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江序礼脸色阴沉地从房间出来,手里抓着项链和手表。
他看一眼苏言澈:“陪我去抽根烟。”
二人来到楼顶,二月的风片片寒冷。
江序礼用手挡住风点了根烟,沉沉地呼了口烟雾,将烟盒递给苏言澈,苏言澈推拒了,着急地问:“到底什么情况?她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江序礼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她的指责她的发泄点都莫名其妙的。
什么叫做给她买林诗画的同款?
什么叫他惦记着林诗画?
他始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昨晚我和林诗画在酒店遇到,被她看见了。”
“林诗画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酒店?”
“我他妈哪知道?她说是出差,就那么刚好,又住在我对面。”
“你跟她真没什么?”
“连你也不信老子?”
“念念不会无理取闹,她一向只会委屈自己,这次这么生气,你得想想你自己的原因。”苏言澈道:“我一直没问你,你跟林诗画是怎么分手的?”
“我跟她就谈了不到一个月,差点连这人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一个月?”苏言澈疑惑:“学校都在传,你们是毕业后,林诗画要出国才分的。”
“你知道她为什么能当记者吗?”
因为造谣是一把好手。
江序礼隐约记得,分手的时候林诗画不愿意,苦苦哀求他要求到毕业后再公开,他当时觉得无所谓就默认了,结果在这期间,她各种作妖,制造出他对她情根深种的谣言,知道他要读航空专业,就又到处说自己喜欢飞行员,误导周围人。
这也是他当初要分手的原因。
他这人对真纯和装纯还是十分介意的。
江序礼重重地呼出一口烟。
苏言澈打开手机,点开一条视频,递给他:“这段采访你可以看一下,尤其是评论,念念应该看到多想了。”
苏言澈给他看的是林诗画采访苏言妍的视频,江序礼看完视频点开评论,眉头一度越皱越深。
苏言妍推开常以念的房门,双手环胸,慢悠悠地走进来。
常以念依旧保持着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头的动作,听到动静,布满血丝的眼瞪着苏言妍。
苏言妍进来的目的很明显,她是来挑衅和幸灾乐祸的。
她表情很得意:“看,我说的话都应验了吧?你也不用太难过,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条件,如果你不是苏家的继女,你连跟序礼哥哥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趁早认清现实对你来说是好事。”
常以念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滚出去。”
苏言妍摊了摊手,放肆大笑起来。
待她走出房间后,常以念霍得下床,将房门重重甩上,从里头反锁住。
隔日,丁昕雪焦急地跑进苏家,苏言澈在门口迎着她:“来了?”
“苏医生,念念还好吗?”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肯跟我们聊天,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
找丁昕雪过来陪常以念,这个主意是被赶走的江序礼提的。
“哎哟,她上大学那会也是这样,总喜欢封闭自己。”
“那麻烦你帮我们劝劝她。”
“好说好说。”
丁昕雪走进常以念房间,只见她人坐在窗边,双脚放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天。
听到动静,回头看丁昕雪,一脸憔悴:“雪雪,你怎么来了?”
丁昕雪往年都是回老家过年,今年家人来京城过年,便没回去,看到常以念这副模样,她心疼地抱住她:“想不想出去转转?我们去逛街,喝点东西,吃点点心。”
常以念蹭着她的胸口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力气。”
“你不能不吃东西啊,你别忘了,孩子们还等着你回去上课呢。”
常以念睫毛颤了颤。
过年期间,语贝放了九天假,如今假期过半了。
是啊,孩子们还等着她呢,她得调整好状态回去上课。
丁昕雪松开常以念:“走,跟我出去,就算晒晒太阳都行。”
正值中午,春日阳光温暖。
常以念没力气走远,就在院子里坐下,娟姨给她们准备了茶点。
常以念拿起一块点心放嘴里,终于进食了,丁昕雪松了口气。
“念念,是不是我给你发的那段视频,让你多想了?”
