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南雪音冷淡道:“没有房间住,不得不走。”
萧攸澜皱眉,“怎么会没有房间住?我隔壁那间,不就是收拾出来给你?路上我已经说过了。”
此话一出,钟韫,束遇,玲琅,皆是怔住了。
一来,面对她,太子居然自称“我”。
二来,太子隔壁的房间,竟然当真是为她准备的。
南雪音回:“但是钟家姑娘要住。”
萧攸澜不解:“什么钟家姑娘?”
他是真没想起这号人。
钟韫觉得好丢脸,带着哭腔唤他:“攸澜哥哥……”
萧攸澜侧目看去,这才缓慢地回忆起来,的确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皱起眉头,问:“你为何在东宫?”
钟韫一愣,可怜巴巴说道:“祖父死了,我自然要跟着你呀!今日祖父临终之前不是说,要将我托付给你照料吗?攸澜哥哥,你当时都答应我祖父了,难不成你现在不想管我了吗?”
萧攸澜仍抓着南雪音的手,面对钟韫时,说的话语不近人情,“孤没有不管你,今日孤给你安排了住处,你若是不满意,可以让人回禀,你不该来东宫,更不该说要那个房间。那不是给你的房间。”
钟韫这回羞耻得脸都红了,哽咽说道:“可是我很伤心呀,攸澜哥哥,我从小跟着我祖父长大,你是知道的呀!他死了,我难受,我在奉都没有朋友,我只有你了……我不知道可以找谁诉说,我只能过来找你……”
萧攸澜冷淡道:“伤心是人之常情,但你找孤没用,孤不会安慰人,更不会陪你一起哭。你已经十七岁,可以自己消化这些情绪,而不是一伤心难过就找人哭诉。”
钟韫的动作僵住了,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萧攸澜说的话语实在过于冷硬,她一时半会儿居然连掉眼泪都忘了。
萧攸澜叫:“飞鸿。”
飞鸿走上前来,萧攸澜吩咐:“夜深了,护送钟姑娘回去。”
“是!”
钟韫别无他法,一步三回头,噙着泪走了。
萧攸澜牵着南雪音往房间走,道:“这就是给你准备的。”
南雪音没说话。
这是上房,比起那耳房自然是大了不止一倍。
梳妆台也尤为精致,上边放着过去南雪音还是“豆蔻”时的首饰珠钗,包括宗太后赏赐的镯子,也在其中。
“翠嬷嬷原本是陛下身边的人,你不见之后便被召了回去。今后还是玲琅伺候你,若是你觉得不够,我再去安排人。”萧攸澜低声。
“够了。”南雪音不喜欢身边那么多人。
萧攸澜点点头,把玲琅叫了进来,交代她:“这位是花怜莺姑娘,今后由你来照顾她的起居。一切都按当初豆蔻姑娘的状况来。”
南雪音坐在一边,听见萧攸澜称呼她“花怜莺姑娘”,心里觉得好生怪异,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玲琅哎了一声,担心刚才说的那些话得罪了这位贵人,不敢抬头。
“现在先去沐浴一下吧,换身衣裳。”萧攸澜道。
“是。”
南雪音便跟着走了。
玲琅殷勤地准备热水,一边伺候着,一边偷偷观察她的表情。
看见南雪音走入浴桶中,浑身蔓延开血色的时候,还有看见她衣裳上大小不一的划开的口子与血迹的时候,玲琅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愣,这、这该不会是个亡命之徒吧!
她忍不住瞄了南雪音好几眼。
南雪音可以感觉到那些视线,但她并不在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动身出去。
她走到床前,萧攸澜却已经在她床上和衣睡下了。
南雪音:?
