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槐序咳嗽一声,放开了她,眼神侧向一旁,“不过你一直都这么精分吗,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开心的。”
  南蔷思索了几秒,认真作答:“倒也没有,我周围的人都说很难看出我的情绪。”
  “可能你比较特别吧。”她朝前凑了凑,仰头一笑。
  江槐序脚步一顿,挑起眉稍,满脸写着调侃。
  你这是在撩我?
  他的情绪总是更好懂,喜怒不藏,大摇大摆的混账样,南蔷不想让他得意,补充道:“嗯,你特别会惹我生气。”
  顿了顿,回头又补充了一句。
  “也特别会哄我开心。”
  她的眉眼闪着笑,说完就跑了。
  江槐序脚步一顿。
  靠,他绝对是被撩了。
  -
  “对了,这张照片还给你吧。”
  南蔷才想起这事,她掏出那张腹肌照,没敢看就递给了江槐序,像个烫手山芋,“我拿着也不太合适。”
  江槐序接过瞟了一眼,“ok,那这照片我就没收了。”
  随即他望着南蔷,慢悠悠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想看,主动求我,没准我心情好就答应了。”
  语气还是一贯的散漫,一脸玩笑样。
  南蔷回过头,有点惊讶:“真的也给看?现场版?”
  江槐序步调顿了下,“你要看?”
  本来只是玩笑,没想到她竟然接茬了,就对他这么感兴趣?
  “你等等,我问问贝贝看不看啊。”南蔷说着就拿出手机。
  江槐序:……
  “你来马戏团看猴呢,还得叫上亲朋好友一起。”
  “哦。”南蔷悻悻地应了一声,按灭了手机。
  ……
  -
  当晚,南蔷按照江槐序的要求刷完了一整套模拟卷,把结果发给了他。
  漂亮笨蛋大少爷:「嗯,难题基本没拿到分,但基础还可以,有些知识点掌握得不够牢固,可上升空间很大。」
  南蔷在她们学校常年都是断层第一,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评价过,还挺新鲜。
  扎满刺猬的小玫瑰:「你说话真直白。」
  发完消息后,南蔷越看他这个备注越觉得奇怪,顺手就给他改了一个。
  过了几秒。
  某人顶着新的备注回复。
  孤独而又灿烂的大少爷:「委婉点更好?」
  南蔷笑了笑。
  扎满刺猬的小玫瑰:「不用,我喜欢直白的。」
  ……
  “靠,你抱着手机一直咯咯乐什么呢。”彭愿正打着游戏,眼神一晃就看到江槐序趴在床上嘴角挂着笑,帅脸上染着些红晕。
  他一个抱枕丢过去,正正砸到了江槐序头上:“怪吓人的,干嘛呢。”
  江槐序一把拎开了抱枕,丢回去,眼皮没抬一下:“闭嘴。”
  “这么认真。看片儿呢?”彭愿贼兮兮。
  江槐序总算大发慈悲地瞥了他一眼,一副看傻子的怜悯表情:“脑子里装点干净的吧,我谢谢了。”
  ……
  手机又震动了一次。
  扎满刺猬的小玫瑰:「人呢?」
  孤独而又灿烂的大少爷:「在想该怎么教你。」
  扎满刺猬的小玫瑰:「很难?」
  孤独而又灿烂的大少爷:「第一次,没经验。」
  过了半晌。
  扎满刺猬的小玫瑰:「没事,我相信你。」
  孤独而又灿烂的大少爷:「那明天来我家?」
  扎满刺猬的小玫瑰:「好。」
  ……
  “操。”
  “你他妈这是跟谁聊骚呢。”
  彭愿一把夺过了江槐序的手机,嗓门巨大,盯着屏幕眼睛都要瞪掉了:“操,谁他妈是扎满刺猬的小玫瑰啊!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儿。”
  震耳欲聋的声音吵得耳朵生疼,江槐序抓起一个枕头丢过去,不耐烦道:“小点声。”
  趁人没反应过来,他顺势一把抢回了手机,按下了锁屏键收进兜里,又坐回了床上,懒得搭理。
  彭愿历经了一系列震惊,嫌弃,惋惜,无奈的情绪之后,最终一脸委屈巴巴趴在床边,冲着江槐序撇撇嘴,圆圆的眼睛就差闪着泪花了。
  “序序,我好失望。原来你是这种人,我竟然才发现。”
  “发现你妹呢。”江槐序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样子。
  彭愿又凑近了些,痛心疾首地盯着他,“你真是白长了这白白净净一张脸,心和外面那些脏男人没什么两样。”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江槐序斜着眼睛瞥他一眼,快受不了了。
  彭愿的目光还落在江槐序脸上,唏嘘不已。
  帅,的确是帅,帅得惊为天人。
  是身上随便穿件白t都盖不住的惊艳,皮肤白皙细腻,眉眼深邃,五官挺立,连下颌线的弧度都精致得像雕刻,发丝清爽蓬松。
  他脸上刚刚的红晕还没褪下去,平白少了分冷淡,多了分柔和。帅得没了攻击性,让人嫉妒他都嫉妒得没脾气。
  怎么看怎么帅的一个帅哥,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
