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16节
第46章 疑窦丛生
远在金陵的调统局第一处反应很快，这也是因为宣铁武的特殊身份，一个总部专员就在第二天晚上来到了杭洲，反正坐火车一天时间足够了。
总部专员当天晚上接受宴请的时候，详细了解了一下案情，先肯定特务室的做法正确，只要是和地下党案件有牵扯的人，必须要严办。
而后严厉斥责二人没有政治头脑，浙省是蒋总裁的家乡所在地，杭洲是省会城市，有点风吹草动的，很快就能吹到蒋总裁的耳朵里！事情牵涉到浙商群体和国立浙大，省政府和教育部给警备司令部行文严查此案，特务室竟然还没有引起重视，这是最为低级的失误。
徐恩增处长命令，两人各自记大过一次，事情是特务室搞出来的，潘云志被降级为代理主任，以观后效。
“我们这次被警备司令部揪住尾巴，以后的日子怕是难受了，听说白家要宴请宣铁武，连金瑞明也成为座上宾，可我们呢，挨了一顿臭骂，挨了处分，还得低声下气的求着警备司令部赶紧把弟兄们放出来，真特么的倒霉！”潘云志目视着上了火车总部专员，点了根烟说道。
今天上午，总部专员专程到司令部拜访了宣铁武，两人这次是闭门谈话，他们只能在院子里等着。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总部专员下楼，宣铁武居然没出来送一送，专员直接就让他们开车来到火车站。
走之前，专员警告他们，以后不管是调查室还是特务室，要和宣铁武搞好关系，做事情不能太出格，对警备司令部的指令必须认真执行，关于地下党的重大案件必须随时通报案情，宣铁武也答应释放被关押的特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也不用太在意，一处很多人羡慕我们兄弟两个，能在杭洲任职，可这群孙子哪里知道，杭洲的水可深着呢！昨天晚上金瑞明跑到我家里求见，我没见他。”孙安城说道。
“这个白眼狼已经不可靠了，我手下的人告诉我，经过调查，他在抓捕的当天下午被警备司令部叫去开会，晚上就出事了，我们特务室的这个关押点是精心挑选的，向来非常隐蔽，就连特务室的很多人都不知情。”
“不是我看扁了警备司令部的这点侦查力量，他们只靠着自己，绝对找不到关押点的具体地址，更不知道白家小姐和她的男朋友被关在这里，特务室有半公开的监狱。”
“金瑞明估计是找你求情的，我打算尽快把他从司法科长的位置上踢走，发配到警察训练所当个所长就格外开恩了。他要是硬扛着宣铁武，就是不松口，宣铁武还能把他给枪毙了？”潘云志气哼哼的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在警察局这些年，也为我们做了不少事，二处可是一直觊觎这个司法科长的职务，最近扩张势力的速度很快，捞过界的行为屡见不鲜，我们不能给他们制造机会！”孙安城摇摇头说道。
外勤组驻地。
杭洲站的站长卢文洲亲自前来，仔细询问了韩霖，警备司令部和一处杭洲特务室掰手腕的过程，更重要的是结果。
韩霖拿了杭洲站的绝密资料，总得发挥出一些作用，只要外勤组立了功，杭洲站也能沾点光。而韩霖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不但得到了宣铁武的赏识，还挑起了警备司令部和一处杭洲分支机构的矛盾。
但是韩霖却给了另一个更好的消息！
“你是说，金瑞明被你抓住把柄，利用这件案子逼到了死角，他会改换门庭投靠我们？”卢文洲大喜问道。
“他已经回不去了，举报杭洲特务室的谈话记录就在我手里攥着，而且宣铁武的眼睛里，没有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除了我们二处，他还能投靠谁呢？”韩霖笑着说道。
“警察局长？”卢文洲惊讶的问道。
韩霖绝不会把司法科长叫错了，叫成警察局长，难道说.“没错，最多两天，金瑞明就要出任杭洲市警察局的局长，这是宣铁武操作的，可信度很大。”韩霖说道。
“杭洲市警察局的局长职务，关系到整个警察局几千名警察的领导权，有着先天的优势，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也是一处掌握的外部力量中，最为强大的外援，一处隶属于中党部，手里攥着人事大权呢，我们二处在政府方面是短板，争不过人家。”
“有宣铁武出面操作就没问题了，警备司令部管辖军警宪特，自身有这样的建议权，而且市政府绝对不敢开罪他，既然他说是要把金瑞明安排为警察局长，何止是可信度很大，简直就是板上钉钉！韩霖老弟，想必戴老板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卢文洲笑容满面的说道。
杭洲站掌握了警察局长的职务，在杭洲的势力顿时暴涨，完全可以与一处在杭洲的两个势力掰手腕，这可是天上掉元宝了。
卢文洲使用外勤组的电话，直接打给了戴老板，汇报了此事，戴老板要求韩霖在年底的时候回一趟金陵，他要听取韩霖的述职报告。
