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0节

  寒风自门缝中钻入,烛火猛地一晃,突然灭掉。
  “轰隆——”
  一声惊雷,瞬间把整个屋子照亮,而在这亮光之下,老仆那布满皱纹的脸愈发狰狞可怖,影子好似也开始扭曲的晃动起来。
  谢衔身形猛地一颤,本能地收紧双臂,抱紧老仆。许是太害怕雷声,他的声音亦有些颤抖,可依旧带着安慰低声说道:“别怕......我们都还活着......”
  可他全然不知,怀中之人,那原本哭得肝肠寸断的老仆,此刻早已敛去所有悲伤。他的手悄悄伸入袖中,指尖缓缓抓住那藏匿其中的短刀,慢慢靠近谢衔那纤长白皙的脖颈......
  雨声越来越大,狠狠地敲击在房屋之上,像是千万只手指想将房屋掀开般。屋内没了烛火,又变得漆黑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此时,那老仆的唇角缓缓勾起,许是笑容扯得太开,以至于干裂的嘴唇流出血丝,皱纹爬满面容,几乎要触碰到耳根,几近裂开。
  “呵......”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寒意:“不怕......公子......很快,很快你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轰隆——”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空中,就在那短刀快要狠狠刺向谢衔脖颈的一瞬间,一道寒光突然出现——
  “噗嗤——”
  是体肉狠狠被刺入的声音......
  剑刃狠狠地刺穿那老仆的胸膛,血花乍现,溅落在地,温热的液体喷洒在谢衔的手背上,他猛地睁大双眼,许是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竟开始颤抖起来。
  惊雷闪过,电光一闪而下,照亮门前之人。
  站在门前的女子,是......大人。
  暴雨而下,她一袭黑衣,长发简单束起,只余额前的几缕青丝随风而动。她的眼神如初见般冷漠至极,好似对万事万物不带一丝怜悯的仙姬,清冷美艳,带着不容他人随意逾越的孤高。
  下一瞬,她毫不犹豫地将剑拔出,几滴鲜血不小心迸溅到她薄凉的唇瓣上,竟让那无情无欲般的清冷仙姬有种妖冶的美感。
  谢衔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说些什么时,雷声再次响起,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大人,为什么......”
  梧清收剑入鞘,冷眸扫了一眼瘫倒在血泊中的老仆后,将烛火点上,未曾言语。
  屋内再次亮起,谢衔方才看清那老仆面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诡异笑容,以及他手中的短刀......
  暴雨愈发猛烈,谢衔身体僵硬,看着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他不敢相信。
  他也不愿相信。
  这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仆啊......是从自己年幼时便悉心照料自己的人!亦是见证谢家由盛转衰后仍未离去的唯一旧人——
  上一秒还同着自己说要一起找寻线索、推翻冤案的人,下一瞬就握着短刀,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谢衔像是被人扼住咽喉般大口喘息。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喉结滚动,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感觉陌生。
  “为什么......”
  他看着那身形修长的女子,嘴唇微微颤抖,像个找不到出口的孩子,面色痛苦万分。
  “为什么......”
  他一步步朝梧清爬去,抬手抓住她的衣袖。
  雨水早已打湿,她的衣衫依旧是冷的,可这凉意仍旧不及她眼中冷漠寒意的万分之一。
  “大人......”谢衔抬起头,可怜兮兮地仰望着她,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求您......告诉我,为什么?”
  梧清垂眸,面色平静,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袖。
  许是他哭得太过可怜,梨花带雨,她终于缓缓蹲下,与他齐平,修长的手指抬起,带着些许凉意,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她的声音冷漠清冷,如高山之雪,毫无温度。
  “没有为什么。”
  谢衔愣住,呆呆地看着她。
  “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梧清看着他唇上的朱砂,淡声道:“
  结果都一样,探讨再多的‘为什么’,又有何意义?”
  她收回手,站起身来,准备出门时,又被谢衔拉住。
  他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来不及细想,只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大人,您要去哪儿?”
  梧清答道:“工部衙门。”
  “......”谢衔有些不解:“大人......为何?他......他方才想杀了我,只能说明他可能早就被收买,方才提供的消息也全都是假的,是想引你入局,如若你真去了工部衙门,可能会有去无回......”
  “嗯。”梧清应了一声,准备离去。
  谢衔此刻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紧紧拉住她的衣袖,害怕她离开:“你不要去,大人,很危险......”
  梧清停下脚步,垂眸看着他:“唯一线索便是这个,你不想翻案了吗?”
  “我......”谢衔抿抿唇。
  他想,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想翻案。可是......他不想她......
