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左右这口锅最后都会落在自己头上,还不如主动接过来。
  “找我?”鸢时重复了一遍后反应了过来,神情有些暗淡,“是啊,我已经死了。”
  “先不说这个,”江听晚觉得这件事解释起来太过复杂,决定先行略过,拉着鸢时的手问道:“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呢?”
  “我....我记得昨晚上自己收拾好之后躺在床上,”鸢时刚到酆都城的时候看到各式各样的鬼怪自然是惊恐不已,如今见到江听晚才冷静下来,努力回想着前一晚的事,“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吹笛子,我想到最近城中发生的事,就想要醒过来,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
  “后来,后来好像有人在对我说话...”
  “说话,对你说了什么?”江听晚立刻追问道。
  “说....”鸢时努力回忆,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反而一阵剧烈的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我想不起来了,好痛!”
  鸢时不停摇着头,看起来很是痛苦,周身的影子开始越来越淡。
  “好了好了,”江听晚立刻拉住她的手说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没事的。”
  鸢时咬着牙坚持了一会儿,但是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刺痛感愈发强烈,直到实在坚持不住才停了下来,浑身一软险些瘫在地上。
  “对不住掌柜的,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鸢时一脸愧疚地看向江听晚,“帮不到你。”
  江听晚摇着头,手一下一下拍着鸢时的后背,“没关系的。”
  “这不怪你,”时觅开口说道:“是有人在你身上下了禁术,所以你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看来是幕后吹笛人猜到他们会来找鸢时,所以先一步设下禁术堵住她的口。
  “我们回阳间去,”江听晚沉思片刻,扭头盯着崔钰和黑白无常,“鸢时就先交给你们了,务必照顾好她。”
  说着就看到鸢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像是很奇怪自己这般对判官和无常说话。
  江听晚语气一顿,有些僵硬地转向时觅,询问似的加上一句,“可以...吗?”
  时觅见江听晚对着自己瞪眼睛挤眉毛,只好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说到:“就按照她说的办,先带这位姑娘去休息。”
  崔钰三人看看江听晚,又看看时觅,不知道这两位大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是。”不过这也不重要,低头应是就可以了。
  黑白无常恭恭敬敬地将鸢时请了下去,惊的后者走的时候一步好几回头,似是没想到自己在人间辛勤劳作,到了酆都城反而还有如此待遇。
  江听晚将崔钰拉到一旁问道:“此前酆都城可有名为宋行云,陈画的鬼前来投胎?”
  崔钰摸着胡子想了想,拿出袖中的生死簿翻了好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没有,这两人阳寿未尽,不曾前来。”
  看来这二人尚且还在人间。
  确定好了之后江听晚和时觅也就不再耽搁,告别崔钰后便起身返回人间。
  崔钰站在城门口看着二人消失在黄泉路上,过了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
  他方才没有告诉江听晚,自从酆都城无故出现生魂之后,生死簿也受到影响出现了变化,甚至变化的愈发频繁。
  如今的生死簿已经无法准确预知凡人的生死。
  一阵风吹过扫乱了生死簿的书页,隐约可以看到记录着宋行云和陈画的两页,上面关于生死那一栏,是空白的。
  回到云水间的时候段灼正在加派人手,准备让他们在城中日夜巡逻。
  “我们去一趟陈家,”一进门江听晚就对段灼说道,“我想了想,吹笛人能对鸢时下手,说明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或许在那里会有新的发现呢?”