“站长，这次我回金陵总部述职，杭洲站关于我们外勤组的考评报告，还请您多多照顾！”韩霖笑着说道。
“老弟啊，考评报告对你来说，已经不是障碍了，你的表现引起戴老板的高度关注，我夸奖的不到位，估计也得挨一顿批，实习不过三个多月，就做出这么大的成绩，未来老弟注定是要飞黄腾达的。”卢文洲说道。
“不管我在不在杭洲站，都是您手下的兵，这层关系是不会改变的，我可从来不做人走茶凉的事。”韩霖说道。
“说得好，你能这么想我当然很高兴，可惜啊，你这次回总部述职完成，估计就要调离杭洲了，这里的水太浅，对你未来的发展不利，虽然在杭洲的时间不是很长，却为杭洲站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新局面，我是真有点舍不得。”卢文洲说道。
第47章 布网监控
卢文洲说的是真心话，韩霖和外勤组在杭洲如此短暂的时间，却破了两起间谍案，缓和了二处与警备司令部的关系，掌握了警察局的实权，给杭洲站创造了全新的局面，他和杭洲站受益良多。
“我这段时间，没听到咱们站里有什么动静，看起来情报科和行动科打算来个一鸣惊人。”韩霖笑着说道。
走是肯定要走的，要说最为残酷的地下情报战场，那还得是金陵政府的首都金陵城，再就是地位最为特殊的沪市，与这两个战场相比，杭洲的一切就逊色很多了，基本属于是练练手积累积累经验而已。
可既然在杭洲待一天，就不能白白混日子，总得做点什么，所以他就开始向卢文洲这个资深特务套话，希望得到点有价值的线索。目前的卢文洲，绝对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正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一鸣惊人？不是惊吓我就烧高香了！他们没有你这样的本事破获日谍案，按照总部的要求，把眼睛盯向了地下党案件。蒋总裁的第五次围剿接近尾声，有部分地下党武装化作游击队，在山区与政府军队和保安军周旋。”
“情报科盯着药房这条线，防止地下党给游击队输送药品，而行动科发动了帮会力量，盯着工商界和运输要道的关卡，比起一处，我们二处各方面的资源偏少，短期内怕是很难见到成效。”卢文洲摇了摇头说道。
第一处来源于中党部的党务调查科，负责金陵政府的军警宪特以外，所有政府机关、教育界、新闻界和各行各业的特务工作，说起来，对地下党的威胁力远比二处要大很多。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韩霖就把监视杭洲城所有情报部门的活动，作为对外勤组的一种锻炼。他隐隐感觉到，金瑞明做了警察局长，一处不可能没有反应。
“弟兄们，我们外勤组受到总部派遣到杭洲站实习，截止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三个多月时间，机缘巧合，办了两个日谍案，算是取得了一点小成绩，得到了戴老板的高度肯定。”
“我接到卢站长的通知，将在年底返回总部向戴老板当面述职，这是我们外勤组所有人的心血，凝结出来的丰硕果实！我们得到的不只是荣誉，想必这段履历，对大家日后在二处的前途，是有一定帮助的。”
“越是这样的大好局面，我们越是不能松懈，趁着最近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务，我主要盯着警备司令部的工作，你们也要提高自己的技能，积累自己的实战经验，把监视日租界、监视警察局、监视调统局三个处分支机构，作为磨砺自己的磨刀石，你们自己调配时间轮流换班，这样都有实践的机会。”
“可能过完年，我们外勤组就要到沪市实习了，作为亚洲第一大国际都市，有各国的势力盘踞在租界，还有我们的死敌，日本侵略者的占领区，所以，沪市的局势更加复杂，地下战场的凶险程度，远不是杭洲能够相提并论的。”
“找到他们，跟踪他们、监视他们，尽可能掌握他们的一言一行，判断分析他们行动的目的，详细记录看到的、想到的一切情况，回到宿舍把报告写出来，每个人的我都要检查，特别是一处的调查室和特务室，我敢说，只要持之以恒，肯定会有收获的。”韩霖说道。
其实外勤组的成员也不多，还被他撵走了一个，但所有人都是经过精心选拔后才加入二处的，不可否认里面有几个是关系户，但自身的条件达不到要求，戴立也不会同意安排到外勤的岗位，现阶段二处进门的资格审核相当严格。
这十几人对杭洲城的特务机关进行监视，他就等于多了十几双眼和十几双耳朵，光明正大的搜集情报，他掌握了特务机构的行踪，大致就能推断出他们的意图。
“老大，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曹建东问道。
