问楼一树是怎么想的。
  君心似海,虽然他语气是笑着的,但谁又知道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底下的臣子冷汗都下来了。
  楼一树往外走了一步,他的形体漂亮,就算穿着笨重的官服,那挺拔的姿态也如松木,他微低着头,阐述自己的观点:“臣以为,世袭制度使有才能的人无法晋升,不肖之人却能轻轻松松入朝为官,就算是纨绔,弱冠后也能拿到一官半职,可百姓中的能人却没有其他的出路,臣以为实在是不妥。”
  坐在上位的皇帝点了点头:“那爱卿以为如何?”
  “今之世,当以才德为先。不拘一格,唯才是举。”楼一树的顿首礼毕恭毕敬,可说出来的话却把所有臣子的魂都吓出来了,“臣以为,朝堂内重要职位都应该以才以德以天赋之能人取之。”
  此话刚落,立马就有臣子出来反对:“陛下!臣以为,世袭之制,不可轻易废除。若废之,恐致国家动荡,纲纪不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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