太子是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她不打算上床了,也没让玲琅叫醒太子,而是去拿了条薄被,打算睡在一旁窗下的梨花榻上。
南雪音还是睡得不深,后半夜,她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走近了梨花榻,看了看她,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了上来,在她身旁睡下。
南雪音撑开眼皮一看,果然是萧攸澜。
她伸手推他。
萧攸澜却捉住了她的手,将她顺势揽入怀中,嗓音低沉微哑,“再睡会儿。好几天没睡觉了。”
第56章 儿臣很喜欢
南雪音与萧攸澜几乎紧挨着,这令她浑身上下僵硬得厉害。
他今日事情繁多,没有来得及沐浴更衣,穿的还是白日的那身灰蓝圆领袍,衣袍用料上等,并不怎么脏乱,也没有臭味,只沾了些墨水茶香,意外地有些好闻,好像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萧攸澜呼吸很浅,因为离得近,缓慢喷吐在她的耳侧,柔软而又轻缓,带着些难以言喻的酥麻触感。
南雪音也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去。
等她猛地惊醒过来,天已亮了。
南雪音后知后觉,她和萧攸澜还躺在一起。
她皱起眉,转头看去。
萧攸澜的睡姿还是很好,与昨夜如出一辙,分毫不曾挪动过。
南雪音盯着他那张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脸,却莫名觉得有点儿烦,在思考是一掌推下去,还是一脚踹下去。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目光,萧攸澜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缓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圈仍泛着红,目光长久地落在南雪音的脸上。
南雪音表情不善,与他对视。
好久,萧攸澜忽然凑近,吻上了南雪音的眉心。
南雪音感觉到柔软温热的触感,她的瞳孔猝不及防睁大,第一反应迅速抬手,一掌将萧攸澜整个推了出去。
其力道之大,难以言喻。
萧攸澜一个成年男子,被推得摔下梨花榻,跌落的地方距离榻边还有段距离。
他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最疼的还是胸口被她掌心击打过的地方,疼得萧攸澜直冒冷汗,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他的肋骨是不是被打断了。
该说不愧是她吗……
“殿下!”
这响动传到门外,惊动了飞鸿,他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会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忙不迭冲进了房间。
见萧攸澜摔在地上,飞鸿连忙快跑过来,“殿下,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萧攸澜捂着胸口坐起身来,说:“没事。”
飞鸿看他模样,怎么都不像是没事。
但是在他追问之前,萧攸澜已经开口吩咐:“你去将孤今日要穿的衣裳拿过来。”
飞鸿欲言又止,萧攸澜又道:“再进来时要敲门禀报,这是规矩。”
闻得此言,飞鸿低了低头,识趣地退了出去。
萧攸澜从地上爬起身,轻轻拂了下衣摆,走向梨花榻。
南雪音坐在那儿,目光落在他的胸口,知道自己刚才没收着力气,下手很重。
“下手真狠,很疼。”
萧攸澜语气可怜,在梨花榻前站定了,略微俯下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揉揉。”
说着抓了她的手要往自己胸前放。
南雪音一愣,不由分说便要将手缩回来。
萧攸澜却将她手腕扣得更紧,压低了嗓音,“乌坠现在离开了端王,你说,多少人惦记着他知道的那些秘密?又有多少人记恨他、想要他的项上人头?”
南雪音收手的动作骤然顿住。
顺着萧攸澜的力道,她的掌心贴上了他的胸膛。
“揉一下。”萧攸澜说着,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话说到这种地步,用不着他的强制,南雪音也不能把手收回来。
她硬着头皮,手掌在萧攸澜的胸口胡乱地摩擦了两下。
其实这也不是所谓的揉,更没有任何缓解疼痛的功效,但萧攸澜很是愉悦,唇角勾起弧度,“果然好多了。”
南雪音耳根发烫。
“该起床了。”萧攸澜蹲下去为她穿鞋。
南雪音没有抗拒,脑中想的都是乌坠的事情。
这些年,萧鸣玉为了壮大权势,得罪、杀害的人不在少数,替他奔走、做事的都是底下人,譬如南雪音,譬如乌坠。
因此被记恨的也有南雪音,也有乌坠。
南雪音还好一些,见过她的人基本都死了。
可乌坠不一样,许多他得罪过的人还活着,甚至有权有势。
若是他们知道乌坠离开了萧鸣玉身边,必定会有人找上他。
在南雪音思忖的时候,萧攸澜为她穿好了鞋,还去柜中拿了衣裙要为她穿上。
南雪音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萧攸澜穿得仔细,手指也很规矩,并不是为了占她便宜,真的只是在服侍她而已。
穿好了,他吩咐玲琅取来温水,亲自为南雪音洗了脸和手。
最后,他为南雪音梳妆。
太子爷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儿,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给自己梳过头,给南雪音梳开长发的时候梳子掉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