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见面就知道了。挂了。拜拜。”
沈焰秋这通电话开了免提,她注意到身边的阿姨一直在非常认真地听着许期欢讲话。
“阿姨,您刚才也听到了,我跟她约好了,明天一定可以见到她。”
“她要结婚了,我想着,总要来和她见一面。”
阿姨拿出手机,沈焰秋看见她的屏保是许期欢的一张照片,应该是她从网上保存的。
“她那个男人,对她好吗?你认识他吗?”
阿姨打开新闻网页,指着照片上的男人,问沈焰秋。
那通电话让她彻底信任了沈焰秋,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我见过一两次,不熟。”
沈焰秋叹了口气。
那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朱锐是个人渣,谁嫁给他谁倒霉。
“他很有钱吗?”
阿姨看着新闻里的一些字眼,大概了解到他的一些情况。
“嗯。投资人,很有钱,家里在海外也有企业和资产。”
“她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嗯…好吗?等明天见了面,你可以问问她,让她亲口告诉你。”
沈焰秋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这两年许期欢过得怎么样,她确实不太知道。
她所知道的许期欢,已经是过去的许期欢了。
所以,以后的许期欢呢?
她真的会和他结婚吗?
许期欢去餐厅赴约之前,特意去了美容院。
她给自己的美貌做了护理,离开时站在镜子前照了许久,忽然,她发现自己头上有一根白头发。
她眼疾手快地拔掉了,在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里深深叹了口气。
她都有白头发了。
她在去餐厅的路上,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年龄,这个年纪好啊,正适合结婚呢。
她拎着点心,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到包间门口。她给沈焰秋买了雪媚娘和桂花糕,这是最近她自己经常在吃的两款甜品,她猜测沈焰秋上次来苏市应该没心情吃,这次她特意买来让她尝尝。
推开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她愣了几秒钟,下意识转身就要逃走。
看到那个女人的那一刻,她仿佛被拉回了人生的至暗时期,她需要让自己快点离开。
“男男。”
阿姨看到她向后退去,先一步走上前,叫住了她。
听到这个名字,她果然停下了脚步。
“你来干什么?”
许期欢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了,她已经长大了。
“想要钱吗?还是想拿过去的那些事情威胁我?”
坐在一旁的沈焰秋皱起了眉头:“许期欢,不要这样。她是你妈妈。”
“你闭嘴!关你什么事,你在这儿装什么圣人呢?”
许期欢举起手边的玻璃杯,朝着沈焰秋狠狠砸了过去。
可惜没有砸中。
杯子在沈焰秋身后的墙壁上碎掉了。
“男男,我看到你要结婚了,我…”
阿姨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想要继续扔下去的动作,着急地向她解释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说没用的话。要钱还是威胁我,你直说。”
她不会给她钱的,一分也不会给她。
“还有你,沈焰秋,你骗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见她?”
“阿姨来我们公司找你,等了你好几天,怎么劝都不走。公司的人没办法了,才找到了我。许期欢,你既然要结婚了,难道不应该通知一下你的父母吗。”
沈焰秋玩弄着手里的玻璃碎片,语气平静地说道。
“什么父母,我没跟你说过吗?我的父母早死了。”
第三十章
包间陷入无尽的沉默,许期欢等得有些着急,率先开了口。
她看着这位她所谓的妈妈,语气平淡地仿佛在谈论一件别人的事。
“那个男人对我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吧。你在黑暗处看着,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还是说,你想让我知道你在观看?”
“一开始,我觉得是他单方面对我施暴,还视图向你求助。再后来我发现原来是你和他一起,他用下半身和他的脏手,你用你的沉默和眼睛。”
这些话说出口,许期欢感觉自己被这包间里的空气所污染了,浑身上下都开始溃烂。脖子上的疤痕又开始一跳一跳地疼痛,她不想再耗下去,烦躁地催促她,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啊。
“我知道你都看到了。为什么?”
“为什么不帮帮我,为什么要让这一切发生。”
这些年这些问题一直都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应该没机会问出口了,因为她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可是她现在就坐在她面前,仿佛她才是受害者,静静地看着她流泪。
她的眼泪进一步激怒了许期欢。
“我那天拿钱的时候,你也在。你没有拦着我,不就是希望我离开吗。现在为什么又来找我?”
“你当时只想摆脱我这个包袱,你没想过我在外面要怎么活下去吗。”
许期欢单方面地问个不停,她不懂她为什么不回答。没有诚意。她千里迢迢想方设法甚至找到沈焰秋才见到了她,连个答案也不肯给她。
她就是故意的、恶意的想要揭开她的伤疤,想要让她崩溃。小时候的许期欢会哭泣,会崩溃,现在不会了,她只会更加强硬地反击。
“说实话,你现在一言不发,我确实不理解也无法猜测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许男早在15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许期欢。”
许期欢看了眼沈焰秋,目光变得阴冷潮湿,就像发怒的蛇。
“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你如果再纠缠我,我不介意让你也尝尝我当初的遭遇。那个要跟我结婚的男人,如果知道你以前对我所做的一切,恐怕不会让你们舒服地活下去。”
妈妈非常伤心地流泪,许期欢连带着凑成今天这场见面的人一起恨。
“你哭什么?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背地里却对我那么冷漠残忍,你一定觉得很有意思吧。这是什么表演型人格吗。我看你最应该去做演员。”
沈焰秋拉住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用力地甩开。许期欢浑身都在发抖,由于剧烈的情绪波动,她的声音也很平时不太一样。
“你别碰我。”
她向后退了一步,远离沈焰秋。
“沈焰秋,你真行。真有你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你要你勾勾手指,我就会听话地跟你出来。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睛也红了。
她是那么信任沈焰秋。
她怎么能这样对她。
“到此为止吧。如果说没有这件事,我还觉得你在我心里是值得怀念的,即使分开,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也帮了我那么多。但现在不会了,你现在和这个女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你们,所有事,都太恶心了。
都到此为止吧,沈焰秋,你好自为之,我不会再和你见面了。”
沈焰秋从没见过这样的许期欢,悲伤到几乎破碎。即使在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展现过自己的痛苦。
一条毁灭性极强的小蛇,眼里泛着火星,她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精心保养的双手,美丽的长卷发。
她的话语变成了滚滚浓烟,愤怒和失望燃烧了整个房间,离开的时候,她手里还拎着那两盒点心。
许期欢离开后,沈焰秋还是把阿姨送去了火车站。
一路沉默,她说不出什么话。
她猝不及防地知道了许期欢的秘密过去,还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她们一起住在那个半地下室的时候,她那么喜欢看《白夜行》。她是在雪穗身上寻找她自己的影子。
“你和那个男人,现在还在一起吗?”
阿姨不说话。
她似乎没有什么想要为自己辩护的,现如今,她也如愿见到了许期欢,沈焰秋只是个外人,她被她的沉默隔绝在外。
“既然还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沈焰秋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不会让你见到她。许期欢说的没错,你很恶毒,连句道歉都不肯对她说。”
沈焰秋和许期欢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未询问过她的过去。她最初的名字已经告诉了她许多,这条小蛇背负着自己阴郁的命运,她一直都尝试用最低成本的手段活下来,压制着食欲,安静地呼吸。
刚遇见许期欢的时候,沈焰秋一眼就看出她没在上学了。她的脸上没有那种被家庭养育和呵护的神态,是一个历经沧桑看透世事的成年人才会有的厌倦的神情。可她真的很漂亮,沈焰秋在内心里做了几秒种的挣扎,她会是个美丽的麻烦。
她最终还是递了名片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