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周新微微一怔，抬起手去轻轻碰了碰林云致的眼角，接到了某些滚烫的液体。
“……别哭。”周新声音越低，“是我错了。”
林云致狠狠抹了一把脸，瓮声瓮气：“我没哭。”
“嗯，没有。”
一旁的黎初阳不再看那俩人的低声交谈，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对江影低声道：“我突然觉得周新他人还挺好的，可惜这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影微微颔首：“气运之子的品行都不会很差。”
“他是气运之子啊……”黎初阳若有所思，“江哥，你好像也说过我是气运之子来着。”
江影瞥他：“你也很优秀。”
“咳咳。”黎初阳跳过这个话题，“江哥，那我和云致什么时候能回去？”
“快了。”江影道，“大概也就这两天，我把时空传送阵设置好，再加强一下两个世界的壁垒，彻底断绝再有人穿越过来的可能性，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哦。”黎初阳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那就辛苦江哥了。”
江影：“不辛苦，命苦。”
黎初阳忍俊不禁，转而看向黎非叹了一口气：“回去之后，我估计也会不记得你了。”
“嗯？”黎非眉梢微挑，“此话怎讲？”
“啊，就，”黎初阳挠了挠头，“江哥不会让我记得这些事情的吧，云致有关于这里的记忆应该也会一起忘掉。”
黎非沉吟：“之前就忘记过一次？哦，是了，你与我说过，江江走后你们都不记得他了，只有我还记得。”
“对。”黎初阳点头，“我说的就是那一次。”
“这次就没办法了。”江影直言，“你们的大脑承受不住再抹除一次记忆，再来一次的话你们会变成痴呆。”
黎初阳：“……”
“所以我给你们下了个禁制也就算了。”江影道，“记忆什么的留着也无所谓。”
黎初阳问道：“什么禁制？”
江影答道：“你们无法再对他人说出有关于我的所有事情。”
“噢，那倒也没什么。”黎初阳表示理解，“那接下来，就辛苦江哥送我们回家了。”
江影颔首：“嗯，会的。”
一旁的周新与林云致已经互相沉默了一段时间，现下也听到了江影他们之间的对话，又是一阵沉默。
好半天后，周新先开了口。
“……云致。”他看向林云致，轻声问他，“在你离开之前，可否允我伴你左右，给我留些念想？”
第44章异乡异客完
林云致垂着眼，听到他这么说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要走要留是你的自由，我左右不了你。”林云致声音也很低，“不过你既然有这么严重的内伤，还是趁这个时候让江哥帮忙看一看吧。”
周新非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你是答应我留下了？”
林云致咬了咬唇，半晌挤出一声“嗯”。
“但是，你刚才也听到江哥说了。”林云致轻声道，“也就这两三天的时间，我们就要走了。”
“……”周新垂下头，半晌才重新看向林云致，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无妨。”周新声音也很轻，“这一次我可以亲口与你道别，便已经足够了。”
林云致看着他，心头一片酸涩。
走到今天这一步谁也不会再退让半分，也只能道一句命运无常，再言一句阴差阳错。
周新看着林云致脸上的神情沉默半晌，手指动了动，还是克制着没有触碰对方，转而扯开话题：“你既然是世外之人，可愿与我说说你们那一处地方是何种模样？”
林云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说，下意识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江影。
江影只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向林云致略一颔首：“都已经这样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林云致点了点头，说起了自己那个时代的一些事情。
黎初阳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委婉地小声问向江影：“江哥，说这些话真的不会破次元壁吗？”
“没关系。”江影向他颔首，又是沉默了一下，“总要给周新留一点念想和奋斗的动力。”
黎初阳似懂非懂：“奋斗的……动力？”
“嗯。”江影轻轻笑了一下，很快又将面上浮现的几分戏谑藏了下来，没让黎初阳看见，“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在你们的世界会与他再次相遇也说不定。”
