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噗。”方才本就被江听晚打伤,现在更是怒极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眼前一暗,道士抬头看到江听晚已经站在不远处,正歪着头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你,你....”道士目眦欲裂地瞪着江听晚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底的寒意止不住向上翻涌。
  海溪城何时出了这样一个高手,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眼看着周围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江听晚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炼制鬼奴,拘人魂魄,这法子好些年没见过了,之前用这个法子的人被我亲手打死的,叫...叫,,,”她拧起一双纤眉,想了半年也没有头绪,只得求助地看向时觅,“就那个头发乱七八糟,浑身脏兮兮的....叫什么来着?”
  “宋溪天。”时觅叹了口气,看来手上沾了太多因果也不是什么好事,关键时刻连自己杀过谁都想不起来。
  “宋溪天,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江听晚笑嘻嘻地向黄袍道士凑近了些,“他和你一样没少害人,所以我只好真的送他去了‘西天’。”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
  黄袍道士听了江听晚的话更是心下大骇,后背密密麻麻地浮起一层冷汗。
  道士名叫宋仁,出生就被人遗弃,后来被一个老道士收养,名字也是老道士给起的。
  老道士正是宋溪天的徒孙,收养宋仁自然也没安什么好心。
  小宋仁记事起就跟着老道士学习各种邪门术法,还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稍不小心就会招来一顿打骂。
  一次宋仁被老道士打的几乎丢了半条命,趴在地上听着自己所谓的“师父”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才知道老道士收养自己,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将他练成鬼奴以供驱使。
  宋仁自幼受老道士虐待,此时又见他要害自己性命,心中更是怨恨不已,
  于是假借自己奄奄一息毫无反抗之力,趁对方不注意,用尽最后气力催动邪术,反要了老道的性命。
  杀了老道士后宋仁从他身上找到了剩余的邪术秘法,最后一把火烧光老道士的尸骨,又将他的骨灰撒进了深山。
  真正做到了挫骨扬灰。
  要说宋仁在修行一途确实也有些天分,老道士死后他便独自研习那些术法,倒还真的让他学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宋仁也继承了宋溪天和老道士阴毒残忍的心性,凭借一手邪术也害了不少人。
  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宋仁坏事得多,害的人也多,几乎已经很久不知道害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
  觉。
  可今天他面对着叫破自己师承的少女,却感到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他压下心底的寒意,色厉内苒地大声嚷道。
  同时整个人猛地纵身而起,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直挺挺地就要捅进对面江听晚的心窝。
  管你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相信这么近的距离我杀不了你!
  江听晚见状有些生气,伸出两指夹住剑身微微一错,短剑立刻断成几段掉在地上。
  接着她扣住宋仁肩头用力一抓,再滑到手腕处一拧。
  宋仁立刻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江听晚一点也没有心软地反身又狠狠补了一脚。
  宋仁就像一只失去绳索牵引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撞在了青砖砌成的院墙上,捂着胸口呕出一大口鲜血。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意气风发,一只手角度奇怪扭在一边,灰头土脸,浑身都是尘土和鲜血,比街口的叫花子强不了多少。
  江听晚有些不高兴地掏出手帕用力擦了擦手,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都和你说了,我是你奶奶。”
  她最讨厌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可这个道士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说话的时候偷袭她,实在是有些不听话。
  那只好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没有办法再乱动。
  宋仁闻言气得差点又要吐出一口血。
  他从小被人遗弃,连自己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哪里会冒出这么一个奶奶!
  这小女子想来是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他的出身,之前扮猪吃虎,现在又装神装鬼的戏弄他,着实可恨!
