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赵菡月手在发抖,如何也无法接受表哥竟真的与最低贱的奴籍有牵扯。
衙差在外面叩门:“赵大人,总兵大人让大人过去一趟。”
“我这就去。”赵父站起身,又看向自己女儿。
赵菡月勉励扯了个笑,“父亲去忙吧。”
赵父一离开,她脸上的笑再维持不住,她绝不能让宋吟柔毁了表哥。
赵菡月紧盯着册子上的名字,一把拿起桌上笔。
*
转过天的清早,天边弥着层阴云,遮住了阳光,使得天一直阴沉沉,有种要下雨的预兆,又好像隔着最后一道关卡,怎么也滴不出雨滴,很是心闷。
吟柔坐在窗边抄经,时不时抬眸望向外面,一直到了晌午过去,终于看到玉荷的身影。
她忙搁下手里的笔站起来,急声问玉荷:“如何?”
玉荷愁蹙着眉摇摇头。
吟柔眸光一紧,“怎么了?”
“我去府署外等了,没有人。”
吟柔心里像是豁然空了一块,她在送去的信里报了平安,还特意写了会让玉荷在今日晌午去等他的回信,怎么会没有人……
吟柔抬眸牢牢看着玉荷,“你确定送到了吗?”
玉荷点头,她昨日在府衙外打转许久,想找个人去给裴公子通个信,恰巧那人就是裴公子的随从,她就把信给了他。
吟柔得到答案,心里细细泛起凉意,既然玄霖哥哥收到了信,又怎么会没有回应。
太长时间的孤身无依让她早已经变得脆弱,敏感,早就没有了以往的鲜活和无忧无虑。
“裴公子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玉荷极为郑重的说:“说不定是正好与我错过。”
玉荷的话安慰了她。
吟柔轻轻点头,“嗯。”
玉荷看着她,目光欲言又止,“若是裴公子找来,想带姑娘走……”
吟柔想也不想就点头,她当然想逃开这座让她喘不过气的陈家大宅。
“那三公子。”
吟柔点头的动作顿住,心脏也像被一根无形的藤蔓牵攥住。
三公子其实已经待她很好,也是她在陈家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一点温暖,可这点温暖太若离若离,只要他想收回,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她贪恋却不敢奢望,所以不能踏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玉荷自然是希望吟柔能离开这里的,否则姑娘一直留在陈家,算什么呢?
三公子虽然护着姑娘,但大约也只能到这步了吧。
“我明日找机会再去打听打听。”
吟柔轻轻点头,待玉荷离开,她怅然若失的坐回到桌边。
陈宴清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她这幅模样,垂低着羽睫,眸子黯淡无光,是在为她的情郎没有回应而伤心罢。
脸庞被轻抚住,温热带着薄茧的触感让吟柔立时知道是谁,仰起眸看他,“三公子。”
陈宴清嗯了声,手指穿过她的鬓发勾挽自而后,“怎么好似不高兴。”
吟柔心里很闷,说不出缘由,有太多的念头一拥在她脑子里,她不确定玄霖哥哥会不会找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救她,更不知道三公子知道后会如何。
也有可能,玄霖哥哥根本不是要来找她的,毕竟和宋家扯上关系,对他也会是连累。
吟柔心里乱极了,避闪开陈宴清的注视,摇头。
陈宴清强势托起她的下颌,含笑看着她,“可是日日待在这里无趣了,带你出去散心可好?”
吟柔唯二的两次离开陈府,一次是陈老爷下葬,一次就是那日躲进马车,现在三公子说要陪着她散心。
他不怕带着一个奴籍在身边会遭人非议吗?
吟柔心脏跳乱了半拍,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陈宴清薄笑下蕴藏的冷芒,她怯生问:“可以吗?”
“自然。”陈宴清唇角的弧度更深。
她那么想要见她的情郎,他自然是
要满足的。
……
直到乘上马车,吟柔都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长街上行人叫贩卖声熙熙攘攘,吟柔才确信自己终于出来了。
这些以往觉得在寻常不过的声音,此刻却让她激动地想落泪,马车一路行到江渡,虽然没有了街集的热闹,一望无际的江面也让吟柔挪不开眼。
江风吹着她的裙裾,被月光穿透的薄纱显出透明,就像一只随时会飞出手心的蝴蝶。
陈宴清折眉上前轻揽住她,吟柔吓了一跳,这是在外面,三公子不怕被人看见吗?
