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他该不会一脚被我踢傻了吧?”江听晚落在时觅身边,有些担忧地说道。
张诺身上气息翻涌不止,渐渐地黑色的鬼气压制住煞气,手慢慢放了下来,异常高大的身影开始缩小,一直缩到正常大小为止。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看向安乐,好半天才动了动嘴唇,“安乐。”
“哥哥!”安乐再也忍不住向张诺跑去,想要扑在他怀里。
只可惜她最终也只是穿过了张诺的身体,什么都没有碰到。
安乐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憋着嘴就想哭。
“安乐不哭,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张诺最看不得妹妹掉眼泪,他的手虚虚放在安乐脑袋上面,没有落下去,仿佛在摸她的头一样。
安乐仰头看着他,“哥哥,你在地府过得好吗?”
“好,很好。”张诺笑着应道,偷看一眼江听晚和时觅,悄悄冲他们摇摇头。
“那就好,”安乐也弯起唇角,揉了揉眼睛,“哥哥放心,我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
对于已经死掉的孙煜和晕倒在地的王氏,兄妹二人谁也没有提起,或许从他们合力杀了张诺开始,就已经称不上为人父母了。
安乐看到自家兄长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兄妹两人说了好一阵子,江听晚才开口打破了这份难得的温存。
“不是让你好好在地府呆着吗,怎么跑出来了,”她看着张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还有你身上的煞气,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张诺脸上也满是疑惑,他只记得自己原本是好好地在铜鼎中休息,结果一觉起来就发现自己不知被谁从里面放了出来,正站在不知名的地方。
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让他一直往前走,他就不停的走,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一亮,就看到孙家小院,再往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还记得那个声音是谁的吗?”时觅问道。
张诺皱着眉仔细回忆着,那个声音他确实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突然他痛呼一声,再次抱住头显得非常痛苦,身上的煞气大涨,几乎瞬间就将他淹没在其中。
“哥哥!”这一变故吓了江听晚三人一跳,安乐下意识就要去拉张诺,却被江听晚死死拦住。
几条乌黑发亮的藤蔓不知从何处伸了过来,缠在张诺身上,拖着他就往院外飞去。
时觅上前想要拉住张诺,结果旁边又甩过来另一条藤蔓,这么一拦一躲之下张诺被拉扯着高高越过院墙。
“大人...酆都...小心!”张诺似乎想到什么,奋力嚷出了这几个字。
时觅追出去的时候,藤蔓和张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掉落着几片红色的叶子。
第68章 放心,我会帮你把哥哥找……
天亮的时候江听晚和时觅去了趟县衙,声称二人是孙煜的远房表亲,刚好路过槐县想来探望表兄,走到门口见院门虚掩,进去便发现孙煜已死,这才连忙前来报官。
县太爷一听说出了命案,当下哈欠也不打了,披着衣服就到了孙家,看着满院的狼藉也是唏嘘不已。
“哎,好好地一家四口,如今竟只剩下了一个女人和小女娃,”县太爷让人把昏迷不醒的王氏抬回里屋,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安乐,摇着头感慨,“可怜啊!”
孙煜素来为人刻薄,早已将周围邻居得罪了个精光,县太爷只得命手下人去调查孙煜祖籍何处,是否还有亲人在世。
很快差役就将调查的结果报了上来,孙家已经好几代都是单传,到了孙煜这代更是父母早亡,他自己学了点画画的本事勉强能糊口,外祖那边倒是有几个亲戚,只是也好多年没了联系。
“虽是远亲,但我阿娘之前还一直惦记着表兄,这次知道来槐县,她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来看望表兄一家,”江听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使劲拧了一把自己腰间,眼泪立刻落了下来,“谁知竟然....”