  恨铁不成钢,彭愿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插进了他的头发,发泄似地撸了两下,给他弄得乱七八糟。
  “江槐序,你为了和人yp,连头发都剪了啊。装什么清秀奶狗呢。”
  江槐序终于睁眼,一把打掉他的手,脾气大了点,主要是无语:“约你妈的炮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yp了。”
  “你都让人家来你家了,还都是什么第一次没经验,你恶不恶心啊。”
  彭愿抢过他手机怼到他面前,指甲敲得屏幕咔咔响,就差指控了,“都证据确凿了,还跟我演。”
  江槐序忍无可忍地长呼了口气,恨不得拿个线把他的嘴给缝上,最后还是忍住了杀意,耐着性子把前因后果都给他讲了一遍。
  ……
  听完了全故事,彭愿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我就说嘛,你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有多少人给你塞情书,发小作文表达爱意啊。光是你拒绝的次数,我用五双手都数不过来了吧。还有那些没勇气直接找你,跑到我这里来哭诉的,说自己有多喜欢多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发疯的。”
  “序序,连我都有经验了。人家姑娘对你有没有意思,我都能一眼看出来。”
  “但有一说一,不管是上次吃饭,还是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我都能感觉到,咱们南蔷女神和别人不太一样。那就是,人家对你大概好像的确真没那个意思,至少现在意思不大。”
  彭愿罕见地面露了些难色,“是,我最开始是还吵着闹着撮合来着,但就是说着玩儿开玩笑呢。你这人本来就又纯又轴,要是真认真了…”
  彭愿叹息一口气。
  他的兄弟他了解。
  童年受过伤,才更想追求完美。
  他可是个连画月亮都只画满月不画月牙的人,因为只有那才是圆满。
  窗外,街道寂静,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月光洒满了整个夜空,皎洁静谧,如银色的绢帛,与夜色交织。
  江槐序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星星点点的光晕晃在眼前,搅拌着思绪。
  长久的静谧过后,彭愿摇摇头。
  “咱这次是真栽了?”
  江槐序依旧沉默。
  -
  另一端,南蔷还沉浸在收获了金牌家教的喜悦之中,第一次庆幸自己认识了他。
  活得久了,还是会有好事发生。
  她躺在床上抱紧枕头,点开了江槐序的朋友圈主页,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些转发的公众号。
  唯一特别的是他的签名。
  ——「what's past is prologue.」
  南蔷查了一下,这句话出自莎士比亚戏剧《暴风雨》。
  可以,这很江槐序。
  她甚至可以脑补到他那副欠揍的嘴脸,「江槐序的“序”,是“一切过往,皆为序章”的“序”。」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脸埋进枕头里。
  朋友圈没什么好玩的,南蔷不甘心地继续在浏览器里搜索着他的名字。
  「槐序,指夏日也。」
  ——明·杨慎《艺林伐山·槐序》。
  原来他的名字是夏天的意思。
  除了这些,南蔷还在网上看到了无数关于他的报道,附中高中保送名单的第一位,各种大大小小竞赛金牌的获得者,还有贴吧里为他盖起的千层表白高楼。
  一路鲜花和掌声,金光闪闪到晃眼的履历。
  南蔷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始终存在于她的想象里。
  那个她想象里,抛弃她的亲爸的后儿子该有的形象。或许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或许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又或许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认感情只认钱的无才无德阔少爷。
  从来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一个虚幻的符号。
  玩笑开得多了,连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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