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碎 第14节

  郁青娩耳边是心跳砰跳声,她气息不稳的低声吐出一个字,“没有。”
  尾音如伞骨雨滴,朝下坠着。
  刚才碰见他时,郁青娩心底确实生起过一刹那的遐想,或许是在no.25a的旖旎加持,叫她不禁思绪翩飞。
  但她很快清醒,将那晚的温腻归于夜晚,深夜情绪脆弱,最易滋生暧昧情愫。
  不能信以为真。
  就算有几分真实,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为她而来?
  郁青娩哪敢有这层幻想。
  更何况,面对她这个分的不算体面愉快,还是甩了他的前任,他没视如寇仇,能同她这般平静相处,已经算是奢望了。
  赵成溪轻笑一声,傲娇的:“知道就好。”
  直起身,大发慈悲似的抬起下巴,朝一侧小商铺扬,很小幅度,配合他此时骄矜神情,叫人觉得他真是给了好大面子。
  郁青娩顺势望去,是一家卖抹茶厥饼的老字号店,她瞳孔微睁,下意识问出了声。
  “你来这里买东西?”
  这话里质疑成分太重,赵成溪似是被她气到,淡哼一声,表情带着几分诡异的不悦,看向她的眼神凌厉又气闷。
  她也没不信他,只是觉得他出现在这种过于市井的场合很怪异。
  就像开着rolls-royce去露天菜场买菜。
  但她一时没敢出声。
  两人沉默僵持几秒后,赵成溪似是妥协,先开口打破僵局,“酒香深巷,老字号藏在老城区,这是市场调查,懂?”
  郁青娩点点头,“哦”了一声。
  赵家正是做餐饮的,垄断大半洲城,这样想来,他出现在这里倒是蛮合理。
  下一秒,他没头没尾问了句,“你家是住附近吧?”
  语气带着不确定的试探,似是真的记忆模糊。
  郁青娩不明所以的点头。
  赵成溪“哦”了声,“在哪来着?不远吧?”
  当真忘的活灵活现,
  郁青娩沉默两秒,眼浮疑惑的看他一眼,明明两天前才送她到巷口,有这么贵人多忘事吗,但细瞧他神情,又像真煞有其事。
  她抿了下唇,压下心里疑问,抬手指了下,“不远,就在前面巷子。”
  这好言闲谈的氛围也叫她觉得诡异,呆呆听令行动,问什么答什么,直到听到他淡淡撂了句,那走吧。
  郁青娩下意识迈出脚步,又忽而顿住,反射弧极慢的疑惑,走去哪?
  想到刚刚莫名其妙的对答如流。
  她双眸瞪大,语气稍急,“等一下!”
  赵成溪手插兜回身,懒懒闲闲拽王样,眉骨轻抬,“怎么?”
  对上他波光潋滟的眸子,连眼角都水润,郁青娩下意识窒住呼吸,几秒闭气。
  她颇有些难以置信:“你要跟我回家?”
  第13章 青溪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歧义,郁青娩急忙纠正道,“你是要去我家吗?”
  赵成溪又侧过几寸,白t正面露出,他闲闲应了声,语气很拽,“不然?我衣服脏成这样怎么回家?”
  这理所当眼的做派叫郁青娩愣住原地。
  什么脏成这样怎么回家。
  他怎么知道会遇见她,要是没碰见,他不打算回家了吗!
  可惜这质问没有问出口的机会,抛开不好意思开口,眼前这人甩完问句,又折颈凑近几步,仔细打量她伞下那张白皙鹅蛋脸,完全没给她机会反驳。
  郁青娩被他顿然靠近吓到,抓紧伞柄,朝后退了半步。
  抿住唇面,腰背紧绷,周身弥漫着防备感。
  “怎么?郁青娩,你这话挺熟练啊,你经常带人回家?”
  讲完,赵成溪懒懒直起腰,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没事,要是有男朋友在家,不方便也没关系,跟男朋友比起来,我这点形象算得了什么。”
  他面上端着游刃有余,满不在乎,实则兜里的骨节早已绷出青白。
  郁青娩闻声愣了下。
  反应过来后他在讲什么,她脸颊蹭得冒红,抓着伞柄手指收紧,稍气闷瞪着眼前的男人,平日对外撑起的温柔皮相有一丝碎裂。
  如松针上的雾凇微融,露出刺人细尖。
  他又在鬼扯什么!什么经常带人回家!又哪来的男友!
