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那段时间他脾气不好,每每我来寻他,我们两个总是要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有几次我抹着眼泪回去都被小画看了个正着,她心疼我自然是劝我和宋行云分开,但当下的我怎么说都不肯。”
“她实在是气不过便去找了宋行云,而宋行云再见到小画却仿佛如获至宝,对她是嘘寒问暖,殷勤至极。”
“所以才会有人说你们姐妹二人都与宋行云纠缠不清。”江听晚想起之前大婶说起过的市井传言。
陈影抬手擦了擦不知何时流出来的血泪,“是,不单单是那些外人,就连当时的我也以为小画和宋行云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甚至还曾一度对陈画生出了妒忌之心,现在想来简直可笑又可悲。
“其实不是的,他看上的不是陈画,”时觅此时忽然接口说道:“而是陈画的骨头。”
此言一出包括江听晚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时觅。
“骨笛的声音虽然能够魅惑人的心智,但是每用一次它的力量就会减弱一分,要想让它恢复力量就必须加入新鲜人骨才可以,”说完他注意到不少人正眼神微妙地打量着自己,连忙摆摆手,“我也是在菩萨座下的时候听她提起过一次。”
江听晚了然地点点头,又见其他人还盯着时觅不放,抬手一人脑门上来了一下,“看什么,看什么,不许看。”
挨了揍的人很是委屈地看向江听晚,结果又被瞪了一眼,连忙低下头再也不乱看。
陈影原本也正盯着时觅,见江听晚的目光转过来连忙垂下眼眸,“这位...大人说得一点也不错,后来宋行云也与我坦白,他之所以对小画好,就是为了抽出她的腿骨做骨笛。”
江听晚手指快速掐诀,眉心一动,“陈画是在端午节正午时分出生的。”
“是,”陈影点头应道:“宋行云说只有这个时候出生的人体内的骨头,才能让骨笛拥有最大的力量。”
段灼在江听晚和时觅取舍一番,挪到后者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我怎么没听懂,像这种阴邪的法门,不是应该找什么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比较有效果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时觅耐心地给他解释,“只是这天地间阴阳消长,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段大人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的。”
“阳极生阴,阳极生阴,”段灼口中嘀咕着这两句话,忽的脸色一变,“是了,端午至,五毒醒,已然是至阳时节,正午又是一天中日头最高的时候,端午节午时...正是极阴之时。”
陈画正是极阴之时出生的女子,难怪宋行云会盯上她。
“所以是因为陈画,宋行云对你下了毒手。”看着女鬼陈影,江听晚已经能够猜到
后面发生了什么。
“没错,宋行云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帮他将小画骗来宋宅,”陈影的双眼再度开始泛红,咬牙切齿地说着:“因为他知道单凭他,小画是不会来的。”
“我与小画一母同胞相依为命,岂能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我怎么求他他都不答应。”
“最后他说只要他放了小画也行,除非我心甘情愿死在他手中,让他抽走我的腿骨。”
“我答应了。”
江听晚将目光落在陈影模糊不清的双腿上,起初她以为是因为陈影魂体不稳导致的,没想到竟然是没了腿骨。
“但是他并没有遵守对你的承诺,”江听晚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还是杀了陈画。”
陈画因为姐姐的失踪而忧心不已,这个空挡宋行云找上了门将她杀害,抽取她的腿骨。
还像对待陈影一般如法炮制地将人埋在墙角,再种上一株虞美人。
姐妹两人就此埋骨海溪城长达半年之久,无一人知晓。
只是茶前饭后想象着她们与宋行云的爱恨纠葛作为谈资。
这些让她怎能不恨!
