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见他这样吓一大跳,手都不敢杵人桌子上,赶紧冲他:
“咋的了你?吃枪药啦。”
迟牧年摇摇头, 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没事儿。”
程成从没见他这样过,单看这副样子却莫名觉得眼熟, 说他:
“你知道你现在这个表情特别像谁么?”
“谁?”迟牧年抬起头。
一个名字卡嗓眼没说出去, 程成深吸口气,最后转回到自己桌上:
“没谁。”
等人趴自己那。
蒋天也在旁边问他,他不像程成, 问的时候语气挺认真的:
“你怎么了?”
迟牧年回答的跟刚才一样。
“有人欺负你了?”蒋天瞅着他,继续问。
“怎么可能,谁会欺负我啊。”迟牧年不想再说这个。
怕人再问,胳膊故意碰了他一下,“刚才怎么样?我看那学姐对你挺有意思的。”
蒋天深深地瞥了瞬他,眯眯眼。
一把扯过迟牧年肩膀,握着拳头的手在他头顶疯狂转圈,半威胁半调笑:
“我这都没跟你算账呢,你还上赶着往外提啊迟年年。”
他声音越来越大,惹得班里其他同学都往他们这边看:
“刚才那种情况居然抛下我自己跑,还有没有江湖道义啊,啊?”
迟牧年被扯的一歪,手撑着旁边的桌子,赶紧开口解释:
“我这不是不想打扰你们么。”
“还不想打扰......说,下次还敢不敢了,嗯?”
迟牧年被他拧得跟动画小人一样,心里觉得这人特别幼稚,无奈道:
“停停停,我下次不会了。”
预备铃过了五分钟才打的上课铃。
教室里原本很快就得安静下来。
但没多久,周围人全都伸长脖子往窗外看,跟群长颈鹿似的,完事又互相瞅瞅,嘴里小声嘀咕几句。
这牌面绝对不是给他们班高秃头,而是跟在人身后那高个少年。
“这人谁啊,之前没见过啊?”
“这还有人能不参加军训的?”
“该不会是关系户吧。”
“挺帅的啊,长得好像比咱蒋神还高点。”
......
程成原本在喝冰可乐,蓦地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喷得他前边的一个女生皱着眉回头看他。
程成先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
转过头,疯狂拍迟牧年桌子:
“年年年年,你看他......”
“他是不是,哎我去,该不会是我眼花吧。”
眼花是不可能的,迟牧年早就碰见了。
但也已经恢复平静,低头没再去看。
讲台上的少年伸出手臂甚至都可以够到黑板最上边,衬得旁边老高像个小孩。
“这是咱们班新同学。”高志斌说着,拍拍他肩膀:
“江旬,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江旬从刚进班门就往教师里边看,目光落在后排靠窗,两个刚才打闹一起的人身上。
只一瞬又收回来。
他短袖外边穿上校服外套,但还是隐约能看见里面衣襟上沾着的一点点糯米。
“我叫江旬。”
只这一句就没了。
高中生本来自我介绍不像小时候复杂,老高也没多说他,让人找个位置坐下。
班里剩下的空位不多。
江旬走到教室倒数第二排,和迟牧年只隔了一排加一条走廊,只要往斜后面转半圈就会和人对上眼。
除了迟牧年,班里其他人全都看着他坐下。
这里边就数程成最激动,眼睛瞪得像铜铃,瞪得旁边蒋天都觉得奇怪,问他,
“熟人啊?”
