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气呼呼地走到屋檐下避雨,跟林轻音站在了一起。
  林轻音点头问安:“孙小姐别生气,您这样花容月貌的脸,生气可就不好看了,多笑笑才能越来越漂亮!”
  被她这样一哄,孙嫣然的心情略微好转了一些。
  她看着林轻音手中的衣服,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来。
  她将林轻音拉到一旁,小声道:“你还记得上次在店里,我让你给一个男人做衣服的事吗?”
  林轻音点头:“记得,怎么了?”
  孙嫣然立刻瞪大了眼睛,警告她道:“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林轻音吓了一跳,心中却明白,孙嫣然这是急于和周景寒划清界限。
  她表面上点头应允,心底却忍不住讥讽了一句:“可上次孙小姐还说心悦于他呢。”
  孙嫣然面露嫌弃:“他一个罪臣之子,也配得我的喜欢?我警告你,不允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林轻音忙不迭地点头:“小姐放心,我什么也不知道。”
  正说着,一个中年妇人从里面出来。
  孙嫣然立刻站起身来,满眼期盼:“怎么样?老太君答应了吗?”
  妇人笑道:“答应了。等过几天老太君寿宴之时,她会帮你跟侯府说亲的。”
  “太好了!”孙嫣然激动地拍起手来,高兴地挽着妇人的手离开了院子。
  林轻音看着她俩远去的背影,默默压下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只道这京城女子确实多变,前几日还羞着脸说喜欢,今日就嫌弃地不行了。
  身后,嬷嬷拍了下她的肩膀:“秦掌柜,请跟我来吧。”
  林轻音点头,进屋为老太君试衣服。
  试完衣服后,她跟嬷嬷商定了一些修改的细节,小心地将衣服收好放在怀里,撑着伞准备离开。
  临走时,她还听到老太君自言自语:“可惜了周家那孩子。”
  一句话,让林轻音的心里变得苦涩极了。她想起刚才孙嫣然善变的嘴脸,忍不住为周景寒不值。
  这就是他自小长大的京城,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吗?
  她叹了一声,撑着伞走回布庄。走着走着,却迷了路。
  漫天的大雨遮挡了视线,天黑沉沉的辨不清方向,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林轻音打着伞,站在原地,不知该去向何处。
  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幽灵,在这人间漫无目的地漂浮着。
  她走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开门的面馆,正准被问月华布庄怎么走,话到嘴边却成了“陆指挥使府邸”怎么走。
  林轻音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看来她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
  面馆老板有些奇怪:“这么大的雨,你去那儿做什么?”
  林轻音胡乱解释:“兄长在那当差,我给他送伞去。”
  老板瞥了她一眼,见她一个弱女子,想来不是什么坏人,好心道:“陆府被官兵围起来了,怕是要出事。你那兄长暂时回不了家了。”
  话虽这么说,老板还是好心给她指了路。
  林轻音赶忙道谢,冒着大雨去了陆府。果然,还没靠近,就看见陆府外围了一圈官兵。
  有人想要进去,被官兵拿着刀赶走。也有人想要出来,哭着跪在门口,求官兵放她离开。好像陆府真的变成一座死牢,再不逃就没命了。
  林轻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她忍不住想着,周景寒呢?他费劲心思,不惜放弃她也要回到的京城,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林轻音在门口站了很久,一个官兵看她可疑,准备上前盘问。
  她不敢再逗留,忙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刚走到一个小巷子,一个人从高墙上翻身而下,溅起巨大的水花。
  林轻音吓了一跳,她惊愕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男子。
  “你……”她尚未开口,男子已抬起头,露出那张清俊锐利的熟悉面庞。
  四目相对,林轻音的心陡然一颤。
  “景寒哥哥!”她忍不住唤了一声,幸好暴雨雷鸣,将她的声音淹没在雨水之中。
  身后,一名官兵发现此处异常,大声喝问:“什么人?”
  她心中慌乱不已,周景寒却已迅速站起身来,躲进她的伞下,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秦掌柜,真巧啊。”周景寒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轻笑。
  林轻音还没说话,只觉腰部一痛,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腰间!
