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哦,原来这是你家姑娘啊,”江听晚粘着胡须,撇了一眼孙煜,阴阳怪气地说:“我以为是从哪个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小丫头呢。”
  时觅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江听晚的衣袖。
  “哈哈,大师说笑了,里面请,里面请,”孙煜陪着笑迎江听晚进了屋,又对着安乐踢了一脚,“没看到客人来了,还不快去泡茶!”
  小安乐连忙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去了厨房。
  刚坐下就看到刚才说话的女人披着衣服从里屋走了出来,对着两人盈盈行礼,“妾身王氏见过两位道长。”
  “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孙煜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扶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贱内近日卧病在床,二位莫怪。”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都是女人,还有什么是她有我没有的,江听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安乐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将茶盏放下的时候短小的衣袖下露出两条纤细的胳膊,看的江听晚倒抽一口凉气。
  两条手臂上横七竖八满满都是瘀伤,颜色深深浅浅,旧伤叠新上,最上面几道伤口上还带着血丝。
  而她手腕的地方还缠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布,经过江听晚面前的时候,隐约还能闻到血腥味。
  “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江听晚拉住准备离开的安乐,开口问道。
  安乐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猛地一下将手缩了回去,“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割草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小丫头干活不小心,倒是让道长看笑话了,”孙煜说完瞪了安乐一眼,小声呵斥,“还不下去!”
  安乐又怯怯地看了看江听晚,捂着手腕快步走了出去,孙煜和王氏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都带着几分惊慌。
  “那小姑娘手腕上的上分明是利器所致,”江听晚脑中响起时觅的声音。
  “是,若是我们想的不错,王氏被女鬼吓得不轻,如今张诺又死了,”她在心中回复道:“这夫妻两人便用安乐的血入作了药引。”
  还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道长,”孙煜见江听晚半天不说话,谄笑着开口道:“不知您看出什么没有,什么时候能将缠着我们的鬼收走,贱内体弱,实在是禁不住折腾了。”
  江听晚轻抚胡须嗯了一声,站起身在屋内装模做样的绕了一圈,又闭着眼睛掐指算了半天,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唰”地一下睁开眼,一甩浮沉,又喝了口茶,才说道:“缠住你们的这只鬼怨气深厚,要想捉它并非易事,贫道先留几道符与你们,可以暂时缓解一二。”
  “至于贫道先回去准备些东西,再来与这恶鬼大战三百回合。”
  “道长何必这么麻烦,不如就就在我家里,”一听说缠住自己的恶鬼很是凶悍,孙煜立刻拉着江听晚不让她走,“我们这里也有空房子,道长只管住下,需要什么我们去准备就行。”
  “这....”江听晚摸着胡子,显得有些为难。
  “道长可是担心我们没有钱,这好办,”孙煜不顾王氏阻拦,转身回了里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拿了沉甸甸的荷包,塞进江听晚手中,“这些银子您先拿着,事成之后,还有这么多。”
  江听晚原本是想惺惺作态一番再被盛情挽留下来,没想到孙煜想岔了,一出手就是大荷包。
  “那好吧。”看在荷包的面子上,她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看着江听晚信口开河的时觅,“......”
  留下道长的孙煜很开心,收了钱的江听晚也很开心,晚上用过饭后,孙煜将两个人带到了住的地方。
  看着眼前只有一间屋子的江听晚差点保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道长,这是我们那早逝儿子的房间,您们先将就几晚上
  吧。“孙煜似乎是怕江听晚反悔,说完就拔腿跑回了自己屋内,“嘭”一声关了门。
  江听晚同手同脚地迈入了房中,时觅紧随其后也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江听晚警惕地看着他。
  时觅径直坐在床沿上,一挑眉毛,“咱们现在是师徒,那要看掌柜的需要我做些什么了。”
  江听晚面色一红,别开脸不看他,“什么都不需要。”
  说完跑到墙角跺了跺脚,口中默念几句,很快半透明身影的女鬼出现在了屋内。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我让你来吓吓他们,你倒好,又是给人家扫地又是给人家擦桌子的,”江听晚一看到女鬼就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幸亏这俩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有鬼才被你吓得不轻,不然换个人,还以为积了什么德招来一个佣人。”
  她说着白眼几乎都要翻到天上去,之前只听到孙家整夜鬼哭狼嚎,今天听孙煜一说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不争气啊不争气!
