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午餐是在房间用的,请酒店做的轻食餐,专门提到不要甜食,在这之前fiona详细询问过明岚舒的饮食喜好。她觉得明岚舒是她见过的最自律的女演员,身材已经够好了,做得那么漂亮的甜食,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拒绝了。
  明岚舒觉得这一天的行程比任何时候都忙碌。午餐之后,fiona陪她打开lookbook挑礼服。十几个品牌,光是走马观花就花了两个多钟头。挑到后面,明岚舒觉得自己已经审美疲劳。
  fiona很体贴:“许先生说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都买下来。”
  明岚舒赶紧合上lookbook,说自己选好了。
  她之前也出席过一些娱乐圈的活动,那时身上穿的礼服只能借到过季款。因为咖位不够,没有时尚资源,眼高于顶的品牌自然不愿意搭理。
  但此刻,sales正带着标准的职业笑容,为她一一展示那些华美的礼服和珠宝。
  南洋珍珠耳环、祖母绿宝石戒指、高冰翡翠胸针、鸽血红钻石项链,让人眼花缭乱。还有那些高跟鞋,sales把它们一双一双排成几行摆到她面前,丝绒的,绸缎的,软皮的,刺绣的,珠片的,细高的鞋跟闪耀着高傲的艳色。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最后明岚舒挑了一条白色吊带缎面长裙,很简单的款式,只在腰部两侧有珍珠缀饰。长发盘起来,搭配一对素净的澳白珍珠耳钉。
  坐着化妆的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许先生”。明岚舒的心跳微微加速,顺了一下呼吸接起来。
  “我半小时后到酒店,你不用着急,弄好了再下来。”许绍恒的声线醇厚,语气温和清淡。
  不催促女人化妆是美德,但明岚舒不敢让他久等。她让化妆师加快了动作,掐着时间收拾妥当,拿上专门搭配的手包从专用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车库。
  一辆车牌“c17”的黑色flyerx安静地停着。司机拉开后座车门,明岚舒钻进车里,抬起头便触到一道目光正不动声色打量她。
  明岚舒的心兀自跳快了几下,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没有系领带,藏青色的西装口袋叠了白色的手帕,光泽温润如同珍珠。他的头发向后梳起,露出了好看的额角,显得成熟又优雅。
  “许先生。”明岚舒拘谨又乖巧地问好。
  接下来就沉默了,几个念头交错闪过,不知该说“让您久等了”,还是该说“这段时间我很想您”。
  “还不错。”还没等她理好情绪,坐在身边的人缓缓开口,声音深沉磁性,像砂石从心头碾过。
  许绍恒的眉眼深邃,眼底情绪高深莫测。他的手指摩挲她戴在耳垂上的珍珠:“配得上你。”
  不是好看,也不是适合,而是配得上。他说这细腻典雅、价值不菲的海水宝石配得上她。是它被她所驾驭,而不是她借它的光。
  他好会讲话,应该是他们这种人很懂哄女人开心。
  明岚舒目光盈盈似水,脸上呈现羞赧的笑意:“sales帮忙搭配的。”
  许绍恒的目光又在她的身上逡巡,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的脖颈处。没有戴首饰,吊带裙是低胸的设计,胸口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肌肤。
  感受到长久的凝视,明岚舒不太自在,脸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想掩住胸口,刚抬起手就顿住了,她记起了自己是在许绍恒的车里。
  眼眸微微垂下,手也放了回去。
  下一秒,指尖被人轻轻捏住,一根一根手指地揉搓把玩过去。最后许绍恒把她的手包裹住,与她交握,他的掌心干燥、稳定、温暖。
  “还有一段路,你如果累的话可以睡一会儿。”
  车里放着同样优雅的钢琴协奏曲,一栋一栋高楼掠过,城市暮色四起,车窗外变幻的灯火光影流动着。
  明岚舒在一片霓虹倒映里看到许绍恒的侧脸,眼角轮廓清冷,眼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她错开与他在玻璃窗上的对视,合上了眼。
  等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车已停在地下车库。
  封闭的车厢空间,静谧平和。睡了多久不知道,身上盖着一条薄绒披肩,散发淡淡的清冽气息。
  也许是苔藓、雪松、琥珀,还夹杂着缥缈的烟草熏感。她在困惑中分辨空气中幽幽入侵的味道,有片刻的懵懂怅惘。
  “睡得可好?”温沉的男人声音响起。车顶亮着一盏小灯,许绍恒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明岚舒彻底清醒了过来,后知后觉原来司机已经离开,而许绍恒一直留在车厢里,等她醒来。
  “对不起,怎么不叫醒我?”局促写在脸上,她竟然真的在车里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
  即使是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拍摄工作,或者是连轴转的演出排练,明岚舒在工作时间绝不会放松,始终保持警醒的状态。但现在,她竟然在一个强大气场的男人身边,睡得无知无觉。
  一定是这一天早起又是坐飞机又是试礼服,压力深重,身心疲惫。但,她飞速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钟,她令他迟到了。
  明岚舒揣摩许绍恒的问话是否暗含讥诮,怀疑自己惹恼了他。她惴惴不安,大脑飞速运转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他笑了起来。
  “你睡着了的样子蛮可爱。”
  “诶?”明岚舒又是一愣,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接话。
  许绍恒注视着她,伸出手作了个邀请的手势:“准备好了吗?”