黎初阳这下全听懂了，刚要说什么，只见少年笑着竖起食指横在唇边，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初阳哥哥，这种悬而未定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云致哥哥了。”少年向他眨了眨眼，“就当做是给云致哥哥留一个可能会到来的惊喜。”
黎初阳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是惊喜还是惊吓都说不定呢。”
“那到时候初阳哥哥你可要准备好摄像机，方便将来反复欣赏。”
黎初阳果断采纳了这个建议：“好主意，小无真聪明。”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林云致与周新度过了一个难得的、能好好交流的时间。
黎初阳识趣地不再凑过去，给那俩人留出空间，转而跟少年学习中草药相关知识去了。黎非则是跟在江影旁边，看着他布阵。
两天后，时空传送阵彻底落成。
江影手中灵力收回，看向前方在看着这边情况的少年与黎初阳，向他们颔首：“把林云致叫过来，可以送你们回去了。”
黎初阳当机立断去叫人。一旁的黎非双手抱臂，观察着这个阵法：“当真是精妙无比。纵使我亲眼看你布阵，却都无法全然复刻这个传送阵。”
“此阵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江影道，“你并不知道他们的家乡究竟在何处，便也无法布下与我这个相同的阵法。”
“原来如此。”黎非轻轻颔首，转而忽地又问，“那你呢？江江，你会走吗？”
江影一顿，抬起眼看向黎非。
两两相顾沉默半晌，还是江影向他轻轻颔首。
“会。”江影淡声道，“你知道我也是世外之人，将来也是要走的。”
黎非深深地望着他：“那我呢？江江，你不愿意要我了？”
江影再度沉默。
黎非仔细看过江影每一处神色变换，凝视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
“你仍有顾虑，不肯要我。”黎非笃定地说。
江影无法反驳，抿了抿唇正要扯开话题，几个人全都已经来了这，他们之间的交谈只能暂时停止。
黎初阳道：“江哥，我们过来了。”
“江哥。”林云致眼睛微红，像是哭过，还是冲着人笑了一下，“我们可以回去了是吗？”
“嗯。”江影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站过去，站阵法正中间。”
林云致与黎初阳一道站了过去。就在他们站定的那一瞬间，法阵的光芒骤然亮起，熟悉的狂风开始呼啸，与上一次如出一辙的天地异象再次显现。
黎初阳向他们挥手道别。
周新沉默地凝视着林云致，手中捧着林时的命灯。灯火飘忽不定，渐渐微弱，他捧着命灯的力道也渐渐加重。
林云致呼出一口气，看向江影和少年笑道：“这一次我不说再见了。江哥，小无，再也不见了，告辞。”
少年笑眯眯地挥手：“一路走好。”
江影淡声应道：“回去之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知道了。”林云致向他们又笑了一下，视线落在周新身上，渐渐敛下了所有笑意。
“大师兄。”林云致声音放轻，被周围的狂风卷去大半，“祝你道途坦荡，早日飞升，云致……告辞了。”
周新眼眶骤然发红，嗓音发颤：“……好。”
法阵的光芒越发强烈，直到令人无法直视地闭上双眼，风声骤然一停。
周新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法阵与阵中的人都彻底消失不见。再次垂眼看向手中的命灯，命灯也已经再次熄灭，再无复燃的可能。
他站在原地久久沉默，直到江影走上前，将一个丹盒递给周新。
“三日一服，辅以灵泉疗伤，你的内伤便能好了。”江影道，“你若还想去寻他，便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周新抬手接过丹盒，捧着丹盒与命灯深深地向江影鞠了一躬。
“多谢前辈相助良多。”周新重新站直，面上已经平静下来，“晚辈亦将归宗，日后前辈若有需要晚辈的地方尽管吩咐，晚辈定听召而来。”
“嗯。”江影颔首，“不送。”
周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林云致消失的地方，而后御剑离开了福天南山。
江影目送周新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耳边传来了一道任务系统的电子机械音：
【叮——xz1353位面任务：将穿越者送归原本位面，维护位面稳定，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