  “我,我原是想好好吓他们来着,”女鬼也很是委屈,好半天才说道:“但是他们身上带着大鬼的煞气,我,我不敢,这才做了些,做了些小动作。”
  江听晚闻言面露疑惑,她来到孙家之后只感觉到了女鬼留下的些许阴气,并没察觉到有煞气存在。
  “原先是有的,”女鬼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听晚,补充道:“我在那对夫妻身上闻到过,还担心大鬼是不是藏在这小院里,但是一直也没有见到。”
  在身上闻到过?
  江听晚和时觅对视了一眼,莫非这夫妻二人还去过什么地方,带了煞气回来?
  第64章 安乐安乐,平安喜乐。……
  女鬼离开后,江听晚和时觅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两个凡人如何会染上连鬼都害怕的煞气。
  “既然想不通,那就先放下休息,或许时机到了就会有答案,”时觅拍了拍床上崭新的被褥,“床让给你睡,我睡地上。”
  江听晚打量了眼四处漏风又潮湿的房间,有些不忍心地说:“这样不太好吧,其实也可以在床上挤一挤将就一下....”
  虽说孙家念着他们是请来捉鬼的高人,已经将原本张诺房中潮湿腐烂的被褥都换成了新的,但是屋里还是隐约有种发霉的味道。
  “我们在孙家还不知道要住几天,总不能一直将就吧,”时觅又报了一床被褥发放在地上,“人间不是有句话吗,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们也算是入乡随俗。”
  江听晚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还是说掌柜的是想和我一起睡,”时觅见她这样,索性又要躺回床上,“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江听晚脸上瞬间一红,两下跳上床埋进被中,“我可没有这样想过,还是分开睡得好,分开睡得好....”
  时觅笑着摇摇头,刚在地上铺好被褥,就听到床上又传来一句“记得熄灯”。
  他屈指微弹,“扑”一声桌上油灯应声而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江听晚本以为熄了灯什么都看不到就不会那么紧张,可是万万没想到在黑暗中人的感观会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能听清时觅轻微的呼吸声。
  最关键的是,她忘记了自己做回阎罗王之后,黑暗中也是可以看清楚事务的!
  面朝里面耳边是时觅吸气的声音,翻过身看到的是地上时觅修长的身影,还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
  江听晚一手捂住鼻子,飞快地闭上双目,一个翻身就转回了内侧,就这样在床上不知道翻滚了多少圈,才渐渐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梦里都是自己裹着被褥在地上不断翻滚,后面是紧追不舍的时觅。
  江听晚猛地一下睁开眼,长长叹出一口气。
  往后再一起出来的话,她再也不要突发奇想假扮成什么师徒了!
  “掌柜的,早。”时觅向来少眠,此时早已坐在桌前,桌上还放了两杯正冒着热气的茶杯。
  江听晚老脸一红,捏个诀简单收拾了一番,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早。
  时觅微微一笑,走上前将一缕飞挂在鬓边的胡须拿了下来。
  江听晚感受到时觅微凉的指尖划过额头,心中一乱,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紧接着门外想起了安乐胆怯地声音,“两位道长,饭做好了,爹让我来叫你们吃饭。”
  这几日因着二人已经在孙家住下,就没有再让女鬼出去捣乱,是以孙煜以为是江听晚给的符纸起了效果,愈发将他们视作上宾。
  江听晚也曾提起过要安乐为徒,但孙家夫妇始终顾左右而言他,不曾明确回复。
  “走吧,”时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师父。”
  到堂屋的时候孙煜和王氏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看样子是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安乐端着稀粥走了进来,放下的时候露出纤细的手腕,江听晚看到对面孙煜的眼睛仿佛黏在上面,半晌都不曾移开。
  顿时一阵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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