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沈初蔚不理解母亲们又在玩什么play?前有离婚协议书上白纸黑字的一拍两散,后有在全国人民面前暗戳戳撒的狗粮,如今又是一副两不相干、死生不复相见的模样。
  她放下牛奶,嫌弃地看着一身居家服的沈星川:“收拾收拾,我妈要来了。”
  沈星川看着年度发表会的资料,抽空回了一句:“她应该让你坐观光车到中庭花园等她吧。”
  算盘落空的沈初蔚扁了扁嘴:“她待会儿可就要去机场了,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喽。”
  “她又不是移民了,电影节结束就会回来宣传的。”沈星川抬手推了推眼镜,轻轻划过一页纸。
  “你失忆的时候可比现在诚实多了。”沈初蔚哼哼两声,看着某只死鸭子嘴硬。
  “有本事这回首映式,你别借口视察投资产业,偷偷跑到电影院见人!”
  “把牛奶喝完。”选择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的沈星川拿起嗡嗡直响的电话。
  那头的物业管家恭敬说道:“有一位赵女士找您,说是有东西要交付。我们过了机器,是一些照片。刚好苏小姐在,已经把那位女士带进来了。”
  半路出家的赵影来只叹自己世面见得少了,饶是拍过许多人、景、物,却还是在这副顶级的如画眉眼前失了神。
  她将手里的信封递给苏丝弦,笑得腼腆:“沈总的号码打不通,还好当时她把地址告诉我了。这东西不好邮寄,所以我就想着给您送来。”
  沈星川在川西用的那支手机在地震中遗失,联系不上也属正常。只是送到公司更为稳妥地东西,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留家里的地址。
  “麻烦你专程跑一趟。”苏丝弦接过信封,将照片抽出来看了看。
  “能拍到这样的照片也是我得荣幸!”赵影来挠了挠有些发红的耳廓,像个即将受到专家点评的小辈,缩着脑袋安静等待。
  “苏女士!”
  还未将照片看个透彻,苏丝弦便被从观光车上下来的自家沈初蔚这千回百转的叫唤声给逗得一笑。
  她将东西放到随身小包里,又翻出了张名片递出去。
  “我朋友最近有拍摄需要,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摄影师。你的风格应该合她的口味,可以试试看。”
  感激不敬的目光盈盈闪动,接过名片的赵影不自觉潸然泪下。介绍门路的人,可远比甩一笔钱来的金主更真诚!
  “哇塞!你俩也太心有灵犀了吧!”沈初蔚从兜里拿出了同样的名片,伸长了脑袋将它们两相比较了一番,啧啧感叹。
  苏丝弦眸光闪动,抽走沈初蔚手里的名片,屈指点了点她脸颊上浮现的小梨涡:“这叫品味相同。”
  “对了!沈女士说七夕的时候,公司有一个活动会需要些照片。燕城风光和名胜古迹不少,您可以在这段时间采采风。”说着,沈初蔚从兜里拿了张支票递给赵影来,“这是酬劳和定金,之后会有工作人联系您的。”
  接收到逐客信号的赵影来连声感谢后,便坐上了在一旁等候许久的观光车跑得飞快。
  见人走了,沈初蔚秒扑到苏丝弦怀里哼哼唧唧老半天。思念的话还没说完,话锋一转便又要人带时令的特产和纪念品。
  “行行行。”有求必应的苏丝弦顺势将一袋子衣服塞到她手里:“洗过的,带给她,”
  沈初蔚看着一袋子衣服,表情有些许的复杂:“你俩这些日子不会是瞒着我,大半夜偷偷私会了吧。”
  苏丝弦摸摸她的小脑袋:“没事儿在家多陪陪你那离异带娃的老母亲。”
  沈初蔚拍拍胸脯:“没问题,我一定帮您看着优质资源,等待您的回头临幸。”
  “大可不必。你没事儿还是多看看自己的学习成绩吧。别以为学区房可以直升就开始放纵了。等忙完了,我就搬个小板凳天天盯着你提前预习初中课程。”
  “你要是想回来跟老沈共处一室、旧情复燃,孩子可以牺牲小我,一个人寒窗苦读的。”
  “别乱用成语。等我回来都要夏天了,你寒个什么窗。”
  沈初蔚眼前一亮,笑颜盈盈:“那共处一室、旧情复燃是对了咯。”
  这乱抓重点的技术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苏丝弦捏着她的小耳朵叮嘱道:“好好学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国内到法国约莫要飞十小时左右。郑导迷信,特地定了与十来年前她得奖时乘坐的同时刻航班。
  直到飞机平稳地运行在空中,王大花方才闭上了从昨晚便开始diss某人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的话口。
  瞥了眼心不在焉、一言不发的苏丝弦,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拉下眼罩别过脑袋补觉去了。