韩霖一直在不断的磨炼弟兄们实战本领，奈何这种职业技能，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够速成的，当然，韩霖是个例外，他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首次办案就比资深特工还要成熟老练，可这样的人有几个？不管是杭洲站、杭洲特务室还是杭洲邮电检查所，里面不缺少经验丰富的特务，很难说在跟踪监视的过程中不会被发现。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到了，安全方面更是无需担忧，我会以警备司令部的名义给大家办理相关证件，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杭洲警备司令部巡查组的成员，有资格监督任何军警宪特机构的工作，这也是宣铁武司令官的命令，他们不敢造次。”
“但我希望你们不要被同行发现，或者说是轻易不要被人家发现，虽然也是不可避免的情况，失败乃成功之母，有点失误是正常的。对这次实践锻炼的内容，务必做到守口如瓶，这也是我向戴老板做述职报告时候，为大家加深印象的手段。”
“压力也不用太大，内部的考核而已，别抱着思想负担，你们当做是到沪市之前的一次演练，考核不是目的，成长才是目的。你们可以两两组队，也可以单独行动，每人配备照相机一部，胶卷向我申请，不用给杭洲站省钱，警备司令部也能报销。”韩霖笑了笑说道。
以警备司令部巡查组的名义，监督杭洲城的特务机构，这确实是宣铁武所想，他的说法虽然变通了一些，也不能算是错误。
经费问题更简单，杭洲站如果报销不了，他直接找警备司令部报销，这点钱，对宣铁武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更为重要的是，韩霖刻意点出，这次训练的结果将会呈递给戴老板亲自检验，瞬间就把一些人心里的野火点燃了。
两天后，hz市政府给各部门和各县区下达人事任免通告，决定任命原司法科长金瑞明为杭洲市警察局长。
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只能用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形容。
金瑞明只是司法科长，如果要晋升，按照常规来说也应该是副局长，突然直升局长，这个任命明显带着诡异的色彩。
第48章 寻找联络点 上
省党部调查室。
“这次我们被金瑞明给耍了，拿着特务室的案件和警备司令部做交易，结果换了一顶警察局长的官帽子，还抱住了宣铁武的大腿，这笔账可是真划算啊！”潘云志暴跳如雷。
“你先不要发火，金瑞明向来很听话，而且这个司法科长的职务，也是我们给他争取的，平时处理案件的时候，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所作所为，把柄在我们手里攥着呢，他就不怕我们找他的麻烦？”孙安城疑惑的说道。
“你可别忘记，我们调查室和特务室，也有很多秘密被他掌握着，你敢揭发他，他就敢拉着我们一起陪葬，狗急了还跳墙呢！他要是没有和宣铁武做交易，能坐上局长的宝座？”
“这可是杭洲，警察局长的分量你心里清楚，即便以宣铁武的身份，要拿下这个职位也是需要费点力气的，我担心，我们有些秘密，已经被宣铁武给掌握了！”潘云志咬牙切齿的说道。
警察局因为是暴力机关，所以，是在市县两级政府，地位属于组成部门的首位，高于别的部门，警察局长的职务含金量很高，尤其是在京沪杭三角的杭洲，是人人眼红的肥缺，盯着流口水的关系户很多。
以宣铁武的身份和关系，肯定能拿下警察局长的职位，但也需要欠人情，没有巨大的利益作为前提，他也绝不可能动用自身的资源。
“你推断的有道理，不管金瑞明背叛我们，是真的有苦衷还是和宣铁武做了交易，事实是，警察局长的职务从我们手里被夺走了，导致我们在杭洲最大的外援力量出现缺口，做事就没有以前方便了。”孙安城皱着眉头说道。
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除了投靠警备司令部以外，他也找不出宣铁武为金瑞明活动警察局长的理由，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对特务机构如此，对警备司令部也是如此。
白清琳和郭春阳的案子，一处得罪的宣铁武可不轻，搞不好就是宣铁武认为一处无视警备司令部的权威，所以出手震慑杭洲的特务机构。
“你还没有说更糟糕的问题呢！警察局向来处于我们调查室和特务室的掌握中，二处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被我们压得死死的，占尽了上风，出了这档子事，二处和杭洲站，肯定嘴巴都要笑歪了，徐处长接到报告，一定会迁怒于我们两个，搞不好会被撤职查办！”
“金瑞明这个王八蛋，他是踩着我们的肩膀，爬到了警察局长的位置上，现在一定是大摆宴席，庆祝自己当了局长！”潘云志一拳砸在茶几上。
金陵政府的特务机构，向来是做着卑鄙无耻的恶毒勾当，偏偏又格外的要面子，这件事等于让二处的戴立看了笑话，却狠狠的抽了徐恩增一巴掌，当老大的不发怒才怪！“你这是话里有话，想除掉他？”孙安城语气很平淡。
