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贤妃还笑着,只是那笑牵强极了。
  萧鸣玉脸色一僵,正要反驳解释。
  宗太后朗笑着开口:“好了,一起去赏花吧!”
  萧鸣玉立马上前要扶她,宗太后却深深看他一眼,“你母妃病还没好全,扶着她些吧。”
  萧鸣玉僵了一下,知道太后这是在表达不满,他勉强扯起笑容,应声说好。
  宗太后又朝萧攸澜笑着招手,“攸澜。”
  “祖母。”萧攸澜扶了她。
  祖孙二人搀扶着出了正殿,萧鸣玉在后面看着,目光隐隐发冷。
  第24章 “豆蔻”“贱婢”
  满院春色,花开三千,无处不是馥郁香气。
  院中原有两套大理石砌成的桌椅,由于宴请了宾客,因此特意又摆了几套出来,桌上皆备着精致糕点与茶水。
  宗太后与萧攸澜正在院中散步赏花,说说笑笑。
  萧鸣玉一直往那边瞧。
  贤妃留意到了,低声轻讽:“别看了,人家只当太子是亲孙子呢,你只是个名义上的。说话向着他,走路也要他搀着。”
  萧鸣玉的目光仍落在南雪音的身上,敷衍似的“嗯”了一声,好似在听着,实则心思全在别处——太子就这么喜欢她,连赏花宴都带着?她究竟是怎么取悦太子的?
  “今日这赏花宴来的这些贵女,说白了,都是陛下和太后心目中能配得上做太子妃的,不是出自奉都世家,便是有个朝廷重臣的父亲。其中,以窦国舅的女儿窦芳春和吏部尚书的女儿晏稚容最为尊贵。你若是娶其中一个就好了。陛下没立你为太子,不就是觉得我出身不高吗?若是你有个出身高贵的妻子和岳丈,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儿,贤妃才发现儿子心不在焉的,难免有几分不悦,“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萧鸣玉慢了半拍收回目光,“……在听。”
  他轻哂,“窦芳春满心都是她的这个太子表哥,不可能嫁给我。”
  “晏稚容也好,”贤妃说着,轻轻抬起下颌,“喏,便是那个。”
  萧鸣玉顺着望去,瞧见了不远芙蓉花下的少女,削肩细腰,穿着一身石榴红衣裙,原本就白嫩的肌肤被映得如同泛着柔光,惹眼得很。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晏稚容微微侧目,看了过来。
  也是这个时候,南雪音端着茶水路过。
  萧鸣玉黑眸眯起,大步上前。
  -
  南雪音是被临时喊来帮忙的。
  刚才萧攸澜陪着宗太后散步,南雪音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有个宫女快步过来,在她身侧询问:“你是东宫的宫女豆蔻吗?”
  南雪音点头,“是我。”
  那宫女抱歉笑道:“我叫松月,是宝慈宫的大宫女。今日宫里来的人太多,我们自己的宫女实在忙不开了,你能不能帮会儿忙?”
  南雪音向来敏锐又警惕,在这种时候,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但她从来都是直面腥风血雨的那一个。
  因此并未如何犹豫,她便微微一笑:“好。”
  松月松了口气,“那得提前多谢你了!”
  “不过我是跟着太子殿下来的,去帮忙之前,我得先和殿下说一声。”南雪音道。
  “应当的。”
  南雪音快走了几步,到萧攸澜身旁简言说了原委。
  萧攸澜很轻地蹙了下眉,因为他今天带着她过来是为了赏花,自然不希望她还要伺候旁人,但在太后跟前,不方便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于是南雪音便去帮忙了,说是给工部侍郎的女儿阮云蝉端茶。
  她走过去的时候,便感觉多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视若无睹,奉上茶水。阮云蝉生一张鹅蛋脸,脸上表情却半点儿不友好,分明接住了,故意突然松了手。
  眼看着杯子就要摔在地上,南雪音眼疾手快探手一接,稳稳托住了。
  阮云蝉也是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这都能接住,抿了下嘴唇,很快换了个思路呵斥:“你这宫女,怎么连端茶送水都不会?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
  南雪音正单手端着茶杯,隔着光滑白瓷,正是温温热,哪里称得上烫。
  但她没有反驳什么,顺从道:“贵人恕罪,奴婢去换杯新的来。”
  说完转身就走,背后阮云蝉还在厌恶说着:“真不知道是凭什么入的宫,又是靠什么得了贵人的青眼,怕是靠那张脸吧!哼,狐媚子的作派。若是在我家中,早痛打一顿发卖出去了!”