常以念气息很虚弱:“没有多想吧,我都亲眼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
常以念把自己去大理从准备的惊喜到演变成一场惊吓的过程跟她说了。
丁昕雪感同身受:“站在你的角度确实会难过,但你当时应该冲上去质问啊,为什么要逃跑?”
“可能我比较懦弱吧,我不敢那么快接受事实。”
“太子爷有没有解释?”
“他说是误会,我不相信。”
“那如果真是误会,你们因此生嫌隙散了,那岂不是趁了一些人的心?”丁昕雪抓住常以念的手,苦口婆心:“念念,你太单纯了,你都不知道有些心机婊为了上位不惜浑身解数,手段层出不穷。”
“你说林诗画?”
“看着不像吧,那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冒出来。”
常以念睫毛颤了颤,眉头拧着尽显纠结。
丁昕雪握紧她的手:“有时候,如果连眼睛也不敢相信,那就屏蔽一切,跟随自己的内心,用心去感受。”
丁昕雪走了之后,常以念待在房间里静静思考了很久。
她目光望向墙上的挂历,看着上面的日期。
这么快又到了。
她拿出手机看票。
买好票后,翻出行李箱收拾行李。
不一会许韵推门进来。
“你收拾行李做什么?”许韵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这是要搬到玺园去住?对嘛,你这几天跟序礼闹别扭让我提心吊胆的,在我看来都是些小事,人能过来找你解释,说明还是在乎你的,你见好就收,别闹得太过分。”
常以念定定地看着许韵:“我回溪镇。”
“你回溪镇做什么?”
常以念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是一点也不记得。”
许韵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我怎么会忘,你爸的祭日快到了,你是该回去看他一眼。”
常以念望着她,平静地问:“这么多年,你有去看过他一眼吗?”
许韵目光回避:“不是我不想,只是我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行了,不用解释了。”常以念打断,她看着许韵,眼中透露出一丝失望:“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江序礼吗?因为你让我看到,一个昔日爱人可以做到多绝情。”
不爱了是那么简单。
转身走只需要一个动作。
她忘不掉许韵跟父亲离婚后,收拾行李头也不回离开的场景,她哭着喊妈妈,要追上去抱她,父亲拉住了她,挡在她面前,当时的常以念并不清楚,是许韵主动放弃抚养权,她要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她对这个家,对自己的孩子早不留恋了。
许韵错愕地看着常以念。
她咬着下唇,静默无言。
常以念出发之前和在医院的苏言澈打了一声招呼,苏言澈担心之余提出请几天假跟她一起去溪镇,常以念拒绝了。
这趟旅程,她想独自前行。
先是坐飞机到粤城,然后转火车,历经七个小时,终于到了溪镇。
一层楼的独栋住宅,门口种着合欢树。
她从石缝里拿出钥匙,打开门,灰尘扑面而来。
自从父亲去世后,常以念就很少回来了,顶多一年在祭日那段时间回来一次,她会害怕一个人待在这栋楼房里,怕被平白勾起以往的记忆。
迎接高考那段时间,她守着这套空落落的房屋,客厅里摆着遗照,每天晚上睡觉她都会做梦,梦到父亲离世前的种种画面,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湿了枕头。
亲戚几乎没再来过。
屋子里落满了灰尘和到处挂着蜘蛛网。
常以念的首要任务是收拾屋子。
房子很久不住人,燃气早就断了,她的手泡在冰冷的水里,拧着抹布,小心翼翼擦拭父亲的遗照。
从天亮收拾到天黑,常以念累得不行,躺在床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听到肚子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这几天没好好吃东西加上下午收拾房间运动量过大,起床那瞬间,她感觉低血糖那股劲又犯了。
溪镇晚上不好点外卖,她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出去找吃的。
常以念推开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合欢树下,男人拿着手机,正要打电话,见她出门,怔了一下。
她掀了掀眼皮,是饿晕了吗,竟然出现幻觉了。
她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忽得,被人猛得打横抱起,她惊叫一声,眼皮弹开,惊恐地看着江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