陈影再次激动起来,周身的戾气隐隐开始翻滚,指尖冒出了乌黑的指甲。
“你要是再不收收戾气,就要化为厉鬼了,”江听晚手中早已掐好法决,“那我只能收了你,你可就再也没了报仇的机会。”
陈影听了江听晚的话,愣了一愣,而后飞快的收起身边森森鬼气,重新化作柔弱无助的少女。
变脸的速度比秀才翻书还要快上几分。
时觅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看着江听晚,“掌柜的。”
身为阎罗王随意插手人间事容易沾染因果,是为君者的大忌。
江听晚摇摇头,轻声说道:“无妨。”
这宋行云为了一己之私先是谋财害命,后又杀害陈家姐妹,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在她上万年的记忆中都实属罕见。
为了之前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商户,为了陈家姐妹,为了海溪城中被骨笛所害的百姓,为了躺在床上的鸢时。
她这次若是不能把这个姓宋的祸害除了,就是她做阎罗王的无能。
江听晚暗自承诺。
天边滚过一声惊雷。
第84章 来人是久寻不至的宋行云……
宋行云的阴险毒辣震惊了在场每一个人,宋宅中沉默良久没有人说话。
当然也有可能是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骂他比较合适。
陈影盯着地上的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下定决心般跪在地上,对着江听晚磕了几个头。
“你,你干什么?”江听晚正忙着在心里发狠,没留神被她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妾身知道大人是有能耐的,相求大人一件事,”陈影抬起头期期艾艾地看着江听晚,唯恐她不答应,“求大人务必应下才是。”
“你若是为了报仇一事倒也不必如此,我自然....”江听晚拍着胸脯就要应承下来。
“大人误会了,仇固然要报,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陈影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妾身想求大人施恩,让妾身与妹妹见一面。”
原来是为了这个。
“难为你们姊妹情深,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江听晚说完正要收起漫天的乌云,眼角余光瞟到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段灼。
已经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放在头上挠了挠发髻。
瞬便递给时觅一个眼神。
段灼揉了揉尚且有些隐隐作痛的腰,刚才痛揍厉鬼的架势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任谁都能看出来江听晚绝不会是简简单单一个酒馆老板娘。
作为一个凡人不是很理解她还在伪装什么。
或许这就是所谓高人的低调?
江听晚注意到段灼正眼神奇怪地偷瞄自己,微微眯起眼睛看回去,怎么了?
段灼立刻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认真地开始数墙边竹子上有多少片竹叶。
江听晚见他这样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人什么毛病?
时觅让陈影躲入自己袖中,而后掐诀将漫天乌云收了起来。
午后的阳关洒入宋宅的那一瞬间,除了江听晚和时觅之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刚从地府回到人间一般。
“走吧。”时觅走到江听晚身畔说道。
江听晚点点头正要往外走,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和时觅同事停下了脚步。
似乎又察觉到什么似的两人飞速回过头,将整个院落扫视了一圈后目光在那盆垂茉莉上停下了。
“怎么了?”段灼看着他们两个的反应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江听晚收回视线看了眼时觅,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一行人从宋宅出来没多久就看到上次遇到的妇人正站在门口伸长脖子正朝着他们张望。
看到江听晚的瞬间她笑弯了眉眼,热络地上来打招呼,“呦,这不是前几天刚来过的姑娘嘛,今天又来啦?”
“是呀...婶子有什么事嘛?”江听晚被妇人拉到一旁感到有些奇怪。
“哦,我刚才看你们一大群人去了宋家,”妇人回头看了眼段灼等人,又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宋宅的方向,“难不成是发现什么了?找到宋行云还是陈家姐妹了?”
一时间江听晚竟然不知是应该佩服妇人的机智,还是应该可惜她没有去衙门在段灼手下成为一个捕快。
要是有妇人在,怕是陈家姐妹也不会埋骨海溪无人知晓。
只怕失踪第一天妇人就会将宋宅挖个底朝天,当场将宋行云绳之以法。
“没有没有,”虽然心里想的很过瘾,但江听晚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当即眼珠一转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眼圈泛上红晕,“之前虽然听了大婶的话,但终究心里还是放不下,求了段大哥再来帮我寻他,只可惜.....”
没说完的话给妇人留下了无限遐想。
只见她满脸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姑娘别难过,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婶子在海溪这么多年也认识些人,好好帮你物色物色,找一个可心的夫君。”
一席话说得不远处时觅脸色有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