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从人书包里翻出两本习题集。
  给他丢桌上。
  “我要做的晚自习都已经做完了。”江旬无奈。
  “那不是还有别的题么,你快点快点,我给你掐时间,今天一定要把这些题都写了。”迟牧年说。
  都学一晚上了,江旬是个讲效率的人,做什么事都专注,他觉得晚自习四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已经绰绰有余。
  心里也是真没把即将到来的保送考放眼里。
  在他这无论什么考试都一个样,但在旁边人眼睛都快冒火星子的监视下,还是顺着了。
  乖巧老实的要命。
  一点都没有过年之前,坐在江家的主位上,对着江建景和一屋子老老少少逼宫的狠戾劲儿。
  江建景是大年初三的时候被枪决的。
  那天迟牧年说想陪他一块去监狱门口。
  江旬拒绝了。
  他说过,江家的事他不想让迟牧年沾上一点点。
  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在栅栏外,江建景被带上死刑执行车之前,最后看向他的表情。
  三分讥讽五分憎恶,剩下两分什么都做不出来。
  因为他尿了。
  吓的。
  到最后跪在地上,像是只牲口被两名警务人员扯上车。
  ‘怎么不让你那个朋友陪你?’
  六叔走到他身边,也看着不远处的江建景,神态不明。
  江旬:‘没必要。’
  六叔似乎有些无奈:‘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其实是想帮你分担。’
  江旬不接他这个,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只有提到这个名字才有一丝松动。
  这个人是他仅剩下的,活下来的意义。
  是他成为一个疯子之前唯一的变数。
  正盯着旁边人发呆。
  迟牧年敲敲桌子,拿过旁边的标准答案冲他:
  “你看看你江小旬,这么简单的选择题都做错了。”
  江旬回神,往他这儿一看,很自然的把他手里的红笔接过来:
  “这题答案印错了。”
  “啊?”
  迟牧年仔细把题目读一遍,算来算去,最后认真看了遍标答底下几排详细解析。
  垂头丧气地放下笔,说他:
  “程成说得对,你再学下去就是给我们这些凡人添堵。”
  江旬在他这表情里笑笑。
  走到人身后把他捏捏两边的肩膀,是让他放松也是告诉他:
  “放心吧,没问题的。”
  迟牧年心里也觉得问题不大,但不知道怎的就是觉得有些虚,好像悬在半空中,莫名觉得不安。
  好像有什么事儿。
  而且这种紧张真的不止他一人。
  临到考试前一天。
  高秃头把江旬,还有他们班其他两个挤到前十的学生叫到办公室。
  外边门关着。
  他轮流地训话,意思就是让他们都别掉以轻心,这次的保送名额一定要给他们班也争取一个回来。
  虽然荣誉是学校的。
  但班与班之间这个时候也存在竞争,谁不想自己班上出个京大的保送生,
  说出去多有面儿啊!
  等那两个学生走后,高秃头单独把江旬留下来,再次跟人强调:
  “尤其是你江旬。”
  “今晚早点睡,这次考试心态跟平常那样,但也要好好准备,咱们理科平行班今年得出一个像样的。”
  江旬垂垂眼睛:
  “恩。”
  晚上迟牧年和江旬又是学得很晚才回家。
  迟北元来接他俩。
  但因为车抛锚,等维修师傅等了快一个小时。
  修好以后江旬忽然说要去学校卫生间,而且他去的时间有点久。
  迟牧年如临大敌,以为是他肚子也坏了,逼他睡前吃了两颗管肠胃的药。
  晚上江旬在迟家睡。
  迟北元要把自己的床让出来给他,说是明天考试,今晚俩孩子必须好好睡觉。
  江旬怎么可能睡他的床,立刻说,“不用的叔叔。”
  “怎么就不用了,哎呀,年年天天去你家占你的床,叔叔的给你睡一个晚上真没什么。”
  江旬抿抿唇,把身后的包背起来:
  “我现在回我家,明天再过来。”
  迟牧年立刻急了:“哎呀都多晚了,外面还这么大雨,回去干嘛啊,就在这儿睡。”
  从下午起随城就下起大雨,春雷滚滚,震得屋里一下一个机灵。
  ......
