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51节
第149章 提前搭线 上
本来是一次绝好的机会，能够彻底摧毁金陵的地下党组织，可随着行动的开展，过程越来越诡异，最后居然得到了一个这样难以接受的结果。
苏澄德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于特务们的素质太低，保密意识不够，给了地下党挽救局面的机会。
“还是自己认倒霉吧，按照军委会的职责划分，宪兵司令部和警察厅不属于我们一处管，只能要求他们协助我们工作，我们没有调查的权力。非说他们泄密，就得上报局长走程序，划给二处来负责。”
“而且一处说他们两家有泄密的嫌疑，会引起一处和他们之间的激烈矛盾，甚至形成严重对立，反倒让二处占了便宜，后果是很严重的。无论陈局长还是徐处长，绝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马晓田想了想说道。
金陵政府的军警系统，涉及到地下党的案件、违纪违法案件，全都要交给二处负责调查处理，政府、社团、各行各业和教育界，统统都由一处负责，这是蒋总裁的命令，有着严格的职能划分，谁也不能轻易越界。
说是可以申请联合办案，只不过，戴立和徐恩增见面就掐，私下里勾心斗角，敲闷棍砸黑砖，冷不丁的来个扫堂腿，两处是绝无可能合作的。
“封锁和搜捕工作还得做，把照片给宪兵司令部和警察厅送去，尽快送达各个关卡和检查站。”苏澄德说道。
“我同意，咱们挨家去转转，安抚一下各个重要关口，二处的戴立仗着委座的支持，对宪兵司令部和警察厅的渗透越来越强，相比之下，我们一处的实力缩水了很多。”马晓田说道。
管不管用是一回事，但必须要做出姿态，人跑了就完了？不可能！装个亡羊补牢的样子，好歹也是个对上峰交代的理由，连象征性的补救工作都不做，这是纯粹等着挨骂呢！“安抚个屁！我们一处连车马费都不给人家，靠着我们兄弟的嘴皮子去安抚，能有什么效果？”苏澄德发牢骚。
“政府给我们调统局的经费是有预算的，每年都是固定额度，处长虽然黑了点，可他也不是不想给钱，关键是没钱，特务机关自己没有经济来源，难不成拿着自己的钱给特务机关办事？有这样的傻瓜吗？做做姿态就行了！”马晓田也是无奈的说道。
这年头，谁都向钱看齐，有钱的就是大爷，没钱说话都没有底气！
说起来，一处的财政预算是最多的，这可是中党部的特务机关，前身党务调查科的历史，要比力行社特务处更早，实力更强，编制也更多，在cc系的运作下，经费没那么紧张。
可再多的钱，也不够上面一层层的盘剥，从一处到特工总部，吃闲饭的人太多了，真正用到第一线的费用，皮包骨头没有二两肉，就拿行动队来说，每月的经费拨下来，一半以上都被苏澄德和小头头们装进自己的腰包，剩余的钱只够发薪水和维持基本运作。
给帮助的宪兵和警察车马费？还是免了吧！
宪兵和警察自己也有费用，也是吃财政预算，这种钱本来就是可给可不给，帮着一处办事还能多少分点功劳，这就足够了。
下关码头船舶检查所。
韩霖正在和一群下属们闲聊，他使用电台和上线史密斯少校联系，打算把五十五吨白银交易出去，而这点事，对史密斯来说轻而易举，很快联系到一家与情报部门有合作的美国洋行，只要把白银运到沪市的码头，当场验货完毕就能支付全款。
韩霖租了一艘货轮，今天晚上就要把货物装上船，所以他得在码头盯着，然后明天一早开车到沪市，提前和史密斯碰面，接收自己的俱乐部。
“两位，这位就是我们宪兵司令部警务处军事警察科的科长韩霖少校，兼任船舶检查所的所长，所长，这位是一处特工总部金陵区的侦察股长马晓田，这是特工总部的行动总队长苏澄德，兼任金陵区的行动股长。”
“他们这次来，一是感谢在半个月的封锁期内，我们在各大码头的配合，二是请求我们船舶检查所，严密关注外出人员，寻找地下党的踪迹。”副所长蒋兆清笑着说道。
宪兵司令部警务处成立了军事警察科，这件事自然瞒不过一处，他们也知道这是戴立拍马屁的行为，挑了一批实习期刚结束的年轻军官，到总裁官邸做警卫，编制从二处转移到了宪兵司令部，但业务方面还是受到二处的指导。
虽然军事警察科的人出身于二处，但严格来说，他们不是二处的人，受到谷征伦和何运的双重指挥，是宪兵司令部的宪兵和蒋总裁的警卫。
由于军事警察科在宪兵司令部管辖特警一队和特警二队，性质有些特殊，所以成为调统局特务机关的辅助力量，就因为韩霖的“出身”更接近二处，一处对他是不太愿意接触的。
“韩所长，幸会幸会，我是苏澄德！”