  南雪音置若未闻地往前走。
  这个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熟悉的身影,萧鸣玉。
  他正往这边走来,路线与南雪音的重叠。
  南雪音识趣地停下,福了福身,一声“端王殿下”还没说得出口,萧鸣玉已近在眼前,不过他的脚步没有片刻停留,径直前行,直到芙蓉树下。
  萧鸣玉嗓音带着笑,称得上温柔,“晏姑娘,好久不见了。”
  晏稚容微讶,“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端王殿下。”
  情场打滚多年,萧鸣玉对于目前这种状况自是得心应手,轻笑道:“晏姑娘绝色荣光,见过一次便实在难以忘却了。只是晏姑娘不一定记着我,兴许姑娘只记得太子殿下呢。”
  晏稚容莞尔,“怎么会?”
  南雪音内心毫无波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继续拿着杯子往前走。
  身后,萧鸣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南雪音的反应,没有捕捉到任何他期望的表情,心中又莫名添了几分烦躁。
  晏稚容礼节性地询问:“听闻贤妃娘娘偶染风寒,好些了吗?”
  萧鸣玉顿了须臾才将目光收回,笑道:“我母妃今日也来了,晏姑娘不妨一起过去坐坐?”
  晏稚容欣然颔首,“好啊。”
  宗太后和萧攸澜散完了步折回来时,隔着段距离,见到晏稚容与贤妃、萧鸣玉相谈甚欢,萧鸣玉惯常哄女子开心的,不过三言两语,便将晏稚容逗得咯咯直笑。
  宗太后很是羡慕,“看看人家鸣玉,多会哄女孩子开心。”
  萧攸澜神色淡然,“四哥的确善于此道,王府中通房妾室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宗太后正色道:“你父皇、祖父,都有三千佳丽,天家男儿开枝散叶,自当广开后宫,这没有什么。”
  “母后便是因此郁郁而终。”
  萧攸澜侧目,“祖母,看着那么多女子和您不惜一切地争抢一个男人,您开心吗?”
  宗太后似乎陷入某些悠远的回忆,片刻之后,只归于一声沉重叹息,“这是没办法的事。”
  似乎想到什么,她问:“难不成你是真心喜欢上了那个叫豆蔻的,下定决心,这辈子只要她一个?”
  萧攸澜沉默。
  宗太后的脸色登时变了。
  -
  另一边。
  南雪音重新端着茶水回去时,窦芳春也一起坐到了桌前,正与阮云蝉说着话。
  远远地,南雪音捕捉到“豆蔻”“贱婢”这样的字眼。
  她走得近些,窦芳春嘴角带着鄙薄笑意,对阮云蝉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便一并朝南雪音看来。
  阮云蝉不满道:“我可是太后娘娘请来的贵客,到如今了一杯茶水都没喝上,也不知道你这宫女是怎么当差的!”
  南雪音不言,从托盘上端了杯茶水,放在她面前桌上。
  阮云蝉拿手碰了下,登时尖锐叫道:“怎么这么凉?我是来这儿坐冷板凳、喝凉水的吗?!”
  第25章 将她的衣裳扒光!
  周围离得近的贵女们皆是幸灾乐祸,宫人们虽说面露不忍,却也不敢多管,只顾着低下头,继续去忙自己的事儿。
  南雪音倒不需要旁人救她,在阮云蝉破口大骂之前,从托盘上端了第二杯摆了过去,“那杯太凉了,这杯呢?”
  阮云蝉一愣,似是没想到还有一杯。
  但这又何妨呢?她皱起眉头,碰了一下,恶声道:“还是凉!”
  南雪音于是放下了第三杯,“姑娘再试试这杯。”
  阮云蝉又是一愣,怎么还有?
  不等她说什么,南雪音又放了一杯,“还有这杯,比刚才那个更温热些。”
  又放了一杯,“还有这杯,比前面那几杯都要温热些。”
  阮云蝉看着跟前一排茶杯,脸色有点儿难看。
  南雪音面色淡然,“姑娘要是还觉得哪儿不妥,便是宝慈宫的茶水不合您的心意了,不如,奴婢去将秋桐嬷嬷请来问问看?”
  秋桐是宗太后身边最得重用的嬷嬷,真要把她叫过来,那这事儿难保不被太后、太子知道,如此便是闹大了。
  窦芳春赶忙出来充当好人,“不过小事一桩,怎么犯得着请秋桐嬷嬷来?”
  轻轻扯了下阮云蝉的袖子,“好啦,云蝉,不必和她置气,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又瞥了眼南雪音,“茶水都放下了,你可以去忙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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