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他怀中还有半篇血书和一封信。血书上面写着—[梁莫非,孤之亲信。]
  血书的字迹是先王良烁的,信上的字迹是女王。
  两人字中风骨不用细看就挺像。
  说这王上和女王没关系?梁莫非都不信。
  定是有关系。
  他不知道——良烁师承柳云城,柳眠眠师承柳泽楷,柳泽楷又师承柳云城。
  柳家人就字体这方面,完美闭环了,它能不像吗?
  梁莫非看着沈祁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他轻蔑一声:“
  呵———
  押入天牢,等待回溯罗盘辨真假。”
  刚刚是押入天牢,等女王处置,如今是等回溯罗盘辨真伪。
  等的人和物不一样,结局都一样。
  他又道:“分别收押,别让沈祁同天师串供。”
  分别收押,别让沈祁同妖妇生出孩子来。”
  “老祖宗救我!”沈祁身下的金砖上突然出现一摊黄水。
  黑袍天师口中喃喃有词,他猛地又吐出一口鲜血,“不可能!不可能!祁儿你应是一遇风云变化龙的命格。
  遇凤呈祥,遇龙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命格啊!”
  北良女王也叫喊着:“你们不许碰孤,孤是王上孤是翱翔于天际的朱雀。”
  三人反抗无果。
  沈祁、北良女王同黑袍天师也是在诏狱中住上了单间。
  若问黑袍天师为何不跑?只因为他双目蒙白看不清路。
  ……
  狱中不知岁月为何物,只因没窗户。
  沈祁日盼夜盼,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老祖宗来相见。
  只可惜黑袍天师只是活的比较久,还比较丑。
  什么日行千里,遁地术他是一样不会。
  沈祁未等来黑袍天师,却日渐消瘦。
  堂堂七尺男儿,玉树临风八十斤不到。
  谪仙人是谪不起来了,乍一看像五台山成精的猴子。一张蜡黄的脸,挂着两大眼珠子。
  …
  “都给老子起来,吃饭了。”狱卒掀开他掀开木锅盖的瞬间,蒸腾而起的热气裹挟着酸腐气息扑面而来。
  一碗拉丝胶粘的饭,放在了沈祁面前。
  沈祁睁开眼,灰黄色的眼白爬满蛛网般的血丝。
  待看清面前那拉丝胶粘的饭后,沈祁眼神阴鸷恨不得杀了狱卒。
  狱卒一看沈祁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有得吃就不错了。
  你又没银子祭老子的五脏六腑,还想吃好的?
  老子穿着廉价的粗布麻衣,过着憋屈的日子。
  睁开眼睛是满地鸡毛,闭上眼睛是孩子的束脩银子。
  上有八十岁祖母要照顾,下有八个孩子要养。
  一家十几口等着老子拿银子回家,老子不从你们身上抠点银子,从哪整银子?
  告诉我!”
  对面的男子扒着铁栏杆,伸手勾着沈祁的饭道:“官爷,官爷他不吃我吃。您别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你…你有你的饭,别着急啊!”狱卒从食盒中掏出一碗盖着鸡腿的饭。
  金黄流油的鸡腿让沈祁双眼瞪大,喉头不自觉的吞咽。
  狱卒又从怀中掏出一副银耳坠,“拿着吧!这是你媳妇的嫁妆吧?”
  “是我娘子的嫁妆,这上面的翡翠是我岳父在矿井偷偷藏起来的。”
  狱卒脱口而出道:“你小子浑身冒虎气啊!
  嘴比老太太裤腰带都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瞎说,让他想徇私枉法都不行。
  狱卒伸手道:“拿来!这是赃款,没想到你岳父也是一个偷儿!
  老子就不应该心软。”
  男子跪地作揖道:“官爷!官爷等我出去一定给您立长生牌位,一定孝敬您。”
  那狱卒满脸嫌弃道:“赶紧吃,吃完就上路吧!”
  “上?上路?官爷,小的只是偷了户部侍郎府中的一点点银子,交赋税用。”男子越说声越小。
  “小的真没看见侍郎老爷的小妾同人偷情。
  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诏狱中的狱卒想捂住耳朵,可已经为时已晚。
  都听见了…
  这玩意儿,这绿帽子是他们能听的吗?
  “你有在说吗?可是我们都不想听。”狱卒挥鞭,那男人也不躲硬生生受了一鞭子。“你赶紧吃,吃完回家去,女王登基大赫天下了。”
  众人从饭盆中抬起头道:“女王?”