  梧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放心罢。我自有分寸。”
  她抬眸,看着雨势渐小,亦知时机已到。
  “不入虎穴,又怎得虎子呢?”
  夜色渐深,工部衙门一阵躁动,似是刚抓到可疑之人。
  “大人,已将可疑之人处死——”
  梧清微微勾唇,随后避开巡逻的守卫,潜入书阁。
  书阁一片狼藉,好似方才被人搜查过般,想来对方已做好完全准备。
  现下第一次出现的人已被当作可疑之人处死,在那些人眼中,自会放下些许防备。
  潜入书阁后,梧清迅速扫了一圈阁内布局。
  书房陈设整整齐齐,唯一可疑的便是墙上一处。那处地方的位置略显突兀,且底部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人频繁移动过。
  梧清顺着痕迹的方向轻轻推开,果不其然,里面藏着一座暗格。她的指尖探入暗槽,轻轻一扣,机关发出细小的咔嚓声后,青玉匣便出现在眼前。
  而在青玉匣里面,她找到了那份关于青州坞银的记录——
  梧清眸色一沉。
  工部侍郎在篡改文书......
  上面记载的内容,虽有罪,可罪不至死。
  这一路,简直太容易了......像是走入别人精心策划的陷阱般。
  她没有立刻取走匣子,而是再次观察青玉匣。
  没有封漆、锁扣,甚至......一丝尘埃。一个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怎会如此干净?
  只道是障眼法罢了......
  梧清开始翻阅阁楼内的卷宗,最终,在一卷案牍里,翻到往年账册,而里面夹着一封无字信。
  纸上空无一字,但凭她办案多年的经验,亦不是没有遇到过此类隐字的情况。
  梧清取出匕首,轻轻刮去信面上信面上的一层纸屑,随后将其靠近烛火,片刻后,那隐去的字迹渐渐出现——
  “坞银已调,阁楼为掩,速去南库毁青玉匣。”
  梧清勾唇。先是老奴引她至衙门书阁,之后再设计略显突兀的暗格让她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发现。如若一时心急,便上了对方的当,将其上报朝廷,虽治罪,可不至死,而坞银冤案会因此翻过,就此了结。
  对方知晓,对于京中传闻的司法大人,不找到证据绝不会停手,因此他们会留给她足够的‘证据’。
  包括这封无字信——
  亦在他们设局之中。
  梧清冷笑一声,南库离青州有一段距离,归属另一个部门管辖。一旦她离开青州到了南库,至于她梧清怎么个死法,日后追究起来,也绝对查不到工部头上。
  好一个双重障眼法、借刀杀人——
  然而,那封信的某一角,在烛火下竟被微微略过一小块......
  是水。
  梧清心中一动,此行她匆匆,想来工部的人也是匆匆准备,因而才会在这信纸上留下些许水痕。
  心中特意提及南库,方向在南,意在引她而出,那只能说明,真正的方向其实是北——
  水即水域,是与工部某处与水相关之地,而工部衙邸并无水域,在往北,那便只有......
  北水库——
  青玉匣在北水库。而此时,大量人手定已经往南库赶,亦是她最容易闯入北水库的时机。
  北水库临近河岸,乃工部管理水利的仓库,其存放着各类水利图纸以及部分朝廷机密。四周戒备森严,护卫来回巡逻。梧清潜伏在一处,观察守卫的巡逻节奏,心中暗自计算着时间,待到巡逻队伍之间出现短暂空隙时,方才混入其中。
  仓库近在眼前,门亦上了锁,且门前还有两名守卫。若强行破门,势必惊动府衙,届时赶往南部的官兵很可能立刻折返,那样她便再无足够时间搜寻青玉匣。
  梧清略微思索,悄悄隐入一旁,静静等待。片刻后,门前的两名守卫交接换岗,新上任者面露疲态,警惕心松懈几分。
  机会来了——
  梧清收敛气息,随即快步上前,气息不乱,面上亦无半分慌张之色。
  她低声唤道:“报——大人南部有令,命我等秘密速制另一个青玉匣,速送南库——”
  话语刚落,她静静地观察着那二人神情变化。
  果然——
  看到那两名侍卫面色一沉,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她便知晓她猜对了。青玉匣果然是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需要仿制一只一模一样的假匣,以此瞒天过海,方才好让她这位司法大人相信,从而将她引到南库——
  “你且随我来。”一名侍卫沉声道。
  另一名侍卫则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以防有人闯入。
  梧清眸光微垂,神情未露半点异样,好似只是寻常受命而来的人。她迈步向前,紧随其后。
  库内灯火微暗,木盒堆叠整齐,而角落处,一张长桌上正放着几块玉材,好似是用于制作所谓“青玉匣”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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