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对面的屋子都亮着灯,外面摆着两张大方桌子和几张长条凳子,桌子并不说多好,但至少能用,知青们做好晚饭,端着碗做到桌前吃饭,院子不算很大,距离也没多远,温稚看清楚知青们吃的是白水做的玉米面条,桌上放了两盘凉拌野菜。
  对于温稚来说,伙食还没她在温家吃得好。
  虽然在温家她没吃饱过。
  黄婶儿的大儿子就在乡下当知青,黄婶儿总说乡下的日子特别苦,有些人待上一两天就撑不住了,好多女同志为了不下乡,只能选择嫁人。
  好比当初的她也是一样。
  当时街道办的人也来找过爸妈,她没工作,也没结婚,老五也没结婚,家里必须有个人下乡,爸妈没让她乡下,而是四处找媒婆给她说亲,好用她换一笔钱给老五买份工作,当时她相亲过几个人,对方给的彩礼都不高,唯独主动上门的陈尧书。
  温稚黯然垂眸,不让自己再回忆和陈尧书短短的相处时光。
  对面挨着苏悦坐着的女知青碰了碰苏悦的手臂,朝对面的窗户扬了扬下巴:“你看见那女的没?”
  苏悦顺着她下巴扬过去的方向看了眼,对面的窗户后站了个女人,是陈技术员的媳妇,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颇有几分哀伤。
  那女知青‘啧’了声:“人跟人还真没法比,你看看人家,嫁了个好男人,舍不得和她分开,下乡都带着她,悦悦,我这几天听说了一件事,咱们大队新增了一个记工分的人,听说是靠关系进来的。”
  她朝苏悦挤眼,又朝温稚那边努了努嘴:“你说会不会是她?”
  苏悦看了眼窗户后面的温稚,然后收回视线说:“不管是不是都跟咱们没关系,人家走关系是人家的本事,再说了,人各有命,你觉得她嫁了个好男人不用下乡当知青受苦,但你又不是她,你知道她怎么想的吗?”
  女知青:……
  “悦悦,你嘴巴还是那么欠。”
  苏悦耸肩:“我是实事求是,我也只坚信一点,靠人不如靠己,你还是好好想想明天下田里的事吧。”
  女知青:……
  一想到田里都钻着蚂蟥,女知青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最讨厌这些臭虫子了!
  。
  没多会陈明洲就回来了,温稚听见他的声音才去开门,结果门一开就看见了陈明洲手里提着的大木桶。
  温稚怔住,眨了眨眼:“你买这么大的桶干什么?”
  陈明洲:“给你洗澡用。”
  温稚脸一热,心里也一暖,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桶买回来我在院里洗过了,里面有凉水,我去烧热水,等你洗澡。”
  陈明洲将桶放在屋里就出去了,他刚才打听了下,大院里有两个做饭的屋子,妇联队那间屋子先腾出来做厨房,大队专门找了个做饭的妇女每日三餐给县里下来的这批人做饭,现在吃饭的人又添了他和温稚。
  陈明洲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端进来倒进木桶。
  温稚拘谨的坐在床边,说实话,赶了一天的路,她身上也黏腻的难受,要是能美美的洗个澡,别提多舒坦了。
  她小幅度抬头看向倒水的陈明洲,水花沿着桶往外溅了些,也溅在了陈明洲的衣服上,将他小腹前的衣服打湿了些,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隐约窥见到小腹上的肌肉线条。
  温稚眼睫一烫,慌乱的低下头,做贼心虚似的喘了口气。
  陈明洲掀眸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温稚,知道她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你洗好了叫我,我进来倒水。”
  温稚轻声道:“好。”
  等陈明洲出去,温稚就关上了屋门,一并连窗帘也拉上了。
  她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品,脱掉衣服坐到木桶里,温热的水漫过肌肤,湮没到胸前时,温稚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就连身上的疲惫都散去了不少。
  温稚洗完澡钻出来,擦干净身子,从包里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这才开门去叫陈明洲,她看到陈明洲在县里下来的那些人屋门前站着,在他身边围了七八个男人,一群人也不知道在
  聊什么,有说有笑的。
  有人看见温稚出来,说道:“陈哥,嫂子出来了。”
  温稚:???
  温稚有些错愕。
  她没想到就一会儿的功夫陈明洲就跟他们混那么熟了。
  陈明洲摁灭烟,快走几步过来,视线在温稚湿漉漉的发梢上掠过,冷俊的眉眼里浮上了柔软的笑意:“怎么不把头发擦干点?”
