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她并不想深更半夜,同康君梧畅谈,康君梧又不是猪肉,又不是银子!
  凭什么,不睡觉陪他畅谈?
  在这北疆,一身肉都抵御不住严寒。
  畅谈闲聊都是费体力的,聊的多,饿的快!
  “康世子,末将能睡着!明日卯时还有操练,就不招待康世子了。”李长歌拿起手边的兵书,不再看门口的人。
  炉中柴,烧的啪啪作响。
  康君梧并未出去,他关上门,静静的坐在炉火旁。
  “李将军,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没用?康家嫡子嫡孙从未上过战场。”
  康君梧自嘲一笑,“还险些死在北国人的刀下。”
  李长歌抬起头,拧眉问道:“康世子这话让末将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我想听实话。”康君梧拿起脚边的柴,放进了炉中。
  “就像这柴,有些只配烧火有些可做家具,做船。”康君梧又自嘲一笑,“我就是那烧火的。”
  李长歌放下手中的书。
  不明白!李长歌揉揉眉心。
  这货——莫不是烧火中毒了?
  她为何听不懂,康君梧在说什么?
  无病呻吟?
  “康世子武艺高强,京中人尽皆知,何必妄自菲薄!”李长歌的语气,平静又疏离。
  十几年的感情啊!
  从从金钗之年到碧玉年华,康君梧是李长歌的全部。
  少年慕艾,她也不能免俗。
  那段感情,不是李长歌说忘就能忘掉的。
  可——比起生死!
  那些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通房姨娘又算的了什么?
  爱与不爱,那些意难平!
  早已经被北疆的寒风吹的灰飞烟灭。
  被北疆的风雪掩埋在雪山之下。
  李长歌摸着身上的软肋甲,释怀一笑。
  “康世子的剑法精巧,特点是轻快、敏捷、洒脱。剑气如风。
  适合比武打斗,却不适合战场。北国鞑子身强体壮,不能强攻,要攻击不备,找准时机一招致命。”
  李长歌看着康君梧紧锁的眉头,又补了一句。“战场杀敌,不能有炫技。
  一招一式,皆要命。
  稍有不慎,就得重新投胎了。”
  康君梧苦着一张俊脸,“怎么会?一招一式,皆要命?”
  “康世子,京郊大营不是真正的战场。你们剿匪,剿的都是大圣子民,不会拼的你死我活。
  战场是不同的,北国的鞑子只想杀人。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都是以命相搏的。“李长歌说完,便不再看康君梧。
  原来心心念念,放在她心尖上的人。如今还不如五花三层的红烧肉。
  红烧肉,实惠解馋!
  李长歌咽下口水,舔舔嘴唇,拿起手边的热茶一饮而尽。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没给客人倒水喝!
  “哦!康世子喝茶吗?”
  康君梧仿佛陷入沉思,如老僧坐定般,不发一言。
  好嘛!
  修闭口禅了?李长歌站起身,从箱子里拿出茶杯。
  给康君梧倒满一杯茶。“请喝茶。”
  待客之道,李长歌还是有的。
  “多谢,李将军。”茶水入口,康君梧表情一僵,迟迟没有动静,缓缓开口道:“好茶,可是金山时雨?”
  千金难买的金山时雨吗?
  “正是金山时雨,康世子见识非凡。”
  这金山时雨是北良国送的,送给公输家的。
  请公输家出山,去北良造武器,北良必以国士之礼相待。
  白要谁不要?
  白给谁都要。
  公输长生这个铁公鸡,路过的大雁都恨不得挨个拔毛,放血吃肉。
  更何况是,自己撞上来的北良国君。
  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好东西。
  这价值千金的金山时雨,就要了两斤。
  李长歌前些日子,给远在京城的柳眠眠捎回去许多。
  也不知道收到了没有?
  想到柳眠眠,李长歌有些饿了——好想吃水晶肘子,和八宝鸡。
  康君梧慢慢品尝,果然纯正。“外形形似发髻,条紧略扁,色泽绿润。
  其香气浓郁,带有花香。是好茶,不可多得的好茶。”
  茶杯也不简单,用一整块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杯,通体莹润。
  这样的茶,这样的茶杯。
  他们康伯府也是喝不起的,用不起的。
  家世显赫,武功高强。让康君梧起了结交的心思。
  夸赞道:“李将军,茶道上颇有讲究,真看不出来还是一名儒将!”