  但多年习养还是叫她硬生生压下气闷。
  将伞面往下一遮,努力撑起支离破碎的温柔相,眼不见为净,郁青娩语气硬邦邦的:“再不走,雨要下大了。”
  走出两步,她脚步稍顿两秒,心里莫名生起被人牵鼻子走,掉入狼窝的诡异感。
  前脚被撞见表白,后脚将前任往家引。
  这戏剧化起承转合实在叫人应接不暇。
  傍晚天色昏暗,淹润寂廖,细雨雾顺着伞面边沿灌入,拍在脸上像柔软又湿润的软毛小粉扑,连思绪都打得潮湿,刚冒出的灵光又瞬间塌得彻底。
  郁青娩深呼吸一下,没再细究,寻一次难得糊涂。
  赵成溪看着撑伞快走的身影,鼻腔哼出一声带气音的笑,提步懒散跟在她后面朝瘦窄巷子走去。
  手从裤兜拿出来,捏着金属打火机,指骨灵活地飞速扭转。
  微抬的唇角在醉人昏黄里藏起暗喜。
  天色逐渐暗下来,路灯栉比亮起,沿巷商贩撑着外延摊子,果蔬翠绿橙红,蒸锅也热气腾腾,阿婆阿伯挎篮砍价,热闹市井。
  赵成溪是十足生手,艰难落脚,处处透着生拙。
  走在前面的郁青娩却熟手熟脚,扬伞温笑,抬手接过阿婆递来的粉色莲雾,柔声说谢谢阿婆,连夸奖都熟练应下。
  整条巷子,就属他格格不入,心底莫名生起烦躁。
  一脚猛踩,麻石板斜翘,脏泥水乍而扬起,一丝不落全溅在身上。
  阿婆鼓扇慈笑,“后生仔,你小心落脚,这旧石板活的很,溅一身泥不好清洗。”
  闻声,郁青娩回头,将他狼狈一幕纳入视线。
  赵成溪有感应似的抬眸,对上她目光,表情稍显别扭,手指按在后颈揉了几下,尴尬轻咳一声,“领路啊,看我干嘛!”
  还未等郁青娩应声,一旁阿婆先训人。
  “后生仔你这可不行,妹崽可乖,你这么凶可不好追人。”
  赵成溪闻声怔住。
  似是愣在骤然训斥的陌生感里,又似是愣在如剥洋葱般戳中心思的心虚里。
  他先移开视线,朝阿婆那瞥一眼,表情别扭,语气更别扭,可说出口的字偏要拽,“谁要追,我都是被人追!”
  说的气急败坏,好似被人抹黑清白后慌乱自证。
  望两眼他先一步走开的背影。
  郁青娩不由轻笑一声。
  没因为那句否认追她的话伤心,唇角反倒抿着一抹矜持笑意。
  她弯唇低声跟阿婆讲他确实是总被人追。
  赵成溪人帅多金,虽拽但话巧会玩,瞧着不着调,但却一身社交圆滑,各处混得风生水起。
  一双如波桃花眼,脸部线条却凌厉坚毅,极度反差更易叫人一脚深陷。
  那段短暂恋爱里,明知他有正牌女朋友,狂蜂浪蝶仍急不可耐的前仆后继,要恋爱,不过是招招手的事,哪需要费心思追人。
  她抿着笑,撑紧伞,细白小腿稍快交叠,轻逸裙摆随之朝身后扬去。
  小跑几步追上他。
  雨水顺着伞沿后落去,轻柔坠进细浅水洼,在水面漾起几圈小小涟漪。
  纹身店藏于巷尾,旧瓦骑楼,围墙圈院。
  招牌不显眼,铁门上挂了个朽木牌子,刻着历经岁月洗礼的四个字,不细瞧还真看不清上面的店名。
  这木牌是从郁青娩北荟带来的,她恋旧,用了几年,舍不得丢,便带来洲城继续用。
  她歪颈,夹着伞柄,细指捏着钥匙开着门锁,伞勾轻戳在木牌上,蹭出细弱摩挲声。
  赵成溪站在她身后,目光越过伞面,落在牌子上的四个字。
  “清晰可纹”
  赵成溪唇角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眼尾轻扬,春波浮动。
  跟在她身后走进小院,他懒懒抬眸,气音笑腔的:“郁青娩,你这店名挺有意思。”
  郁青娩脚步稍顿。
  复又推开屋门,带着人往里走,故作镇定,“一般吧,也没多有意思。”
  又带着微可察的回呛。
  赵成溪在暖黄光线里打量着小屋装修,奶咖配胡桃木色,藤编桌椅,薄纱百叶窗,撞色搭配的复古感,整体暖色系,跟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温柔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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