  温稚摸了摸还在滴水的发梢:“我毛巾湿了,擦不干。”
  陈明洲:“用我的。”
  温稚:“什么?”
  她不明所以的跟着陈明洲进屋,却见男人从包里找出他自己的毛巾,朝温稚扬了扬下巴:“你坐床边,我帮你擦。”
  温稚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叔子给嫂子擦头发,这什么道理?!
  她下意识摇头:“不——”
  话没说完,男人两步便走到她身前,宽大的手掌按住她的肩膀,竟是轻而易举的将她推着坐在了床边,对方掌心温热,穿透薄薄的衣衫渗进她的肌肤里,温稚忍不住打了个颤,下意识绷直了脊背,动也不敢动。
  陈明洲捧起温稚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包裹住,按压着吸干发梢上的水分。
  她刚洗完澡,无论是她身上还是屋里,都充斥着淡淡的皂角香,香气像是细密攀爬的蜘蛛网,无形中攀上陈明洲的四肢百骸,男人喉结往下压了几下,指腹有意的蹭过温稚白皙的颈子。
  他明显感觉到眼前的人儿娇躯颤了下。
  屋里刚才闭门闭窗,本就闷热,陈明洲却觉得现在好似更热了。
  他撩起温稚的发梢,低头看着温稚频频扇动的眼睫,倏然走到她膝前蹲下,男人本就长得高大,就算蹲下也与温稚持平。
  遮在头顶的亮光陡然消失,房梁上暖黄的灯光一下子照进了温稚的眼里,她怔楞的看着单膝蹲在她面前的陈明洲,男人离她很近,甚至膝盖毫无阻碍的抵在她小腿。间。
  第49章 温稚有些不满这个姿势……
  温稚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不明所以的看着陈明洲。
  陈明洲搭着眼皮,手里捧着她的发梢用毛巾吸水,半晌男人才抬起眼睫看她:“嫂子。”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个称呼,可温稚愣是从这个称呼里听到了几分性感的沙哑,她暗道自己真是疯了。
  温稚忙避开陈明洲的视线,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看陈明洲。
  陈明洲看出温稚的局促和紧张,他问:“嫂子还想着大哥吗?”
  温稚:“嗯。”
  对于陈尧书,她自然是想的。
  陈明洲沉默了稍许,腰背往前倾了几分,捞起她而后的头发包裹在毛巾里,两人离得更近了,男人身上强烈的压迫感一并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陈明洲身上烫人的气息,温稚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头发擦得差不多了,不擦了。”
  她想起身,肩膀却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按住:“发梢还没干。”
  温稚:……
  温稚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过,她这会要是再感觉不出来就真是个傻子了。
  哪有小叔子这么对待嫂子的?
  看了眼抵在她小腿间的膝盖,感受到男人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脖颈,温稚身子忍不住颤了颤,这么亲密无间的举动,只有夫妻才能这么做。
  温稚抿紧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陈明洲,冷不丁的撞上男人幽深的瞳眸。
  她呼吸一紧,又惊慌的错开视线。
  陈明洲看她的眼神和当初尧书看她的眼神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里,温稚心里咯噔了几下,她推开陈明洲,慌乱起身:“头发擦好了,我、我出去走走。”
  说完就要跑,只是刚跑到门口就被陈明洲攥住手腕。
  陈明洲叹了声,看来还是着急了,吓着她了。
  “赶了一天的路,时间也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和他们聊会去。”
  陈明洲将毛巾塞到温稚手里,顺带把木桶拎出去,贴心的帮温稚关上门。
  屋里面就剩下温稚一人,可属于陈明洲的气息却霸道的挤满整个屋子,连空气里都是陈明洲的气息,温稚在原地驻足了好一会才回神,她将毛巾搭在木架上,又魂不守舍的走到床边坐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陈明洲好像……好像对她有意思?
  他刚才的眼神和陈尧书当时看她的眼神太像了。
  还有他对她亲密无间的举动,这一切都不得不让温稚多想。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的确累了,温稚看了眼并不算太大的双人木床,被褥只有一套,压根没有多余的,且这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和床。
  温稚:……
  难不成她真要跟陈明洲睡一张床上?
  温稚不敢想这事要是传到机械厂,那些人会怎么说她和陈明洲。
  不过正溪村应该没有认识他们的人,温稚抱着侥幸心理,躺到了床里面睡觉,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就连陈明洲进屋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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