  研究吗?
  从前当李悦薇的时候,颇有研究如数家珍。
  如今嘛!只要解渴,便好!
  “康世子谬赞了!没什么研究,是朋友所赠。”不要都不行的那种。
  看见李长歌唇边,无可奈何的笑。
  康君梧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心跳的厉害。
  “康某,想同李将军讨教几招!”
  第192章 贱
  “讨教几招?”
  艹。
  李长歌想学着兵痞子的口吻,大喊一声——讨教个粑粑啊!
  这死冷寒天的,讨教?他奶奶个熊的,找罪受吗?
  寒风刺骨,懂不懂啊?
  真是有好日子,不会过!在屋里喝茶水看书,不好吗?
  真是的。
  李长歌对着手哈出一口热气。“康世子,无事就回去吧!”
  康君梧直勾勾的望着银色的雄鹰面具,他突然想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
  为何让他心跳如雷?
  那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
  “李将军,为何戴着面具?”
  为何?
  李长歌略有不悦。
  死冷寒天的,谁愿意戴面具?
  冻脸,找罪受吗?
  还不是——京城来的熟人太多,她不得不隐藏一下。“丑陋不堪,脸上有疤痕!”
  有疤痕?
  面具下露出的皮肤细腻,嘴小巧红润,带着一丝冷冽。
  让康君梧倍感熟悉。
  “小李将军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康君梧拧着眉头,“身形很像。”
  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李长歌平坦的胸部。
  随即又摇摇头。“也不太像。”那人饱读诗书,性子如秋水芙蕖。
  。
  不像就不像?看胸口做什么?
  变平了呗!
  埋汰谁呢?
  从前的李悦薇只会羞红了脸,如今的李长歌只会拿起剑。“康世子,请!”
  切磋。
  来…
  外面寒风凛冽,北风飘雪。
  李长歌长剑出鞘,身姿如松,剑光如雪,长剑在寒风中嗡嗡作响。
  “康世子,请!”
  康君梧退掉身上的大氅,拔出随身佩剑,长剑轻挥,舞动中剑身嗡鸣。
  康君梧的剑招所到之处,美不胜收犹如漫天雪地,一幅画卷缓缓展开,山川河流,鸟语花香、北国风光尽在剑尖之下。
  忽而一转。
  剑光所到之处,犹如惊涛骇浪,浪拍礁石。
  “噹!”两柄利刃相撞。
  康君梧只觉寒光一闪,面前之人疾如雷电。
  他——头上玉冠应声而碎。
  李长歌快剑如风,没有一招一式多余。剑气逼人,剑光如电,找准时机一招制敌。
  “康世子,承让。”李长歌收起长剑,立于身后。
  脚不自觉的的轻轻跺,——太他娘的冷啦!这虎逼。
  冻不死他!
  李长歌屏气凝神,松一口气、吸一口气。
  高喊一声,“病秧子?你在做什么?”
  肉味?
  好香的肉味!
  隔壁屋子的门,被打开。少年脸色苍白,身着银白色鹤羽大氅,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白白胖胖的包子。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起来做点吃食,不知…?”
  少年还未说完,他手中的包子已经易主。
  “吃。”李长歌一手长剑一手包子。“还有吗?纯肉的吧?我不爱吃素。”
  没等公输长生回话,李长歌挤开他,直接冲进了屋。
  独留康君梧在雪地里。
  正所谓情义千斤,不抵肥肉四两。
  还必须是五花三层的。
  李长歌进屋,惊呼一声,“酱肉包!”“病秧子,你可太行了吧!”
  大半夜蒸包子,这是哪里来的好人啊!
  李长歌嘴里塞一个,手里拿两个。嘟嘟囔囔道:“你等我一起吃啊!我去给外…和祖父送两个。”
  嘴一快,差点喊成外祖父。
  再露馅,就不好了。毕竟李老将军只有李悦薇一个外孙女。
  没有外孙子。
  李长歌拿着热乎乎包子,在风雪中往主帅帐篷的方向,狂奔!
  康君梧看着倚在门口的人,眸光骤然缩了一下。“段表弟?”
  少年眼中厉色一闪,眼里满是冰寒之意,举起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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