  20
  第20章
  ◎你今晚刚好缺一条项链◎
  一场文物修复与艺术品修缮成果展在港城艺术中心举办。开幕式当晚,港城的慈善组织和拍卖行联合主办了一场为修缮工作筹款的慈善晚宴。
  艺术中心的主体建筑建于殖民时代,入眼是罗马柱廊,巴洛克穹顶,意大利马赛克画。地毯上绣着金色的花纹,墙壁的装饰画绘制宏伟壮丽神话传说。
  明岚舒把手搭在许绍恒的臂弯,由侍者引入会场。他们果然迟到,错过了入场仪式和展览开幕,但好在晚宴还有一阵。
  晚宴设在艺术中心的宴会大厅。巨大的吊灯悬挂在中央,构造精密且复杂,晶莹剔透的水晶折射着奢华的光线。
  手持香槟高脚杯的名流贵胄,正三五成群聚拢寒暄。自他们进来,明岚舒便觉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数道目光有意无意投到自己的身上。
  有人迎面走了过来,许绍恒从侍者捧着的托盘里取下两杯酒,递给了明岚舒一杯。
  “好久不见啊,charles。”来人穿着剪裁精细的定制西服,戴着金边眼镜,气度端正稳重。
  “阴阳怪气。你怎么来参加这种活动?”
  明岚舒看到许绍恒与那人相互拍了拍肩,两人看起来很熟。
  “你不回深水湾,我只好到这儿来找你。gigi好挂念你,让我问你几时去看她?”
  明岚舒不知道他们说的gigi是谁,但看到许绍恒眼角很柔和:“我也很挂念她。”
  说话间,那人注意到许绍恒身边的女人。他问许绍恒:“这位是?”
  “明小姐,量子文娱的艺人。”许绍恒顿了一下,又换了国语跟明岚舒介绍,“我大哥。”
  原来是许家的大公子许绍骢,难怪两人有几分相像。明岚舒毕恭毕敬用粤语问好,作了自我介绍。
  许绍骢举杯致意,同时又不着痕迹地朝她多看了两眼。
  与弟弟不同,许绍骢秉承了家族一贯的低调作风,很少露面社交活动。这次现身慈善晚宴,且许氏两兄弟同框,有心人自然不会放过交际的机会。
  兄弟俩几乎成了今晚的主角,不停有人上前攀谈。许绍恒向人们介绍明岚舒,称她是极具潜力的新人演员。
  与京州参加的饭局不同,这里没人调侃她,至少面上未露暧昧的神色。她的身份是量子娱乐的签约艺人,许绍恒是量子文娱的实控人。
  老板带员工出来露脸很正常,明岚舒这样为自己开脱。
  虽然还有些拘谨,但明岚舒毕竟也经历过多场饭局。不需要指点,她就知道在什么时机接话如何答话。她的粤语发音很正,用词咬字都地道,引来了许绍恒的侧目。
  他在与人谈话的间隙,偏过头低声说:“去展览那边玩吧,我待会儿来找你。”
  展览设在同一楼层的临时展厅。壁画临摹、油画清洁、文物摄影、修复案例,明岚舒一样一样看过去,然后在一件展品前驻足。
  图片显示它曾经是一只陶瓷花瓶。破碎后被艺术家巧妙的用金缮工艺,将各种形状的碎片重塑成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直到听到有人招呼,明岚舒才回过神,发觉许绍恒已走到了身边。
  “钟意这个?”
  明岚舒坦诚:“我是第一次见这种形式的修复,还看不太懂。但它让我想到海德格尔提出的,存在不是静态而是随着时间不断变化。把破碎的花瓶变成一朵盛开的花,也许这位修复艺术家是想表达,真正的存在是在失去中找到生的意义。”
  许绍恒的手松松地落到她的背后:“你读过海德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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