  自以为已经想明白的宋仁此刻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恶向胆边生,怒喝一声挥起另一只完好的手又向江听晚拍去。
  “咦?”江听晚似是没想到宋仁重伤至此还想杀她,轻呼一声抬掌击在他掌心。
  没想到宋仁此举气势虽足,打的却是以进为退的主意,立刻借着江听晚的掌力向后退去,一跃出了赵家院墙。
  落地后又喷出一口鲜血,听到院中的脚步声,宋仁不敢耽误,招来一团黑雾裹住自己就向远处掠去。
  今天他一时不查栽在江听晚手中,被毁去大部分鬼奴,但也没有到翻不了身的境地,待他回去养好伤,定要将这几个人人鬼鬼碎尸万段!
  等着吧,我宋仁定要一雪今日之耻!
  宋仁阴恻恻地最后看了一眼赵家的方向,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暗自发狠道。
  江听晚追出小院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宋仁的身影。
  “跑的这么快吗?”江听晚挠了挠发髻,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宋溪天的后人,她还打算好好叙叙旧呢,结果还没说几句人就跑了,真扫兴。
  这时又传来纸扎人的惊呼声,江听晚连忙反身跑回院中。
  时觅本就身受重伤,强撑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看到宋仁离去,他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江听晚双手叉腰看了看横在地上的时觅,口中嘀咕,“这可怎么办?”
  眼睛一转注意到不远处的纸扎人。
  纸扎人被她看的顿时打了机灵,浑身发抖还不忘将怀里那团小小的黑影往自己四处漏风的身体里揣了揣。
  “哎,没办法了。”江听晚摇摇头叹了口气,弯下腰,手臂穿过时觅臂弯,再一用力!
  身形娇小的少女将失去意识的成年男子打横抱在了怀里。
  纸扎人眨了眨自己的小眼睛,下意识地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悄悄跟了上去。
  江听晚就这么抱着时觅一路招摇过市地回了云水间,好在现在已经是深夜,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否则流传在市井中的八卦传言又要多出一条。
  青天白日云水间老板娘将自家美男子账房抱回房中!
  当然也不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个场景。
  一直苦苦等在店里的长奎和鸢时听到敲门声连忙卸下门栓,拉开房门就看到江听晚正站在门口,怀里还躺着“娇弱”到浑身是血的时觅。
  长奎和鸢时两个人的四只眼睛险些从眼眶中掉出来。
  这,这可是怎么个说法啊?
  依照之前的经验,应该是时觅抱着掌柜的回来,怎么冷不丁地就掉了个个儿呢?
  “站在这里看什么呢?”江听晚看着这两个云水间的伙计,有些不解,“不让我进去吗?”
  “没没没,掌柜的你快进来。”长奎率先反应过来,赶忙将人让了进来,顺便伸手想要接过时觅。
  结果江听晚侧身迈了一步躲开了长奎的手,目不斜视将人抱上二楼,随后一脚踢开了时觅的房门。
  听到楼上的动静,长奎还是呆愣愣地扭过身,对着同样呈呆滞状的鸢时问道:“刚才是掌柜的抱着时觅上去了吗?”
  鸢时木木地点点头,“是。”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搬酒都会腰酸腿疼的掌柜吗?
  两人对视一眼,回过神来般立刻你追我挤地上了二楼。
  此时江听晚已经将时觅放回了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自己搬了绣墩坐在床头正对着时觅发呆。
  注意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她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掌柜,掌柜的,”鸢时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么晚了,你要在这里守着他吗?”
  江听晚一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有些疑惑,“不可以吗?”
  小小时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当然要在一边守着了。
  鸢时正要开口说男女授受不亲,却忽然发现江听晚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冷然,与她记忆中的江听晚截然不同。
  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立刻被吞了回去,鸢时扯出一个笑,“没,没问题,那你好好照顾他,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事叫我们就行。”
  说完关上门拉着一头雾水的长奎就下了楼。
  周围没了动静后江听晚撑着下巴,看着闭眼一动不动的时觅,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上投下浓密的阴影。
  时觅长得可真好看啊,江听晚在心里暗自评价,就是现在太柔弱了些,想来修炼懈怠了。
  就这么看也不知过了多久,困意一阵阵的袭来,江听晚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等回去后定要日夜督促他勤加修炼才好,她失去意识前最后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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