他对潘云志的想法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特务机构的游戏规则，背叛就会遭到惩罚。
“背叛了我们一处，还想坐在警察局长的位置上逍遥自在，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先让他春风得意两天，我提前做好安排，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对付他，而是要自保！”潘云志说道。
这时候动手，傻子也知道是一处干的，被打了脸的宣铁武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万一这件事被查出来，他就要被枪毙了，哪怕徐恩增也保不住他。
“你也不用太焦急，我们只能到总部走一趟了，查抄的那些东西，挑几件贵重的带上，不出点血，我们两个是没法过关的，警备司令部扣着我们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行动队的工作几近瘫痪，这也得徐处长出面给宣铁武打招呼。”
“好在只要保住了杭洲的差事，损失早晚能补回来。这个该死的金瑞明，他升官，我们破财，早晚会有报应的。”孙安城有些心疼的说道。
随着学生失踪案的告破，杭洲城的人们除了茶余饭后说说，很快就消失在记忆中，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局的名声，略微好转了一些。
而这样的事情，所有的报社都被市政府管理部门打了招呼，不准报道案件的只言片语，因此，曾经沸沸扬扬的案件，如同落入水中的石头，激起一阵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白家宴请了宣铁武和金瑞明，本来宣铁武想带着韩霖一起去的，却被他拒绝了，安心留在警备司令部的办公室，翻看从特务室行动队要来的审讯记录和人员调查资料。
审讯记录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因为郭春阳和白清琳都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韩霖没得到什么线索，但是调查资料却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实话实说，特务室在这件案子上的确大意了，以为两个大学生很容易对付，威逼利诱加上刑讯，可以在短时间内为特务室所用，一举挖出杭洲城的地下党组织。
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不能说他们没有专业水准，至少抓捕前，还跟踪监视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每次外出的活动也详细记录。
白清琳出身于富商家庭，从来不为钱的事情操心，从周五下课开始一直到周日晚上结束的这段时间，总要外出逛逛街，买衣服、化妆品或者日用品，通常都是郭春阳陪着。
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就是在逛街买东西，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去的地方也不一样，但韩霖却通过表格的方式，找到了两人活动的重合点，那就是裁缝店、洋行、电影院和唱片店。
在洋行逗留的时间最长，电影院和裁缝店是经常去，唱片店是偶尔去，杭洲特务室行动队也有些能力，把可疑地点圈定为洋行和电影院，监视到现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之所以没有把裁缝店列为监视目标，是因为白家是裁缝店的老主顾，而且这家店在杭洲有些名气，很多达官显贵的夫人小姐，都找这里的老师傅做旗袍和洋装。
但是韩霖却认为，唱片店和裁缝店的可能性最高。
第49章 寻找联络点 下
裁缝店不只是做衣服，而且也销售布料，是一条龙的服务。韩霖来到店里的时候，有几个太太小姐，对着沪市租界采购的布料正在挑选，他在店门口向对面的唱片店一瞅，情况看的很清楚。
他也没有在裁缝店多待，直接来到了唱片店，没想到，店门口和顾客交谈的店老板，自己竟然不陌生！
前段时间，他在城隍牌楼巷，帮助地下党组织清除了特务室行动队的抓捕特务，避免了一场危机，而当时进入香火店的地下党成员里面，就有这个清瘦的中年人。
没必要再近距离接触了，此人能够参加地下党组织的重要会议，身份一定相当高，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自己可以通过他的渠道，随时和杭洲城的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