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林行书皱了皱眉,但是想要撤回的时候,可对方却将他的手握的更紧,林行书不耐看向身侧,映入眼帘的便是谢观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林行书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医务室,而且他的脸颊和脖颈处传来一阵阵的微痛,嘴巴也很痛,就像被针扎了似的。
  “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
  “你不记得了吗?”
  谢观眼神中满是担忧,“我们在器材室搬东西,你突然就晕了,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然后我就背着你来医务室了,校医说可能是由于器材室太闷热,你中暑了。”
  “这样啊…”
  林行书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他的确记得自己昏倒前在医务室,可是他并没有觉得器材室很闷热,而且在此之前他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真的是因为中暑吗?可是为什么中暑了嘴巴和脸会痛啊。
  “嗯,别担心,班主任已经知道了这事了,他让我在这陪着你。”
  林行书并没有仔细听谢观的话,不经意间侧头时,他的目光从诊室的玻璃门上掠过,玻璃门的反光照映出他此时的模样,当看到自己唇时,眼神微微一滞。
  他的嘴唇,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破了,唇瓣上的血痕清晰可见,显然是不久前出现的新伤,不仅如此,他的脸颊处泛着红色,就连他的脖颈上,也出现了斑驳的红色印记。
  “我的脖子…”
  “嗯,没事啦,是被器材室内的虫子咬的,医生已经看过了。”
  林行书抬起头,正对上谢观那双漆黑的眼眸,他正微笑着,原本就精致的容貌越发昳丽,他的唇泛着浓郁的红,唇瓣还破了皮。
  就像被吻过一样。
  林行书眯了眯眼,看向谢观的眼神中满是怀疑。
  “谢观,你不会…”
  林行书顿了顿,迟疑着开口:“你不会在器材室把我打了一顿然后谎称是虫子咬的吧。”
  虫子怎么可能会咬出这样的红色印记,越看越觉得像巴掌印!还有脖子上也是,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手指印!
  谢观这家伙一定趁他睡着的时候对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怎么可能!”
  谢观震惊的瞪大了眼,“我怎么可能会打你!”
  他的神色由震惊转为了委屈,默默垂下了头:“我真的没有打你,你可是班长呀,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我可以让医生来解释的…”
  “…算了。”
  林行书摸了摸脸,又觉着脸上刺痛的感觉不太像巴掌打的,没凭没据的事,要真传出去了指不定别人怎么想他。
  “行书,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谢观攥着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神格外虔诚,林行书嘴角抽了抽,猛地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
  “我相信你,不过可以不要叫我行书吗?叫我林行书就行了。”
  “可是这样会比较亲密一点。”
  林行书没说话,其实他不太想和谢观有多亲密。
  这个谢观,总是会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
  二人从医务室离开,准备回教室上课,他这一趟就躺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已经是大课间了。
  不少学生在走廊处聊着天,或是趴在栏杆处百无聊赖的看风景,林行书刚和谢观走到班级时,身后便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属于少年特有的清润嗓音。
  “林哥!”
  林行书回过身,远远的,只见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留着寸头的少年正招着手朝他跑来,脸上洋溢着笑容,与同龄人不同的是,少年的长相硬朗,留着寸头的模样倒有些军人的气质。
  “小朗,你怎么来啦!”
  林行书连忙笑着迎了上去,与先前和谢观交谈时淡淡的表情不同,他的眼神中满是笑意,原本就柔和的面容看着越发温柔,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我听人说哥你晕过去了,我去医务室没碰着,所以我就来你们班来找你,看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啦!”
  少年笑的爽朗,他黑白分明的双眼却落在了林行书脸上,耳根子慢慢红了,他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又搓了搓耳根,生怕林行书看出自己的异常。
  “对了,林哥,我哥哥过段时间就要回家了,到时候我们两家一起聚聚吧?”
  “诶?你哥要从国外回来了!?不是说定居了吗?”
