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伏月手部在纸上平稳游走,继续说:只是能看出这其中成分的药物极其珍贵,民间难得。
北鱼又笑了,笑着笑着,却觉得有点不对味了。
龙阳?药?成分民间难得?
伏月垂眸继续说:正解不出之时,却有细心的人,在药盒的内侧,发现了一抹不足指盖大小的宫印。
北鱼一听,头皮发麻。
糟了,该不会是
伏月终于写完那一页,放下北鱼的手,和笔。
他抬起眸子和北鱼对视,说:那宫印是宫中才有的印章,那卖笑之人,是京都的花魁,京都的花魁,却有宫中的宫印,我想这一定是仿制品,毕竟不可能,会从后宫流传出那种媚物,陛下,你说对吗?
伏月说完用眸子静静询问他。
北鱼立刻苦起小脸:丞相
伏月截断他说:陛下,你闯入香客府邸那一天,应该没有和过多人接触,即使接触,也不会将贴身之物留给别人,将自己置于不利地位,对吧?
丞相、北鱼一哆嗦,立刻去抓伏月的衣袖。
伏月这才一抿唇,冷着脸挥开了袖子,重声说:陛下尽会胡闹!
北鱼连忙解释:丞相,可朕只是因为抢了那个人的位置,才把这东西给了他,因为他是以这个为职,朕才赠出了手,朕真的不知道他会找人鉴药啊。
伏月蹙眉说:花魁是如此,那守门人是怎么说?若是这东西的名声大范围传播出去,陛下的名声要如何洗清?
北鱼说:只是一点点小小药膏,和朕的名声有何相干?
伏月见他还不知道要害,不由得真正动了几分怒,说:一个君王,追求媚药,与花魁厮混,酒肉池林!
北鱼急道: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朕何曾这样?
伏月斩断他:陛下难道能够自证清楚吗?
朕!北鱼高声回应,却应答不出,不由得合上小嘴,嘴唇发瘪。
他吸了一下鼻子,背过身去。
伏月内心叹气,靠近那少年天子,放轻了一点口吻说:陛下还不知人言可畏,假如误传,连史册都无法还原陛下的清白。
北鱼哽咽说:朕只要丞相信朕。
伏月眼神一颤,但板起脸说:这不是帝王之言。
北鱼内心呜呜,丞相大直男!
伏月静了一会,上前一步说:但是陛下的药调得很好,竟无一人能看穿其中成分,可见陛下是在医药上是有资质的,只是用到了错处,搞了一些全然无用的旁门左道出来。
北鱼不满了,回过身质问:龙阳药怎么就旁门左道了!
这世上有多少人需要这个!
伏月不与他正面对线,拿出手帕给他擦拭指尖上的墨渍,说:臣以前让院判送陛下百草图鉴,是希望陛下能体恤民生,懂百姓之苦。
他看了一眼北鱼,可是陛下却用在媚药上。
北鱼脸有些发热。
他擦干净北鱼的指尖,将那白细五指收拢,不赞成地说:陛下钻研这些旁门左道,不仅于国无益,还会令人误解,就如今天的闹剧一般,只会让人遐想,陛下是想将媚药放在谁的茶水里,好做些歪门邪道的事吗?话末假装严厉质问。
却见北鱼努个小嘴,委屈地说:不放茶水也可以啊
伏月几乎要被他气笑,说:陛下还想放哪?
北鱼小声又倔强地说:熏香、干花、木板
伏月额角有青筋浮现,还有呢?
北鱼说:发簪,丝绸,汗巾
伏月寒着声音,还有?
冰块,药剂,喷雾。
伏月脸黑了,还有多少。
书本,竹简,绢纸还有北鱼手心撑着背后的桌角,看着丞相小声说,毫笔,墨水,纸张唔!