虽然她带了面纱,可万一让人发现端倪,只怕要掀起不小的风浪,她下意识想退开,不想给他惹来麻烦。
陈宴清薄唇轻压,将她搂得更紧。
“带你去游湖。”
吟柔注意到一艘雕镂精美的画舫停靠在岸边,她随着陈宴清走上船,确认不会再有别人发现,才摘了面纱,借着月光痴痴望着外头的湖景。
陈宴清对外面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看着宋吟柔,眼里含着端量,少顷,启唇吐字——
“宋吟柔,我想要你。”
清徐的嗓音伴着江风飘进吟柔耳中,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轻缩紧瞳孔朝陈宴清看去。
他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专注,幽邃,但没有一丝情\。欲。
是她听错了吧……吟柔不确定的眨眼。
“宋吟柔,我想要你。”陈宴清再度开口。
吟柔轻垂的眼帘用力一跳,烧起的红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爬满全身,喉咙都是麻的,三公子说的要,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明明她豁出去的时候,他也能在最后的关头克制住,为何忽然。
还没有任何征兆,就这么看着她,用最清晰平静的声音说出来。
他的从容平静,反而让吟柔无所适从,濒顶的羞臊感必任何一次都强烈。
“三…公子。”吟柔嗓音细颤,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兴起,努动着唇嗫嚅:“我们在船上。”
这是外面啊,吟柔人都是晕的。
“我说,我要你。”
不再是想,只有要。
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吟柔思绪全乱了,身子甚至已经开始发烫。
而她的迟疑在陈宴清看来就是不愿,当初不计后果那样子求他,是怎么搂着她蹭的。
“不愿意?”陈宴清睥着她,脸上的神色极淡。
该是最亲密的事情从他口中吐出,让吟柔感觉不到一丝缠绵的意味,心中也感觉不到之前那样的臊热怯情,反而升起一股不安和隐隐的危险。
三公子怎么了?
她轻缩裙下的双腿,逃避的举动和眼里的忐忑让陈宴清的耐心彻底耗尽,怒意自肺腑掀起。
不由分说的,握住她的手腕拽向自己,同时托腰将她抱起放到桌案上。
吟柔后背碰撞到坚硬的桌面上,骨头被硌疼,她弓着肩头,吃痛蹙起眉。
陈宴清却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铺天盖地的气息压下,不留一丝缝隙,极具倾略性的将吟柔尽数笼罩住。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却强势占据了她的身体,吟柔感觉自己的那部分都要都吞没了,她本能的颤抖,眼眶惊怕绪泪。
陈宴清忽略去掌中颤抖的感觉,毫不留情的吻着她的唇,用力吮吸,吟柔唇被碾的生疼,硬生生厮磨出的暧昧让两个人都感觉不到欢愉。
可陈宴清宁愿不要欢愉也要她知道,她已经是他的,后悔也迟了。
直到口中尝到一丝咸泪,他才停住,烫热的唇贴在吟柔唇畔,呼吸粗噶。
而从小姑娘唇里呵出的气息破碎带颤。
陈宴清抬起视线,少女眼眶噙泪,瞳孔缩紧着怯生生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极可怕的人。
心口如芒刺划过,留下细小的孔洞,不痛,却生凉。
冷言呵斥都要贴上来,现在他愿意要她,她倒是不肯了。
哦,忘了,那时是带了目的的,自然不同现在。
陈宴清周身的情绪都淡下来,微微后退开一些,“不是说只要我帮你的忙,就什么都愿意。”
嗓音里裹着的轻嘲让吟柔心口发闷,可三公子现在这说得是事实,她最初不就是抱着这个目的。
三公子现在这么说的意思是,吟柔想到什么,一下抬起眼眸,定定看他,不确定的问:“三公子是说,我的奴籍……”
陈宴清冷冷扯动嘴角:“今年是太后大寿,朝廷特许有一批特赦的名额,我已经设法将你的名字写了上去。”
吟柔不可置信的望着陈宴清,她那时虽提了奴籍一事,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她知道这有多难,三公子却真的替她做了。
特赦……那她就可以恢复良籍了,吟柔呼吸急促耸动,她可以有机会帮父亲平冤了!
心里的震动已经盛过一切,连带着刚才对他的畏惧也都没有了,她就这么看着陈宴清,眼眶里逐渐蓄泪,忽的扑过去抱住他。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吟柔含糊不清的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