  到最后僵持不下。
  迟牧年把书房的折叠床搬到客厅,跟沙发差不多高能够拼成一个大床。
  江旬今晚就在这里。
  等这里只剩下他俩,迟牧年紧挨着他坐着:
  “要不要给你换个枕头?”
  “不想要枕头。”江旬回头看看,见迟北元还在洗澡,头才慢慢靠着身边人,低声呢喃:
  “想你来陪我。”
  迟牧年:“......”
  脸红到脖子根:“陪什么陪,好好考试。”
  高考之前,对于所有高中生最重要的就是这次保送考。
  不止因为保送名额,更重要的是这次是全省统考,排名基本和高考成绩挂钩。
  所有都是按照高考的考场布置,就连分考场都没依着上次考试的成绩,把学生们都打散了。
  迟牧年没能和江旬分到一个考场。
  临走前跟人说,“好好考试。”
  “恩。”江旬应了声,一点不见紧张,看着他说,
  “中午想吃什么。”
  迟牧年想了想:“......就吃食堂吧,今天是周一,好像有小龙虾。”
  “好。”
  上午的语文考试是两个半小时。
  迟牧年自以为卷子做得不错,提前二十分钟做完就去检查作文和古诗词,看有没有错别字。
  他心里觉得江旬肯定也答得好。
  从考场出来。
  迟牧年在门口背上书包,拿出手机后就要往人考场那儿去。
  他考场在一楼,江旬的在实验楼。
  迟牧年刚把手机开机,屏幕亮了。
  是程成。
  大程子这回难得一次跟江旬同个考场,手机里的声音却是慌的,刚打通就劈头盖脸:
  “年年。”
  “咱们学校公告栏那儿说江旬是同性恋,还被四十几岁的男人包养是怎么回事啊?!”
  不远处还是一个艳阳天。
  迟牧年脑袋里却“嗡”的一声。
  下意识站在原地不动,以为自己听错了。
  “.....包养?”
  这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哎,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整他,还闹到学校来!”
  迟牧年嘴巴一张一合,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考试......?”
  “还考什么考啊,我们那个考场他考到一半就被叫出去了。”程成叹口气,有些丧气和急迫:
  “卷子都没答完!”
  第64章
  后面程成说的迟牧年一句都听不到了。
  挂了电话以后立刻给江旬打过去。
  没人接。
  他几步冲下楼, 冲到教学楼一楼大厅里的公告栏。
  上边什么都没有,但正中间,四个角有被胶布贴过的痕迹, 应该是贴着程成说的什么举报信。
  迟牧年在这儿呆站着看。
  又给江旬打了个电话,这回居然通了。
  “江小旬你在哪里?”
  “刚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
  江旬声音听上去与平常无异,“你在楼下等我,现在时间还早,去食堂应该还能有你喜欢吃的虾。”
  迟牧年语塞。
  现在还有心情管他吃什么啊。
  但手机里说不清楚,他只能低低应好, 边应边顺着墙角站到他们这栋楼楼梯最底下。
  没多久江旬就下来了。
  看起来确实完全不受影响,走到迟牧年跟前第一反应仍旧是帮他把书包接过来,揉揉他的脑袋:
  “走吧。”
  迟牧年本来憋了一肚子话想问他, 被他这一揉揉得说不出口。
  心里除了憋屈还有生气。
  到最后只能垂着眼睛:
  “好。”
  两人一块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学校里学生频频看向他俩,准确来说是看江旬,看完以后还小声低语几句什么。
  再一次被人看过来, 迟牧年没法忍了,揪住旁边江旬的衣角, 对他:
  “去外面吃吧。”
  江旬知道他在在意什么,没反对:
  “好。”
  两人走到学校外边,顺着这条路往外走, 还连过两条马路, 直到一家不是很大的,卖汤包的馆子。
  胖乎乎的包子被端上来。
  江旬往他和迟牧年碗里都倒上醋。
  后者夹了一个放碗里, 盯着底下的那个地方, 破口,下陷,里边的汤汁流出来。
  也没心情吃了, 一下把筷子搁碗上,盯着江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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