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当时他们都觉得两人好事将近,说不得过不多久云水间就要办喜事了。
  谁曾想不过是出了趟门,两个人忽然就变得谁也不理谁,就差在门上写上“老死不相往来”几个大字。
  不过准确的说是江听晚单方面不想和时觅说话,几次时觅都已经张开了口,都被江听晚借着长奎或者鸢时的话头岔了开去。
  长奎见不一会儿的光景江听晚已经招呼了几位客人正往里走,又看了看几乎都要坐满的大堂,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最近叹的气比他过去十几年都多。
  这两个人一下好的要死,一下又冷淡的要命,搞得他们做伙计的别扭也就罢了,这工作量也跟着直线上升实在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几日不见,这云水间的生意是越发好了。”傍晚时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云水间门口,手中折扇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漏出一双狐狸眼打量着四周。
  “哟,是段大人啊,快雅间请,”长奎连忙上去将人迎了进来,扯起嗓子对楼上喊道:“掌柜的,段大人来了!”
  很快楼上就响起开门的动静,一个脑袋从护栏里面探了出来,“稀客,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什么风,邪风!”段灼在桌前坐了下来,扇柄敲了敲桌面,“还不是为了你们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个疯道士。”
  长奎手脚麻利地倒好了热茶。
  “宋仁?”江听晚脚步噔噔地下了楼,神情有些紧张“他不是已经关起来了吗?又出什么事了?”
  “原本是关起来了,这些时间调查下来基本已经可以定案了,”段灼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今天我让人去提审他,但是人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江听晚惊呼出声,反应过来后立刻又压低声音,“怎么会不见了?”
  “我带人赶到的时候看到昨晚值夜的衙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而原本关在大牢里面的疯道士,”段灼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几个人,“不知所踪了。”
  江听晚的脸色有些苍白,都已经送进大牢里的人,怎么和煮熟的鸭子似的,说飞就飞呢?
  “大人的意思是,他背后还有其他人,”时觅从账柜后面走了出来,站在江听晚身边,“将他救走了。”
  “和时兄说话确实不费劲,当然这也是一种情况,还有另一种可能,”段灼手中的折扇刷一下合了起来,“就是有人不希望他说出些秘密,将他给...嗯。”
  说着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江听晚和时觅都看出了他的意思,安静了下来。
  “好了,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万一那疯道士来寻你们报仇....”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时觅,笑着摇了摇头,“倒是多虑了,有时兄在此,最后担心的也该是道士才对。”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段灼也不准备多留,站起身拱了拱手就准备离开。
  江听晚将人送到门口后点了点头便扭身回了房间。
  段灼看了一眼时觅,很快脸上露出了促狭之色,“和江老板吵架了?”
  时觅面无表情地瞄了他一眼。
  “别这么严肃嘛,”段灼的折扇在时觅肩头拍了拍,“怎么说我也是差点成了亲的人,说不得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就算是被人下咒逼迫成亲,那也是成亲嘛。
  “倒也不算是吵架,只是....我有事瞒着她,她生气了。”时觅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那这个事情确实是你不占理,不管是什么原因,瞒着她就是不对,”段灼一本正经地断起了官司,“应当向人家当面道歉才是。”
  “我试过了,可她完全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时觅想到昨天江听晚一看到自己就像看到鬼一样,逃命似的冲回房里,怎么敲门都不开。
  段灼手中的折扇摇啊摇,“这有什么,试一次不成就试两次嘛,话又说回来,最了解江老板的还是你,也只有你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原谅你。”
  时觅若有所思地垂着眼眸不再说话。
  段灼看他这样哈哈一笑,转身向外走去,“等到这件事解决了,记得请我喝杯水酒就好,不用谢了。”
  直到段灼的背影消失在街转角后,时觅方才准备回点钟,刚回头就看到长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时觅有些莫名其妙。
  鸢时从旁边走过来,手上端了一只托盘,上面还放着小巧精致的点心。
  “这是掌柜的最喜欢的糕点”鸢时将托盘放在时觅手中,冲他眨了眨眼,“我这会儿还要招呼客人,就拜托你送去了。”
  说完还和长奎交换了眼神,两个人都揶揄地看向时觅。
  时觅端着茶水想了想,下定决心般转身上了二楼。
  敲了敲门,江听晚的房
  间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时觅又敲了一下门,依旧还是一片寂静。
  想到之前在小刘村江听晚半夜被偷走的事,一时心急,来不及细想抬脚就踹了出去。
  “咣。”两扇房门应声躺倒在地上,巨大的声响引的鸢时和长奎两个飞也似的冲了上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也愣住了。
  尘土飞扬中江听晚正端坐在桌前,嘴上叼了只酒杯目光惊惧地看着时觅。
  江听晚有点郁闷,她不过是最近心情不好想偷偷喝点酒,怎么房门就能被人踹翻了呢?