  听着耳旁细微的呼噜声,苏丝弦轻手轻脚的从贴身小包里拿出那个信封,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抽出来。
  照片上的她们牵着孩子的手,前后行走在朝拜的山道上。被点破短板的她耳上烧起一团红,微仰着脑袋,半气半羞的望着站得稍高些的沈星川。
  而那人双眸里的浅浅笑意落到自己身上,如和煦暖阳将岁月静好丝丝缕缕融进肌理。
  她闭上眼,回想着那日石板路的光点如鳞,青黄斑驳的树叶层层摇晃。
  只要再等一等,等到这段时间过去,等她可以心无旁骛地时候。如果沈星川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容易、好追。或许她们可以跟当年一样,踩着春天的尾巴,走向另一个人生阶段。
  如果这个春天不行的话。她不介意,再花上很多个春天。
  第92章 一张扑克
  红毯与宣传的行程丝毫没有考虑到他们这群人的生物钟。开始时觉得成败在此一举,愈发逼近结尾时,大家反倒是有了力竭摆烂的疲惫。
  因电影而闻名的小镇上,有一家永不歇业的酒馆。供给人们用酒精、音乐麻痹着□□,好让自己将灵魂与梦想献祭给贪婪的资本魔鬼时能减少些伤痛。
  郑导先后师从燕徊燕导与如今在国外任教职的陆柏。本该是众星拱月出道的开局,怎奈这二位恩师在享誉国际与得罪人的技术上同属行业前列。
  那群脾气各异的前辈是他请不起、镇不住的。唯有投资难寻,票房堪忧的优良品质继承了个十成十。
  好在他较之陆柏多了几分笑脸,比之燕徊多了为人应有的真诚。倒也如庭蔓所说的,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福气,用不着操心。
  苏丝弦与团队在世界顶级的电影圈子里将脸浅浅地刷了个遍。她倒是不指望能起到什么作用,毕竟多的是比他们阵容豪华,对舆论造势更为专业的团队。
  多年前她初次踏进这场纸醉金迷里时,庭蔓的话与mouton cadet的花果香一同在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什么?什么?”捧着好几盒纪念品的程诚追问道。
  看着那副与当时的自己一样,企图从前辈嘴里收获人生箴言的求知表情。苏丝弦随手从他买的明信片里抽了一张,将话在背后写了下来递还给他。
  “评选一年一次,奖杯比胶卷褪色的更快。”
  未等程诚细问,苏丝弦便被几个相熟的业内朋友拉去打起了扑克。
  店主设置的彩头是瓶年份极佳、价值不菲的红酒,一经放出,便引来了许多酒徒。
  大约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古老法则起了作用,一向不精此道苏丝弦居然挺进了总决赛。
  砰!悠扬婉转的爵士乐随着一声锣响转为了摇滚,一下便吸引了无数目光。
  蓝玉烟站在台上,衬衫解了两颗领扣,松垮的下摆扎在腰间。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节精瘦有力的手臂。
  全场颇给面子的安静下来,听她对着话筒用法英中三种语言对着台下某人说着生日快乐。
  摩肩接踵的人群拥挤,反正也看不到,苏丝弦下一秒便失了探究的兴致。到最后的牌桌旁坐定,正想招呼酒保寻杯好酒配着音乐饮用,王大花便端着酒杯送上了门来。
  “那是她去年新换的经纪人。别说!背影是有点像你,难怪那时候媒体能认错。”
  接过金黄的威士忌抿了一口,苏丝弦问道:“哪时候?”
  王大花翻了个白眼:“您跟前妻一起躲在树后头品鉴口红色号的时候。”
  苏丝弦被呛到了。
  蓝玉烟一手敲击着架子鼓,一手指尖在琴键上飞舞着。那是她前些年获得最佳配乐奖歌曲的变调演奏,年少意气在酒劲地催发下热烈而张扬。
  一曲毕,她扳过话筒向着全场许诺。如果今晚获胜,她愿意请在场的每个人喝一杯。希望最后一局的参赛者能高抬贵手,将这份不错的生日礼物留下。为此,她可以提供价值更胜一筹的酒作为补偿。
  在雷动的掌声中,荷官为最后一局的幸运儿们分发了扑克牌。
  王大花凑到耳边咬牙切齿的那句“弄死她”的余音未消,苏丝弦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烂牌,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来:臣妾做不到啊!
  她将最后一张牌捻开,看着那明晃晃的红心三,恍惚间思绪飘到了十年前的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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