  “什么女王?”
  “官爷,什么女王?”
  “官爷,我也被赦免了吗?我也能回家了吗?”
  那狱卒呸一声:“想什么美事你是杀人,死罪已免,活罪难逃,你流放三千里去挖铁矿。”
  沈祁吐出口中拉丝的饭,犹如见到救命稻草般,大喊道:“女王?女王?我要见柳眠眠,我要见柳眠眠。
  不!我要见谢凌渊。
  告诉他们,我沈祁是符氏后人。
  他们不能杀我。
  大圣太祖皇帝开国之始,曾祭天立誓:
  与符氏共分天下,禁绝屠戮其血脉。若违此约,则天厌其德,国祚必绝。
  他们不能杀我同天师,天师乃是符家符昀,我乃是符家符菱的后人。”
  狱卒一愣神儿,什么符家?什么天师?
  天师怎么姓符了?
  他们为何一句都听不懂?
  众人只觉这已经不是一把糯米能解决的事了!
  “听不懂!”
  “沈大人是读书人。”
  众狱卒点头:“我们是粗人。”
  一人低声道:“我不粗。”
  众人:“……”
  ——
  “砰!”一声诏狱的大门被打开。
  刑部侍郎跟在一人身后道:“秦大人。留心脚下。”
  北良刑部侍郎,他态度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秦楼一袭绯色罗纱袍服,金绣法缀着展翅仙鹤补子。
  鹤足踏云纹翻卷,喙衔刑部令牌纹样,暗合“明刑弼教”之意。
  领口与袖口以青缎镶边,绣半隐半现的獬豸图腾——此乃传说中能辨曲直的神兽。
  秦楼行至诏狱之中,面色冷峻道:“王上口谕,宣召罪人沈祁。”
  第489章 谢凌渊没来
  三人面圣之时,已然被宫人洗刷干净。
  宫人也是走肾不走心,给沈祁和天师穿着太监服,前北良女王穿着宫女服。
  三人被按着跪倒在地,像五台山三猴蹲地上了。
  柳眠眠询问地看向梁莫非大将军,——怎么把这三人养成猴了?
  梁莫非大将军,他抬头看天看地看身侧的秦楼。
  秦楼与之对望,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道:“梁大将军,王上问你话呢!”
  梁大将军:“王上…”没说话啊!王上用眼神示意的。
  “王上?微臣…”梁大将军也不隐瞒直言道:“微臣就想饿死他们仨,请王上责罚。”
  梁莫非觉得每一刀劈死他们仨,都是仁慈。
  他也想用三条人命,祭奠他体内的蛊虫。
  没理由蛊虫死了,给他下蛊的人还活着吧?
  可是…
  天师对天发誓了,说那沈祁是北良王良烁的子嗣,他就不好在众目睽睽杀人了。
  杀不死怎么办?饿死。
  哪知这沈祁三人,他们瘦的跟干尸一样,就是不死。
  …
  沈祁的喉结在绷紧的脖颈间滚了滚,腹中咕咕咕咕…
  鎏金烛台的光从十二级白玉台阶下斜斜切上来,他看清了柳眠眠的脸。
  柳眠眠周身缠着的墨绿九章衮服绣着麒麟踏云图。“沈状元,好久不见。”
  柳眠眠的语气无悲无喜,带着陌生之感,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沈祁的耳尖“腾”地烧起来,殿中十二盏青铜灯树的光突然变得格外刺眼。
  他一败涂地,她登基为帝。
  上一世满心满眼皆是他,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子,如今是良国女王,多么讽刺。
  可如今…
  沈祁不得不掩饰着心中的杀意恨意和惧怕,他面上恭敬道:“王上,许久不见王上可好?”
  。
  可好?
  当然是好的。
  柳眠眠指尖摩挲着回溯罗盘上的麒麟,指腹在麒麟头上停顿,然又慢慢移向中央的紫微星位。
  紫薇星宫慢慢亮起紫光。柳眠眠眉头微蹙,她只觉紫薇星宫比上一次更亮一些。
  北良群臣见状皆跪地道:“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良国啊!”
  “神女保佑啊!”
  “玉氏血脉未曾断送。”
  “回溯罗盘大亮,明君出世啊!”
  “神女保佑!神女保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地上的太监服天师突然高喊一声:“沈祁才是玉氏血脉,他也能让回溯罗盘亮起。”
  沈祁扭头看向天师,天师微微颔首。
  沈祁虽不解为何老祖宗如此笃定,他能让那什么盘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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