  段灼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唤来一名之前去过陈家的差役,让他领路前往。
  陈家距离云水间有点距离,走了一盏茶的光景,钻进一条矮小的巷子,七转八转最后在一家农户门前停了下来。
  门前因为无人打扫掉了不少树叶。
  推门进去地上满是灰尘,屋檐下不少地方甚至已经结了蛛网,到处都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模样。
  江听晚站在门口扫视着四周,目光落在东边墙角处也种着一株鲜红的虞美人,正随风摇曳。
  和之前在宋宅看到的一般无二。
  第81章 江听晚很生气
  “咦?”段灼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绕着虞美人走了两圈,“这花之前咱们在宋宅的时候似乎也见过。”
  江听晚面上露出几分笑意,点点头,“是啊,确实很巧。”
  说着她弯下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朵花,花瓣殷红如血,忽然将手伸向微微摇晃的花瓣,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将花摘下的时候却又停下了动作。
  江听晚感受到指尖的花瓣正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栗,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
  眼看虞美人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眼看那花瓣几乎都要被晃落在地上,江听晚终于松开了手指。
  “走吧,我们再去宋宅看看。”她扫视了一圈破败不堪的院落,最后瞄了一眼肉眼可见委顿不少的虞美人,转身踏出了院门。
  段灼看着江听晚的一番操作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跟在后面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冷不丁开口说道:“说起来之前是有段日子没见江掌柜了,如今意见倒是与以往有些不同。”
  江听晚听到段灼这番话浑身一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把自己绊倒,旁边的时觅一抬手稳稳地将她扶住。
  段灼晃着手中折扇,走到江听晚面前,脸上虽然含着几分笑意,但一双眼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看穿,“竟是多了几分杀伐果断。”
  糟了,只想着尽快救出鸢时,一时情急忘了自己在人间只是一个小小酒馆的掌柜,甚至还怕鬼。
  江听晚对着段灼眨了眨眼,接着举起拳头准备砸向身侧的时觅,动作刚一动就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抓了个正着。
  “是我告诉她的,”时觅江江听晚的拳头握在掌心,勾起微笑看向段灼,“我看掌柜的实在心急,这才提议她不如来陈、宋两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完他感觉到掌心的拳头微微松了开来,悄悄地呼出一口气,好在自己反应快,免得平白又挨了一拳。
  段灼闻言没有接话,一双狐狸眼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轻笑两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时觅的一番说辞也不知他信了几分。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穿过海溪城,引得附近的百姓都挤在门口看热闹。
  到了宋宅,一切都还和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院落,石桌上的清茶,窗沿上的垂丝茉莉,墙角的翠竹和那丛娇艳欲滴的虞美人。
  “这么多天了,这宋宅倒是很干净,”段灼手在石桌上抹了一把,没有灰尘,“莫非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不成?”
  江听晚拉着时觅走到墙角处,直勾勾地盯着那株虞美人,“兴许,不是人呢?”
  “不是人,”段灼顿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默默地收起折扇,“还能是鬼不成?”
  “兴许就是鬼呢。”江听晚低声应了一句,然后挪了挪脚,趁所有人不注意踢了时觅一下。
  时觅瞟了一眼江听晚,只是后者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不过那背在身后的小手又冲他挥了挥。
  他很快明白了江听晚的意思,走到院落中央,手中捏起法决,口中喃喃诵咒。
  刹那间宋宅上空的天色迅速变暗,方才还是万里无云,日头高悬的白天,顷刻乌云密布,不见天日。
  院内院外的一众衙役都是肉体凡胎,一看是这样的光景,马上拔刀的拔刀,戒备的戒备,很是惊慌地不停四处张望。
  “还不打算出来吗?”看着墙角开始发抖的虞美人,他沉声说道。
  虞美人微微摇晃了几下,什么都没有出现。
  时觅见状眉头微微蹙起,“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请你出来了。”
  说着他长腿一迈走到墙角,伸手就要将整株花连根拔起来。
  “不要!”一个尖细的女声从花蕊间响了起来,“不要拔我,我自己出来。”
  紧接着花影摇晃,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女子身着红衣,眉目清秀,看到满院子的人目光中竟透露出几分惊慌和恐惧。
  不过反应更大的还是看到这一幕的府衙众人。
  “鬼,有鬼啊!”已经有胆小的衙役失声惊呼了出来。
  女子被衙役的叫声也吓了一跳,迅速躲在了墙角阴影之中。
  一直跟在段灼身后的师爷却觉得女子看着有几分眼熟,往前凑了几步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你....”师爷捻着下巴上的胡须回想片刻,眼睛一亮,“可是陈家那许久不见的大丫头,陈影?”
  女子听到“陈影”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又是一颤,头深深地垂下去,过了很久才缓慢地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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