“算是吧,不过我跟他不算特别特别熟。”
程成故意往迟牧年这边看看,挤眉弄眼一阵:
“咱们年年跟他熟,那熟的,两个人跟一个似的。”
“真的假的?”蒋天满脸不信,挑着眉看向迟牧年。
迟牧年一直没说话,满口袋找耳机,想起来现在是上课又算了。
这几年耳机就跟长迟牧年身上一样。
一开始是因为只有戴着坐公交才不会难受,后来适应公交了,这就成了个习惯,好像也不单纯只为了听歌。
迟牧年以为江旬压根不会理他。
没想到
第一节课间的时候,迟牧年刚把书收进桌洞,原本坐在斜对面的人就走过来,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就说:
“你的胃不吃早餐不行。”
迟牧年没想到他会主动过来,而且口气和几年前一样,好像中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没抬头,手在桌上的课本上翻开又阖上,低声道:
“等大课间的时候我会去食堂吃。”
江旬没走,把之前被拒绝的面包再从兜里拿出来,放到他桌上:
“那先吃点东西垫垫。”
“以前你就喜欢这种偏软的面包。”
前边一直竖着耳朵的程成转过来,除了他,班里其他同学也朝他们看看。
本来新到个同学就很稀奇。
而且江旬这长相,太耀眼,好像随便干点什么事都能成为全场焦点。
当着其他人的面,迟牧年也还是不想真让人抹不开面,再没拒绝,低声说了句:
“谢谢。”
江旬给完面包就回位置上了。
等他走了程成才问迟牧年,“刚才给你的你没吃呀?”
“啊,我刚才在楼下,不小心把糯米弄到他衣服上了。”迟牧年说。
“所以你早碰见他了啊。”程成明白过来,又感慨一声,“哎哟喂,你俩这缘分。”
靠近走廊坐着的蒋天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多余。
江旬刚才往人桌上放东西是直接越过他,完全当他不存在。
蒋天挑挑眉,朝后边瞥了眼,往迟牧年这边侧了个身,低声说:
“不想吃就给我。”
迟牧年回头看了眼江旬,把面包放进自己桌洞最里边。
没说话,也没吃。
后来连续一个多月迟牧年都没和江旬说过话。
虽然是在同一个班上,但真要想完全避开也容易。
平常坐位置上不动,真要对上面了也装没看见就可以。
江旬本来话就少,他不主动他俩就完全没交集,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他们在幼儿园的时候重合。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迟牧年避开的是反派江旬。
后来迟北元也知道这事儿,回到家就问他,“我今天在学校看到小旬了,他没去找你?”
迟牧年刚上完晚自习,拎着衣服准备去洗澡,闻言“啊”了声,状似随意的语气:
“我们在一个班。”
“一个班?”迟北元这些天总被外派学习,还真不知道这事,听见儿子这么轻描淡写也奇怪:
“那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没什么好说的。”迟牧年淡道。
他这样迟北元更无法理解:“怎么就没什么了,当年他因为家里的事突然走了,你不是还难受挺久的么?”
迟牧年现在不想说这个,说起来心里也堵,只道:
“爸,明天我不坐你车。”
“啊?又坐公交啊。”迟北元先看过来,后来感叹一声:
“你说我这车,早知道就该晚几年再买的,没准还更便宜些。”
“没事儿,早买早享受嘛,反正咱家小瓢虫再降价也降不到哪去。”迟牧年随口道。
“什么瓢虫......”迟北元一反应,知道儿子在损自己,立刻跳起来:
“迟年年你给我出来,有本事你自己买一辆去!”
迟牧年说完就早早钻进厕所,怕被他爸打。
他现在每天坐公交。
高中早自习比初中提前半小时。
迟牧年干脆尽量坐上午第一班车,每天都是第一个到班上。
但今天他是第二个,第一个人坐在他斜对角。
迟牧年刚进教室的时候对方就朝他盯过来。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这一盯就盯到迟牧年一直把书包放下。
他的存在感一直就很强,而且教室里此刻只他们两个。
迟牧年来之前在家吃过早饭了,但还是刚坐下就站起来。
从包里摸出手机和饭卡,出教室后往食堂方向走。
江旬这几年其实变化挺大的,虽然平常在班上还是独来独往,但被人搭腔也不会跟小时候那样完全不理。
就连程成喊他去打球他也会去。
迟牧年每次看到他去了自己就会随便找个理由躲开。
他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和人相处。
怎么也做不到。
迟牧年吃两口看眼手机,一碗面下肚后食堂外又涌进来好几波同学。
大多是住校生,也有像他这样走读的。
迟牧年本来想买杯豆浆带上去,站在队伍末尾处等了几下就干脆放弃,准备直接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