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北鱼有些着急,跟上去说:威严只存在君臣之间,可朕同丞相难道不能更加亲近,发展成推心置腹的关系吗?
伏月不留痕迹挥开自己几近被攥住的袖口说:君是君,臣是臣,君臣之别是立国第一秩序,臣不敢逾矩。
北鱼强调:可丞相先前与朕明明不似这种关系。
伏月没有犹豫答:臣没有印象与陛下有过分亲近之举,如果确实有,臣是个言官,请陛下舍弃君臣之外的情谊。
丞相怎能说这种话!
北鱼去拉他,伏月不留痕迹避开,往窗边更加靠近一步。
北鱼手中了失了那浅青色的布料,脸色一怔,眼眶顿时一红。
伏月只觉得心里浮躁,但是为什么这么烦躁,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听见背后几次挽留的君王突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没有声音,正疑惑那样的安静同他的性情不相宜,正想回头,便听见低低的泣音。
?!
他立刻转过身去,板着脸说:陛下这是做什么。
见北鱼低着头,双手虎口捂住眼睛哽咽:朕真的不是故意不见你的,那天晚上朕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没有听到禀报
北鱼只当丞相对他这样都是因为他把他赶走的关系,但是赶走丞相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低低哭说:朕不知道你来了,朕如果知道你来了,怎么会不见你,朕听说你来了又回就去找你,可是你一直不见,朕出宫找你三次,你三次都不见,呜
伏月听他哭诉,指尖忍不住颤动,几乎忍不住要抬手,又听见他哭说:朕自己前往市井,朕也很害怕啊。
伏月走近他低斥:害怕你还敢来。
你可知你是北国的帝王,身为帝王,一言一行都要小心差错。
北鱼哭腔更重,说:朕知道自己并非长寿的命,朕也想好好活着,朕知道丞相看到朕肯定会生气,朕有小心的,朕本来是想爬墙进来,但是墙太高了,朕想见丞相,又遇到诸多阻拦,朕已经小心规避了,可还是不尽人意,朕已经露了脸,就知道只有看到丞相,丞相才能帮朕掩护,丞相是无所不能的。
伏月对他一个无所不能戳了一下心。
他看那小君王情绪停不下来,一张脸更加潮红,他本来就皮薄,用力呼吸后连耳根都染上了胭脂色,朕终于见到了丞相,丞相还要斥朕
伏月板着脸说:若是陛下见不到臣呢,若是臣没有发现陛下呢,这样的后果陛下想过吗!
朕会见到丞相的!北鱼急急保证,朕要见丞相,就一定会见到丞相,朕有在谨慎!
想到出门的艰辛,他又抽噎个不停:在这之前一年,朕一步也没跨出宫门,因为朕知道朕的命不是朕一个人的,可是就算是每天忍着不出来,朕在皇宫里也不能安生,前几天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你又对我忽冷忽热
行刺一事就是剜骨的疼痛,被丞相冷落后还像是伤口撒盐,想着想着他就呜哇哭了出来。
眼泪掉的凶,手心不够就用手背来擦,小臂一翻伏月看到他袖口下的绷带,原本只是露出了一小点,他捻着袖口往上拉,谁知掀开了长长一片。
他脸色一变,声音冷得吓人:这伤是如何来的。
北鱼抬头,饱满的泪水不断下滚,他鼻腔浓重地说:那晚在等到丞相之前,先遭了行刺,今天爬墙,旧伤复发了
伏月眼神一凛,眸底闪过一抹愤怒。
北鱼没看到他表情,因为眼泪又把他雾化了,他低头哭说:朕知道朕这样实在不妥当,可朕怕丞相与朕生嫌隙,朕与丞相关系本来就不好,朕的信丞相没有几封是回的,但是朕一直没有忘记丞相的教诲,丞相说要了解民意,朕就去学琴体恤民心,朕没有偷懒,琴学了许多,朕给丞相弹琴,也是要告诉丞相朕已经做好功课,朕努力让丞相满足,丞相不要对朕冷冰冰呜哇。
他说着,像是终于受不了太多作业的学生一样,已经有些崩溃了。