“韩所长，久仰大名了，我是马晓田！”
这两个货，在抗战时期都加入李市群的特工总部，成为汪伪政府里面著名的汉奸，等到抗战胜利以后，争权夺利失败在沪市隐居的苏澄德，被军统局抓到后清算汉奸，给枪毙了，马晓田靠着打点关系，最后死在了监狱里。
“两位快请坐，我们宪兵司令部和调统局是关系密切的合作部门，检查码头人员这么点小事，随便一位打个电话就行了，还屈尊纡贵的亲自来到检查所，我们这个小地方可是蓬荜生辉！”韩霖笑着说道。
“我听说前几天军事警察科成功破获了银行骗贷案，受到了银行方面的高度赞扬，还给发了一笔丰厚的奖金？”苏澄德说道。
“我们哪有破案的本事，就是配合二处的收尾行动，当时戴处长亲自莅临指挥，只不过特务机关向来对自身保密，所以才把这份荣誉让给了我们，这笔奖金，我们拿到的也只是少数。”
“其实一处的行动，特警二队也是积极配合，对我们军事警察科来说，虽然曾经在二处待过半年多时间，也没有扎根，实习回来编制就转移到了宪兵司令部，我对调统局的三个处，没有什么亲疏远近，都在金陵政府的首都混饭吃，合作共赢才是王道。”韩霖说道。
第150章 提前搭线 下
不能因为加入二处，就和cc系的一处把关系搞僵，这是不理智的行为，一处对他来说，同样是个庞然大物，至少在全面抗战爆发以前，暂时不能有什么冲突和矛盾，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宪兵司令部的人，一处说不定就会对他搞什么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手段。
再说，他和一处的人打好关系，是提前和戴老板报备的，得到特殊的批准，而且马晓田和苏澄德，在汪伪政府时期都是位高权重的大汉奸，他想要形成灰色地带，这两个人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想要杀了他们容易，可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
咦，这小子倒是很会说话，看来没有受到二处多少荼毒，马晓田和苏澄德对视一眼，神态就变得亲热了很多，大家彼此间没有矛盾，以后可能要长期合作，多个朋友多条路。
韩霖不但掌握着宪兵司令部的便衣宪兵，还掌握着船舶检查所，更是总裁官邸的警卫组长，这样的人，勉强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
“以后少不了有事情麻烦老弟，如果我们特工总部遇到什么大案要案，宪兵司令部协助办案，我们想办法多分给你一点，不能让你白辛苦。”马晓田笑着说道。
“我家呢，在金陵城开了两家舶来品店，叫做香榭丽舍，里面经营的都是洋货，两位老兄的家眷如果喜欢，尽管去挑选，报我的名字，保证拿到最大的优惠。”韩霖说道。
“原来这两家大名鼎鼎舶来品专营店，竟然是老弟家的产业，现如今在金陵的上层圈子，那些太太小姐们除了到沪市的租界地区买洋货，在金陵则只认香榭丽舍！到你家买洋货是身份的象征，毕竟开业的时候，就连沪市第一名媛唐滢小姐都来宣传祝贺，到别的地方买东西有失身份。”苏澄德惊讶的说道。
“我老婆和苏兄的老婆，都是香榭丽舍的常客，也包括徐处长家的太太，就连二太太的日常用品也是从香榭丽舍采购，这外国人的东西，我们是搞不懂，一瓶香水几十块，一个包几百块，买点东西能让我们心疼的龇牙咧嘴，既然老弟赏脸给个折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马晓田笑着说道。
呸！你们两个明媒正娶的老婆，都在老家守活寡呢，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的老婆都是情人而已，还徐处长的二太太，不就是那个地下党的女叛徒嘛！这两人虽然是一处的中层，但工资待遇想要满足女人爱美的消费层次，购买那些天价的奢侈品，严格来说是杯水车薪！
女人都有显摆、攀比的心理，层次在不断的上升，而且他们还不是一个女人，除了贪污经费，办案的时候栽赃陷害捞点钱，也没有别的收入来源。
韩霖给他们打个六七折，就能省下一大笔钱，听起来似乎是笑话，但实情的确如此，拿着钱不当回事，还不是目前的他们，能达到的层次。
“我找人制作一批白银卡，作为贵宾卡送给大家，免得服务员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贵人，等制作出来，我一人送你们一张，还有徐处长家的两位太太，能赏脸到我家的店里买东西，这是我的荣幸！”韩霖说道。