他刚说完,就觉得后腰一酸,丞相抓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在了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这个世界上有三种动物很可怕,它们分别是:沉睡的狮子,捕食的猎豹,和禁欲的1。
第10章
重厌看着手上的明红纱料,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把它扯了下来。
当时他被侍女带去北鱼的卧室,侍女打开北鱼的衣柜,那里有四季的披风,侍女问他:大人,不知陛下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他也不知道北鱼今天穿的是怎么样的衣服,便说:待我来挑吧。
诺。侍女行礼,便将空间让给了他。
重厌在那细腻精巧的披风上假意抚了两下,见侍女离开便也要退出,却在经过天子龙床的时候,在那层层叠叠的衣服下发现了一角红色布料。
他眼尖,可以看出那布料是被人仓惶塞进去的,那颜色对比又极其明显,重厌忍不住走过去。
露出来纱料不如一寸的三分之一,重厌抓住了那小小的一个角,一拖,却拖出了整整一件长衣。
纱衣?
重厌蹙眉。
天子肯定不会有这种衣服,何况还是这种布料。
这么鲜艳的布料,带着一点粗粝的风情的质感,重厌将纱料扯了一段下来。
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攥着纱料的手背可见青筋。
等待了半个时辰之后,他的亲卫迅速回禀:大人,衣料的来源已经查到。
报。重厌的声线冰冷沉硬。
亲卫严肃回禀:此布料是京都新晋花魁在用,因此花魁心高气傲,京都这款胭脂色的纱料都被他垄断,几乎可以断定是他一人所穿。
花魁?重厌问,宫外的人?
是,亲卫说,属下找来一名此花魁的恩客,他是最近近距离见过花魁的人物之一,应该能够更加清晰地分辨,将军给的样本较少,若是将军能给他看更多的纱料
亲卫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重厌的手心。
重厌抿唇说:将人带来。
是。亲卫点点头,转身挥手,一名五十左右、腰间带着数个香囊的男人被人带了上来。
重厌认出那是早上见到的男人,问道:是你?
散发着清香的墨水渲染着闭室里的气氛,北鱼被丞相压在桌子上。
仿佛他问丞相他们能否独处的那个晚上,丞相的眼眸清淡,但对视望去却仿佛一汪深潭。
丞相说他:陛下在激我。
北鱼手心不断在桌沿上研磨,他的肩膀有些颤抖了,手心也感觉有些湿热,但仍佯装镇定地说:丞相若是能镇定自守,又怎会被朕激到呢?怕不是丞相自己动了心思,却,
他看着丞相深不可测的眼睛,声线不稳地说:自己动了心思,却要将责任推到朕头上来唔!
刚说完,又被人逼低了一寸,北鱼的后腰几乎要与桌案齐平,他难受开口:丞相
伏月将那少年天子逼在案上,看他五官与一年前的不同,说:陛下,将我拒之门外,是故意的吗?
北鱼张嘴,但还未解释,听见丞相低声说:因为陛下的态度,臣确实,紧张了。
北鱼睁大了眼睛。
无论是让他不要回来的信封,还是将他拒之门外的绝情,都让伏月感觉到了北鱼不一样的态度。
好像一直都稳操胜券的战场瞬间失势,从高高在上的那位变成了跷跷板的另一端。
他注目着天子与一年前的不同之处,只觉得那嫩红的唇更加柔软。
他看得出神,察觉袖口动了动,他望去,发现少年天子抓着他的袖口,小鹿眼蒙上了水雾说:那丞相对朕,究竟是什么看法?
伏月能够从他那眼神中品到委屈,仿佛他早该给他一个交代一样。
臣伏月喉咙一紧,他能看到北鱼眼中的期待。
一个年方十八,对他有美好幻想的少年的期待。
除了这个身份,这个人还是一个需要辅助的君王。
他说:臣觉得,陛下虽年龄尚浅,若能加以好好辅助,日后定会一个好君王。
北鱼一愣,接着如遭雷劈:丞相你怎么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太煞风景了!!
伏月站起来,神色淡淡说:陛下,君子应恪守礼仪,心血来潮时不妄下断言,谨言慎行。
北鱼难以置信,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