  “嗯,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为了什么事回来,还挺重要的…”
  话音未落,上课铃声突然就响了,同学们熙熙攘攘的回到教室,少年也要离开了,临走时,他突然回过身大声道:
  “对了,林哥,下午放学在操场梧桐树下等我,我有事和你说!”
  语罢,他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林行书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忍俊不禁轻声笑出了声,刚准备抬脚坐在位置上时,侧过头却恰巧与谢观眼神相对了。
  谢观那双漆黑的双眼中一片空洞,毫无情绪波澜,仿佛一潭死水,被他这样盯着,林行书莫名的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谢观却歪头突然笑了,他轻声问:“他是谁呀?叫你哥,这么关心你。”
  林行书皱了皱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他率先回到课桌前,随口敷衍道:“老家的同乡。”
  “他叫什么名字?”
  谢观又问,林行书实在是有些烦了,他翻开书本,不耐答道:“上课了,别问了,好好看书吧。”
  谢观这个人真是奇怪,说出的话总是会莫名的让他觉得不舒服。
  徐朗是谁,叫什么名字,和他有什么关系,这家伙好像对他的生活特别关心。
  作为同乡,徐朗是这个学校中他为数不多的真心好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只比自己小一岁,双方父母的关系也非常好。
  他才不想告诉谢观这些事。
  谢观的目光在林行书脸上短暂停留了片刻,随即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眉眼低垂,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修长的指尖落在了书本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书页上摩挲着,力道却一次比一次重,崭新的书本很快便因为他的动作而留下了划痕。
  即使林行书不说,他也知道这家伙是谁。
  他永远也忘不了,和林行书在乡下渡过的那些日子,他们惬意又开心,林行书每天都会主动找他一起玩,给他带各种各样妖怪没有见过用过的好东西,他很高兴。
  可渐渐的,他就不那么高兴了。
  林行书找他玩耍的频率降低,从原来的每天一次,到后面的三天一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是林行书有事,所以才会爽约。
  他就像个傻子,每天呆呆的站在与林行书约定好的地方,一等就是一天。
  作为一只常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冷血动物,他并不喜欢热烈的天气,八月的阳光是那样灼热,不仅是皮肤,就连心口也被烫的隐隐作痛。
  他被炙热的阳光灼伤,浑身上下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好地,他不敢去找林行书,他怕给林行书添麻烦,所以他只能在漆黑的夜晚选择一个人缩在巢穴中用黏液疗伤。
  直到那一天,在与林行书整整七天没有见面后,他内心惴惴不安,他真的很担心林行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终于还是没有按捺住,偷偷的来到了林行书家。
  他化作了原型,变成了一只小蜘蛛,寻着林行书的气味,偷偷的沿着墙根一路攀爬,来到了窗台前。
  他果然看见了林行书,隔着一层蚊帐,他隐约看见林行书正在床上午睡,呼吸平稳,睡的正香。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见面也没关系,林行书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窗外忽而掀起一阵风来,将重重叠叠的蚊帐掀起,当窥见蚊帐内的情形时,他的身体顿时愣在了原地,全身血液一片冰凉,就连灼热的阳光也在那一刻变得无比冰冷。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的情形。
  一张小床上,躺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林行书睡的很香,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身侧的寸头少年正侧脸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寸头少年脸颊渐渐红了,他小心翼翼地缩进了林行书的怀里,亲昵的靠在了他的胸前。
  少年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林行书的脸,而少年看向林行书的眼神是那样直白又热烈,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一刻,他在恍然大悟,林行书竟是为了这个家伙,才爽了他的约。
  他苦苦等待的那些日子,在林行书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或者说,他这个人,对于林行书来说,压根就是可有可无。
  他将那家伙的面容深深地记在了心底,至今不忘。
  没想到,时隔三年,这家伙居然还惦记着林行书,当真是情深。
  嘶拉——
  纸张不知不觉中竟然撕裂了,谢观指尖一顿,缓缓收回了手,浓密纤长的睫毛很好的掩去了他眼中浓烈的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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