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他也就抓住机会，进一步的拓展人脉关系，女人的枕头风，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风，威力超出想象。
“这个韩霖的确不是二处的人！”苏澄德在车上说道。
“你的判断我同意，要是二处的人，他可不敢给徐处长家里送贵宾卡，要是被戴立知道，下场会非常惨的，这个朋友值得交！”马晓田笑着说道。
一个细微的举动，就打消了两人的顾虑，但对韩霖来说，不过是少赚了点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卖方，掌握着定价权呢！哪怕是把这些奢侈品打六折，他也不会赔钱，再说，只要搭上这两人的线，隐隐约约搭上徐恩增的线，能从他们这里得到情报，赔再多的钱也值得操作。
当天晚上，在几个老组员的监视下，几十个码头的苦力先把五十五吨货物，分为五次装到卡车上，拉到了泊位的货台，随即等候的苦力把货物装上船，这次运输由曹建东亲自带队，其余的三个也都是老资格。
他们将跟着货轮到沪市，交接完成以后再返回金陵，韩霖则是第二天的早晨开车出发，许寅正和四个组员也开了一辆车，下午到达了沪市，许寅正等人住在旅馆，他直接来到了法租界的贝当路。
史密斯少校为他找的俱乐部所在地，是贝当路的一处花园别墅，主要建筑是一座五层的欧式风格小楼，不但建筑面积足够大，院子里的面积更大，有常见的草坪、花园和树木，并且有车库和储藏室。
原来的房屋主人，可能是很喜欢社交，房屋内有专门的大厅用于举行酒会或者舞会，倒是给韩霖节约了改造的时间。
韩霖对这里是相当满意的，贝当路的环境优美，不是主要的商业大街，而是以休闲娱乐为主，道路两边全是法国梧桐树，有很多外国人开办的酒吧、咖啡馆和西餐厅。
史密斯充分发挥美国情报部门的优势，为俱乐部配备了三辆汽车，更换了防弹玻璃加固了车身，配备了一部必须要接电源的大功率电台，两部使用电池的小型电台，至于武器方面，只配备了勃朗宁手枪二十把，子弹两千发，防御性手雷一百颗。
这时候的汤普森冲锋枪和加兰德步枪，都没有正式大量生产，美国军队的武器装备，显然不如德国的装备受欢迎，韩霖更喜欢德国的冲锋枪和狙击步枪，毛瑟手枪也不错。
“非常感谢少校先生的帮助，在法租界能有这样的一处地方做俱乐部，你的能量超出了我的期望！使用这里，我想知道该支付多少租金？”韩霖在客厅里坐下问道。
“你不需要租金的问题，这里是一个美国商人买下的产业，恰好他的一些事情，得到了我们情报部门的帮助，他就把这里捐赠给我们作为感谢，为长期的合作进行铺垫，你的白银，就是通过他运到美国，今天晚上工部局有舞会，我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史密斯笑着说道。
第151章 筹备俱乐部
情报部门的工作性质特殊，很多时候需要不择手段达到目的，所以通常会被授予特殊权力，这个给美国海军情报部门捐赠花园别墅的美国商人，估计是个走私商，可能他的活动附带着一定的情报价值，所以得到了情报部门的庇护，这样的内幕情况，韩霖猜得到，却不方便问。
“史密斯先生在沪市，可是很受关注啊！”韩霖说道。
他在大门口略微扫视了几眼，就注意到有人在监视这处花园别墅，其根本目的当然是在跟踪史密斯。
估计史密斯也知道自己被跟踪的情况，说明各国情报部门在沪市的活动，已经形成了常态化，大家对此都是心照不宣。
“我知道外面有人跟着，我手下的那半公开线人，同样也在跟踪其他国家的情报官员，这些显而易见的动作，不过是一种烟幕弹而已，属于常规操作。每个情报部门真正的特工和发展的内线，是部门的绝密，都是用特殊的手段进行联系，避免被敌人发现踪迹。”
“换个说法吧，能够和我公开进行接触的，未必就是情报人员，有些时候，我们会故意的主动接触一些人，干扰敌人的判断力，我越是和你来往密切，可能他们反倒不会把你列为重点排查对象。”史密斯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么说来，我和你的几次见面，也被一些国家的情报部门所监视，连我也成为他们的调查目标了？”韩霖问道。
他认同史密斯的说法，身为情报人员要怀疑一切，但也不能成为疑心病，越是大大方方的碰面，越有可能不被关注，反过来，越是小心翼翼的偷偷私会，越有可能遭到严密监视。