伏月见他哭得那样可怜,上前一步将他拉近自己:信不是不回,臣的行程变更太快,塞外封闭,臣多次让陛下终止信件往来。
乐曲怡情,不应该是为谁所学,而是应该知道这对民生有益,倾情考察。
没有不见你,臣这两日不在府邸第一天确实是不想见你。
北鱼嘴唇一瘪,又要呜呜呜。
伏月忽略了他的撒娇,放开他的手,语气又冷淡了些:但是不管有多少事情,陛下的安危是重中之重,都应该第一时间让臣知道。
北鱼拧手:朕怕丞相更要训斥朕
一副学渣被训怕了的样子。
其实伏月并未针对过北鱼什么,他从来只是履行自己言臣的责任,但是可能是因为被好看的人批评会更伤心,加上北鱼心底有自己的一点小情绪,他特别不想被丞相批评。
伏月看他这样,上前一步。
只是这一步,北鱼就条件反射颤了一下。
伏月确定他真的怕自己苛刻,无奈说:陛下这次的琴,弹的很好。
北鱼抬起水漉漉的眼睛。
他整整北鱼的领口,说:陛下对于臣民之心一说,有很大进步。
北鱼眼睛亮了。
他翻看北鱼因为爬墙磨花了的手心,说:陛下不要再穿宫外的衣服了,这些布料不够柔软,会伤了陛下的皮肤。
北鱼又想呜呜哭,这次有撒娇的意味了。
伏月放开他的手,说:陛下想自由,让人随行就是,陛下想出宫,来臣的府邸。
北鱼吸了吸鼻子,大着胆子问:那丞相还会对朕忽冷忽热吗?
他一双眼睛如期待小鹿,此时虽然没了泪水,但更显得湿润软糯。
见丞相冷着脸,残酷说:君臣之别是臣的本分。
北鱼鼻尖一红,盈饱的水光又占满了整双眼睛。
幸好丞相下一句话拯救了他的心情,丞相用很低的声音说:但辅佐君王亦是臣的义务。
北鱼方才笑出来,他抓着丞相的袖子说:丞相刚才说朕可以去丞相的府邸,是真的吗?
他还没有被邀请过去丞相的府邸,假如他能跟丞相在丞相府独处,他就不用千方百计把人叫进宫里了,也不用那么麻烦每次都要避开宫人的眼目了。
他只要将自己的心意和丞相说一说,求一求丞相,丞相给他当男朋友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他小步靠近丞相,在丞相的下颚处抬眸问:朕想要跟丞相独处,这也可以吗?
他不知道他比伏月矮得多,这样抬眸重点刻画了他那双水润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下只有一线抿着的胭脂。
他看见丞相久而未答,只是望着他的眸光愈发深沉。
伏月的眼眸很淡,可是并不是不深邃,眼眸清浅但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很有力道,以至于明明是北鱼在询问,北鱼却被他逼得有些背热。
在北鱼几乎顶不住要倒退一步的时候,他听见丞相终于开了尊口,对他说:可以,接下来臣要留府编纂各国通史,陛下可以于午后时分约见臣。
北鱼忙弯起眼角追问:那丞相在哪里见朕?
伏月说:臣的书房。
北鱼说:可以只有丞相跟朕吗?
伏月说:只有我们二人。
北鱼害羞:除了聊天外,朕可以跟丞相做其他事吗?
伏月说:臣会跟陛下做很多事。
北鱼睁眼,抬头,难以置信。
伏月将满心期待的北鱼的手扶起来,在心脏砰砰直跳的北鱼耳边说:陛下给臣的书信字体太潦草了,臣会帮陛下每天习三个时辰的字,私人的。
北鱼听了,期待的表情顿时不见,小脸一皱。
痛苦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伏月:居然写信让我别回来(记仇)
第9章
重厌正拿着一个宝匣子走在去往北鱼宫殿的路上,那是一个装饰得很精致的墨绿色宝匣,里面放着七个造型迥异的墨绿色宝石,按大小排得整齐,重厌想把它送给北鱼。
来到宫殿,发现两旁没有宫人,走进去一看,北鱼不在。
倒是他身边的女官,那个年纪有二十五六的端庄宫人正在打扫古董花瓶。
重厌问她:陛下不在此处?
他不用思考卧室里面有没有人在的可能性,不然天子睡觉不可能没有人守着。
女官发现他,放下孔雀掸,赶紧走过来行礼:陛下不在,大人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