  周景寒贴近她的耳朵,声音带着一丝威胁:“听话,跟我走。”
  第38章 第38章我们是夫妻啊。
  他的鼻息轻拂在耳畔,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林轻音偏过头,看见他眼中暗藏的威胁,心中忍不住发笑。想让她走,又何须用匕首威胁?
  她难道会怕他吗?
  她看了眼他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湿透。打湿的碎发贴在耳畔,更多了一丝清冷与凌厉。
  她仰起头,故意贴近他的耳边:“公子不是已有妻子吗?跟我贴得这么近,真的好吗?”
  周景寒身形一怔,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姑娘好胆识,竟然不害怕?”
  林轻音淡淡一笑:“怕什么?怕你吃了我?”
  林轻音故意逗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他的身边,她就好像一缕游魂找到了方向,心中再也没有迷茫的感觉。
  不管多危险的处境,她都能轻松地和他开起玩笑来。
  周景寒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此刻,他距离她只有一寸的距离。目光正对着她的眼睛。
  那样熟悉的眼神,在外人面前装作冷静,在他面前又总是调皮犯傻的眼神,几乎一摸一样。
  若非两个人的声音不同,周景寒几乎要认定眼前的人就是他心上的人。
  “喂!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不远处,传来官兵的呵斥声。
  周景寒一凛,将她搂得更近,匕首也抵得更紧:“别乱说话,只说我们路过,马上就走。”
  林轻音微笑道:“你这是想让我带你脱身?”
  周景寒眯着眼睛,转动匕首,扎破了她的衣衫:“你别无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死路一条!”
  他话音尚未落下,林轻音已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她笑意盈盈:“相公,雨大了,咱们回家吧。”
  周景寒愣了神,没想到她这么配合。
  官兵已走到跟前:“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林轻音弯起眉眼,向官爷问好:“奴家是布庄的织娘,文昌伯府老太君过寿,我上门去给她做寿衣。没想到雨势太大,迷了路了。”
  官兵不信,目光紧紧地打量着她。
  林轻音淡定自若,当着他的面打开寿衣,又取出文昌伯府订货的凭证,一一展开在官兵面前。
  “您若是不信,可前往文昌伯府查证,这种事我骗不了您的。”
  雨天昏
  暗,几乎无光。官兵凑近细瞧,才看清凭证上印着文昌伯府的印章,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一半。
  他又抬眼看向周景寒:“他是谁?”
  林轻音笑道:“这是我夫君,雨天危险,来接我回家的。”
  官兵已不再疑惑,只是看着林轻音带着面纱,惯例说了声:“把面纱摘下来。”
  林轻音一怔:“奴家貌丑,怕吓着官爷。”
  “少废话,摘下来。”
  林轻音无奈,只好背对着周景寒,缓缓摘下了面纱。
  周景寒眸光微动,心中充满了好奇,正欲偏头看她的面容,那官兵却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带上带上,大晚上的别吓死人!”
  林轻音赶紧将面纱带上。
  官爷满脸嫌弃,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走,别靠近这里!”
  “是。”林轻音转身,偕着周景寒一起离开。临走时,还能听见官兵口中嘟囔,“大晚上的,真是比鬼还吓人!”
  听着这话,林轻音一直垂着头,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周景寒低下头,看着两个人紧紧挽着的手臂,又看向她带着面纱的面容。心中竟升起了一股无名的火,只因为刚才官兵那难听至极的话。
  “你的脸……”
  他刚欲开口,林轻音便轻声道:“不必安慰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周景寒有些惊讶,眼前的女子好像能猜中他的心思。
  “秦姑娘,情非得已,刚才得罪了。”他清了清嗓子,感到抱歉。
  林轻音温柔一笑:“别客气,总归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我也跑不掉了。公子想去哪里不妨直说?我们现在是夫妻,总要一起去的。”
  虽然离开了官兵的视线,但她一直挽着周景寒的手,直到远离了陆家,才慢下脚步。
  周景寒垂眸看着她的眼睛,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她的头顶也刚好到自己的下颌,她走路时也会踩着雨水,将水花溅得很高。她得意时也爱扬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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