“你说的很对，和我有接触的人肯定会被关注，会被私下调查，但要不要采取措施，要取决于你的价值。情报部门不会那么无聊，随随便便就耗费人力物力和精力，长期对你保持密切注意。”
“这次你来沪市，我会给你做个安排，增加你的安全系数，被人认为你是在为美国情报部门服务的同时，暗地里做走私买卖，你和佩雷斯在工部局舞会碰面的时候，可以顺便谈谈从美国进口物资，掩饰自己的身份。”
“佩雷斯并不是情报部门的人，顶多算个依附情报部门搞走私搞投机的线人，但是他是欧美远洋运输协会的一员，参加这个协会的商人，性质都差不多，各国情报部门都清楚。”史密斯说道。
等史密斯走后，韩霖给大哥韩霂和陆家分别打了电话，暂时借了四个护院在别墅里值班，真要大展拳脚的时候，却发现人手严重不足，他觉得自己应该提前办个特训班。
晚上要参加工部局的舞会，史密斯会让人专程把请柬送过来，工部局和领事馆等机构，很喜欢办酒会、舞会这样的社交活动，尤其是工部局，隔三差五的就要搞一场，主要目的是在向沪市的各国侨民宣传，租界地区繁荣昌盛，工部局应该得到掌声。
“滢滢，我来沪市了，对，目前就在贝当路看房子呢！什么？你要过来，那好，我在这里等着你！”
韩霖给唐滢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的舞会有很大概率能碰到她，两人的关系能称得上朋友，打个招呼显得礼貌一些。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高级俱乐部想要在短时间内打开沪市的社交圈子，也需要唐滢的出场，这是地位的体现，
大约半个多小时，唐家的汽车驶入大门。
“你在金陵上班，来法租界买花园别墅，恐怕不是为了住吧？是你的婚房吗？”唐滢下车后，对站在台阶下面抽烟的韩霖笑着问道。
在寸土寸金的法租界地区，有花园有草坪有树林，面积这么宽敞的五层欧式花园别墅，价格绝对非常惊人，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唐滢首先想到的是，韩霖买下这处别墅的目的，是要给他自己做婚房，虽然韩家在法租界也有一处大宅，但目前被他大哥韩霂和妻子住着，再是亲兄弟两个，住在一起生活也不方便。
“说你冰雪聪明，这次可猜错了，我未来的妻子还在上大学，连订婚这道程序都没有走，何来结婚的说法？过两年再说吧！这么大的房子只住两个人，就算请佣人，也增添不了多少人气，感觉不到家庭的温馨，奢华的装修和名贵的摆设，带给自己的，只有冷冰冰的难受，我以后的住处，买个小点的二层洋房就够了。”
“这次来沪市，是因为宪兵司令部没有多少工作可忙，我感觉日子比较清闲，就打算在沪市成立一家跨国贸易公司。这座别墅不是用来居住的，我要办个高级私人俱乐部，算是公司社交方面的专属场地，也定期举行社交活动，尽快融入到租界地区的商人圈子。”
“我对这种涉外的活动场地，装修啊、经营啊，都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要请你给我做做指导，如果能接受邀请常来这里坐坐，我觉得，这家高级俱乐部很快就能在沪市打响名气！”韩霖说道。
韩家和陆家联姻的事情，在沪市的商人圈子里不是新闻，唐滢肯定也知道，所以他也不避讳这个话题。
“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唐滢打量着这处花园别墅，似笑非笑的问道。
“当然，我对你有百分百的信心，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把这里当成白纸，设计出你想要的社交场所，我们民国时期的第一名媛，就要在层次第一的高级俱乐部活动。”韩霖笑着说道。
“想骗我给你设计装修俱乐部，盯着施工建造，也不用这么吹捧我，但我要提醒你，如果想要按照我的想法给俱乐部做装修，那需要很高的费用，到时候你可不要心疼。”唐滢说道。
她的意思自然是答应了，而且说的很直白，想要装修成为她满意的地方，肯定要花很多钱。
“这里不是凡尔赛宫，也不是白金汉宫，是用来交际的俱乐部，你花钱的时候可悠着点！我自己的事情没花家里的钱，全是我攒的老婆本，如果被你花的没钱了，娶不成老婆，你得赔我！”韩霖开玩笑的说道。
第152章 情报圈的碰触 上
公共租界工部局办公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