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真的?”
“是啊,医院本来资源就紧张,你这啥事没有的在这一直占着个床位不合适。”
迟北元之前其实也被吓够呛,几天几夜不睡觉一直守着,学校都不去了。
但等到迟牧年醒过来——
看着自家儿子,嗓门洪亮,面色比他还红润。
最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个比他更操心的,好像自己确实就没那么急了。
“小旬,你说的那几张卷子还有复习资料给你们拿过来了。”迟北元对他的态度已经和之前别无二致:
“叔叔学校还有点事,你陪年年检查,晚一点再给你们送吃的过来。”
“知道了叔叔。”江旬说。
迟北元:“想吃什么”
原本应该继续喝粥,但江旬低头看眼轮椅上,恹成一团的迟牧年。
抿抿唇后还是松了口:
“排骨汤吧。”
“行。”迟北元点点头。
视线从俩孩子一个掠到另一个,没什么精神的脸先是没说什么,只是临走时拍拍江旬手臂:
“别太担心。”
“咱们都好好的。”
江旬和对方对上视线,静默两秒后才开口:
“好”
迟牧年也下意识抬头,看看旁边站着的两个人。
直到迟牧年没影子了才扭头对江旬:
“江小旬,那天你跟我爸都说什么了啊。”
他看出来江旬和他爸关系变得和之前一样,迟北元现在都重新叫回小旬。
江旬不说话。
见人没理他,迟牧年再问:“他是不是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身体往前坐坐:“你那天怎么跟他说的?他为难你了么?”
江旬依旧没理他。
只是在下楼以后,帮他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提提。
每次都得不到回应,迟牧年只能叹气:
“这都快五月份,早不冷了......”
江旬还是确保他半个身子都在毯子里边,才站回去,重新推着他往前走。
迟牧年之前就发现,自从他这次醒来,江旬一直都是沉默的。
变得比他们在幼儿园的时候还沉默寡言,而且好像是只针对他,跟护士医生的交流都比对他要多。
做完一圈检查回来,迟牧年被推着送回病房。
抱到床上的时候,江旬从旁边把整理好的试卷翻出来,递到他面前。
迟牧年刚要躺下来,见状一脸警惕:
“干嘛。”
江旬面无表情:“不是说担心高考?”
将近十秒沉默,迟牧年缩回床上,当人面背过身去:
“那也不看。”
可能还是在医院待太久了,天天被送来送去,而且天天没有味道的粥啊面的,即便知道人全是为他好也不会一点情绪都没有。
对方不理自己,自己也不想再眼巴巴地去求。
从枕头底下把手机翻出来。
[nn:咱们学校今年谁被保送了?]
这个点刚好大课间,程成那边消息来得很快。
[大橙子:蒋哥,还有一个别的班的,不认识。]
[大橙子:哎,这几天咱老高脸色差的,看着都老了十岁。]
迟牧年想了想他们高秃头那张脸,继续对他:
[nn:那你们啥时候再来医院看我,我好无聊啊。]
[大橙子:不去。]
[nn:怎么了?]
[大橙子:你问江旬。]
听着还怪不高兴的。
被点名的人刚好拎着开水瓶进来,见迟牧年书丢在一边,专心摆弄手机也没说什么。
倒了杯水给人放旁边。
迟牧年收起手机,有点委屈地问他,“你不让程成他们过来?”
“恩。”
“为什么?”
“太吵。”江旬语气很淡。
这几天经历的事,他现在是装都懒得装了。
迟牧年的:“那你倒是自己理理我啊,你都不跟我说话。”
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那么逼逼赖赖的,真就是被憋够呛。
江旬先是站在原地看他,看了他将近十秒。
深吸口气,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继续睨他:
“想说什么。”
“都行啊。”迟牧年盘腿坐直,明显是来了兴致:“你们那天是怎么发现我的?”
江旬:“邻居。”
迟牧年:“给我爸打的电话?”