“我这苦命的表兄啊,怎么就这么走了哇...”说着立刻放声大哭,吓得县太爷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时觅五味杂陈地扶着眼看就要把自己哭晕过去的江听晚,忽然脚尖一疼,就看到她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左右哭是哭不出来的,时觅只好趁县太爷安抚江听晚的空隙,使劲揉了揉眼睛,通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来了,就先照顾好你表兄的未亡人,”县太爷好不容易从江听晚手中把已经沾满鼻涕眼泪的官袍抢了回来,拔腿就往外面走,“至于这个案子,本官会安排人手调查,若有了进展自会知会你们。”
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带着众多差役抬上孙煜尸身,一阵风似的刮出了孙家小院。
江听晚立刻收了哭声,还有些嫌弃地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泪水,“累死我了。”
随着县太爷等人的离去,围观的百姓也渐渐散去,原本还有些熙熙攘攘的小院很快只剩下了江听晚,时觅还有安乐。
安乐抬头看着眼前从道士变成一男一女的两个人。
“你们可以帮我把他找回来吗?”她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般上前拽住江听晚的衣袖轻轻扯了一下,“哥哥他...人很好的。”
江听晚蹲下身直视着她,“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不是坏人,我知道的。”安乐摇摇头,她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
看着一脸稚气却又很是认真的安乐,又想到张诺早已与她阴阳相隔,江听晚心中有些发酸,她捏了捏安乐的小发髻,“放心,我会帮你把哥哥找回来的。”
孙煜已死,王氏如今又昏迷不醒,两人索性就在孙家住了下来。
昨天晚上打了一架,清晨又急急忙忙赶去县衙,江听晚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正准备坐下喝杯水,又察觉到有股微弱的阴气从门口飘了过去。
这槐县什么情况,大白天的鬼也敢满大街乱跑了?
江听晚不免有些生气,扔下茶杯就追了出去,却看到路口柳树下站了个半透明的人影正忙着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那是个年青男子,身着粗布衣衫,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只是那心口下方却是有个碗大的
窟窿,微风通过窟窿中吹了过来。
江听晚上下打量着男子,越看越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又往前走了几步,一道闪电忽然从她脑中划过。
这不是前天被她和时觅送回家那位老妇人的儿子嘛,她还记得老妇当时唤他,凡儿?
怎么才过了一天的工夫,这就死了?
忽然那个男子身形一动,脚不沾地地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这个男鬼怎么看怎么有些奇怪,江听晚和时觅立刻跟了上去。
男子在前面飘飘停停,跟在江听晚觉得这条路似乎之前走过一遍。
“这是去老妇人家中的方向,”时觅看出了男子的目的,“他想要回家。”
又跟了一会儿,两人感受到男子身上除了阴气之外,还夹杂着些许煞气。
又是煞气。
江听晚心头一跳看向时觅,正巧他也看过来,眼中满是凝重。
看来正是因为身带煞气,所以男子的魂魄才可以白天出现在阳间。
两个人就这么跟在男子身后到了他家门口。
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几个差役正在进进出出忙活着什么。
江听晚眼尖,已经从里面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凡儿已经一晚上没回来了,”一个苍老的男声从院墙內飘了出来,还夹杂着几声咳嗽,“咳咳,你也不去找他,我当然要报官!”
随后老妇的声音太小,什么都听不到。
“你在说什么!”男声瞬间拔高,带着浓浓的怒意,“什么叫只是出去玩了一晚上而已,凡儿长这么大,他什么时候夜不归宿过!”
“老婆子,你可是陈凡的母亲!”
江听晚注意到男子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会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别吵了。”很是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大人,”一个差役走过来低声说道:“那口井有问题。”
差役说的是院中东北角上的井,此刻上面牢牢压着一块大青石。
“这是什么?”县太爷走到井旁问道。
“这,这是一口枯井,”老妇明显有些紧张,说话都开始结巴,“我们之前在里面放酱菜的,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老头也点了点头。
“打开!”县太爷好歹也见过一些人,哪里看不出老妇神情中的不自然,当即一挥手命人掀开青石。
差役们都是练家子,上去几个人很快就将青石抬了下来。
“好臭!”有人捂着鼻子嚷道。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陈年酱菜的味道从井中弥漫开来,熏得县太爷差点干呕出来。
江听晚看着青石搬开后空中浓重的怨气,不忍不忍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