  “哼。”江听晚看着长奎将房门装了回去,又白了一眼罪魁祸首时觅,将头转向了一边。
  时觅反倒是恍若无事的模样,放下茶杯坐在江听晚对面,只是不说话。
  “怎么,方才踢我门的时候不是很理直气壮吗,现在反而不说话了?”江听晚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碰到酒杯的那一瞬间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挠了挠后脑勺,“坐都坐下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对不起,”时觅很是认真地看着江听晚,“我错了。”
  “说,说什么呢,”江听晚扭了扭脖子不看时觅,闷声闷气地说道,“我听不懂。”
  “也许我有我的理由,但我确实不该什么都看着你,”时觅握住江听晚的手,“更不该不顾危险就那么把你扔出去。”
  江听晚试着将手抽回来,没抽动,只好恨恨地在时觅掌心挠了一下。
  “都是我不对,请江大掌柜大人有大量,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时觅觉得掌心又痒又痛,心里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挠了一般。
  “好,既然你说你错了,”江听晚听他如此说,身体转向他,“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我有看到鬼的能力,前几天控制我的又是谁?”
  “这…..”时觅面上露出些许为难,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说啊,行,”江听晚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时先生请回吧。”
  “别急啊,我这不是在想从哪里说起嘛。”时觅看江听晚就要下逐客令,慌忙说道。
  “那你就说吧。”江听晚那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眉头一抽。
  嘶,是想烫死她吗?!
  “你真的想要知道?”时觅目光沉沉地看着江听晚。
  江听晚点了点头。
  当然想要知道了,不然她这段时间折腾的云水间鸡飞狗跳是为了好玩不成?
  “那好吧。”见江听晚如此坚持,时觅放弃般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忽然闪电般地抬起手,一指头就戳在了江听晚的眉心上。
  “你怎么....”又暗算我,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听晚就觉得自己眼皮沉重,下一刻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时觅眼疾手快赶忙拖住了江听晚差点撞在桌子上的脑袋,避免了她头上肿起大包的悲剧。
  之前在云水间后巷与时觅见面的黑衣少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有些担忧,“现在家里不太平,这个时候带她回去合适吗?”
  “没办法,她已经察觉到不对,再瞒下去也瞒不住,”时觅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回去后我自会护着她,不会让她有丝毫损伤。”
  黑衣少年见他如此坚定也只好耸了耸肩不再说什么,从袖中掏出枝香,黑色雕花大门缓缓打开。
  时觅抱着江听晚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随着清香缓缓燃尽,雕花大门也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此时江听晚的房间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影子,只有幽幽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
  江听晚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她再一次回到了之前梦中那个古朴的大殿中,这次她站在高台之上,而不远处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正朝着这边走来,此刻她已经将面具摘了下来。
  她后退了两步,想起之前在梦里这个女人说她就是自己,还把自己推下高台。
  正在胡思乱想女人已经来到了江听晚面前,伸出手拥抱住她,嘴巴顺势倾伏在她的耳边含笑说道:“欢迎回家。”
  下一刻女人的身形如同雾气一般四散开来,很快在空中又凝聚成红色的光芒笔直地冲向江听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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