江旬:“恩。”
迟牧年:“那你自己呢,学校后来找你没,之前被......被传包养的事,现在还在传么。”
江旬:“没。”
迟牧年每次问一堆话被人两个字砸回来,但他不放弃:
“那,那张照片是哪个王八蛋贴得?你知道对方是谁么?”
江旬一个“恩”字本来都到嘴边,见他这明显想要找对方掰扯一番的模样又顿在原处。
走过去,在人头顶上蹭蹭:
“你该睡觉了。”
每次检查完这人就催他睡觉。
迟牧年不想睡,只是这问来问去的还不如不问:
“算了不聊了......就知道睡觉。”
躺下来的时候他被子一下拉过头顶,不高兴全挂脸上。
江旬站在他旁边。
先是没动,后来叹口气,翻身上床,把这个人牢牢嵌进自己怀里。
没等迟牧年动就在人肩膀上用力咬了口!
迟牧年疼的“嘶”一声,江旬也不管,脸瞥到另一边,在人后颈那儿又是一口!
咬完以后下巴搁在人肩上,对着他耳朵,压抑的声音里是很沉的:
“好想把你关起来。”
“这样你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迟牧年这两天做各种检查是需要脱衣服的。
想到身上有个牙印子就不行,忍不住对他:
“你下去。”
“不下,门都锁上了。”江旬一句话给他说回来,“窗帘也全部都拉好。”
迟牧年:“......那也不行。”
两人就这样一个抱一个的,江旬这段时间总是睡他床上。
迟牧年也习惯了,被抱着的时候头也不回,只是跟人说:
“那你就把上边的灯关了,刺眼睛。”
病床顶上两边都有灯,江旬只关了迟牧年那边。
迟牧年只要一回头就见江旬瞪着一对大眼睛,不仅仅只是看他,而是总时不时越过迟牧年,瞟到旁边的桌面上。
那里原本是放心电监测仪的。
一个人的任何生命体征都能从里边的波长里看见。
迟牧年忽然就不怎么气了。
转过身。
两个少年在床上互相对着。
“江小旬,你是不是还是很害怕。”
江旬捁着他先是没说话,等迟牧年再问一遍的时候他才俯下脖子,把怀里的腰捁得更紧:
“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什么?”
“我当时想的是,要是你真出了什么,我只要一直盯着那里,就能第一个发现。”江旬手劲一直很大,而且嗓子也是哑的:
“这样的话,要是你出现任何异常,我随时都能够追上你。”
迟牧年瞪大眼睛。
他们这间病房,对着他的那扇窗户是开着的,没有防盗网,从他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都是开着的。
本来都已经没什么事了,迟牧年的鼻翼却又忍不住开始泛酸: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不是。”江旬手伸出来,从后面捁住他的脖子,让自己的嘴和对方后背紧紧服帖:
“我说过的,我只有你。”
“你要是没了,我也就没了。”
这是江旬小时候说过的话。
那时候听只觉得幼稚,但无论是那么多年前以前,还是现在,都极度真诚到不可思议。
从这天晚上开始,迟牧年在医院再也不敢叫烦了。
每天乖乖配合医院检查,等拿到从身到心的全部健康报告,才被获准出院。
出院的时候迟北元开车来接他俩。
还没等走出医院。
迟牧年已经在想要以什么理由让江旬自己先走,他回去以后好好跟迟北元聊聊。
这几天在医院他旁边都跟着江旬,想跟他爸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没等开口,江旬突然对着迟北元:
“叔叔。”
“我可以先带他回我那么?”
第69章
这个“他”是谁已经不要太明显。
迟牧年手里揣着保温杯, 刚咽下去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没等他爸开口立刻呛声:“我去你家干嘛啊,好容易出个院的,当然是回自己家自在些啊。”
说完赶紧朝迟北元那儿也看眼。
江旬:“你在我那儿不自在?”
迟牧年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早出柜了,但此刻仍旧虚得不能再虚:
“也不是啊,就是......哎,反正我不去你那儿。”
江旬瞥他眼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