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到家温稚洗手帮陶芳一起做法,陶芳从那些好事的老太太口中听说了今天家里发生的事,陈明洲在屋里凳子腿,凳子腿有些晃悠,男人用一小片木片凿到缝隙里,听见老太太说温稚用扫帚把人打跑的事,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嫂子倒是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温家来人就用扫把打出去。
陶芳也夸温稚干的好,只不过她也有些纳闷,她小姑咋好好的过来了,只是这话她不好当着邻居们的面问,等饭做好端到饭桌上,陶芳才敢问:“小稚,你小姑来咱家里想干啥?”
温稚看了眼对面的陈明洲,不打算瞒他们:“她想让你们帮她小儿子在机械厂找份工作,要不然他儿子就得下乡,就被我打出去了。”
陶芳气道:“她哪来的脸说这个话!”
温稚顺着陶芳的话说:“就是,我今天才知道,当初尧书来温家提亲,要不是她在我爸妈那说多要点彩礼,他们也不会开口要四百彩礼。”
陶芳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当初温家要四百块钱彩礼,可把她心疼坏了,那可是四百块钱啊,要不是老大真喜欢小稚,她真舍不得掏这笔彩礼钱。
陶芳给温稚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小稚,你打得好,下次她再来,你使劲打。”
‘尧书’两个字从温稚嘴里出来,柔柔的,软糯的很好听。
可停在陈明洲耳朵里,却莫名有种刺耳的感觉。
他压下这股莫名其妙冲上来的感觉,吃过饭让温稚继续练字,他去水房把锅碗洗了。
晚上陶芳早早睡了,温稚在外屋练了一会字,陈明洲忙完,进来看到温稚写的时候时不时轻轻揉一下鼻子,他挽下衣袖:“鼻子还疼吗?”
温稚没抬头,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字:“不疼了。”
说完意识到不对,忽的抬头看陈明洲:“你怎么知道我鼻子疼?”
陈明洲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猜的。”
温稚:???
他咳了声,拉开椅子坐在桌子另一角,与温稚距离稍近些,然后从她小臂下抽出本子:“今天写的怎么样?”
温稚有些不好意思:“我下午出去了,没有写,写的不多。”
陈明洲看着本子上的字体逐渐秀娟工整,也算是一个大进步,他翻开看了眼,只写了一页半,陈明洲将本子翻过来掀开,放到温稚面前:“今晚不练字,我抽查一遍。”
温稚不懂:“怎么抽查?”
陈明洲耐心解释:“我说一个字,你写在本子上,看你这段时间学的怎么样。”
温稚瞬间有些紧张,她捏紧铅笔点头:“好。”
屋里亮着暖黄的灯泡,屋外静悄悄的。
屋里面,男人声音低沉磁性。
“在,懂,明,洲,稚,合,民,整……”
陈明洲说了一百多个字,温稚都写出来了,只是再写几个字的时候,笔尖在纸上顿了好一会,写完后她把本子递给陈明洲,小脸紧张的等着陈明洲检查。
“错了六个字。”
陈明洲掀起眼皮看了眼温稚,温稚有些窘迫的“哦”了声。
男人将错的字圈起来递给温稚,看到温稚冒着红意的耳尖,他忽然起身走到温稚身侧,微俯下腰,半边胸膛几乎挨着温稚的半侧肩膀,骨节修长的手指指着那几处错字:“这几个字一个写十遍,写完我明天继续抽查。”
温稚连连点头:“好。”
她在下面空格处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全然没注意到几乎贴着她肩膀的陈明洲。
陈明洲垂下眸,视线在温稚泛红的耳尖上掠过,定格在她瓷白的脸颊上,几缕发丝垂落扫在她脸颊上,温稚许是感觉到不舒服,抬手将碎发别到而后。
她鼻尖还有些红。
估计是下午那会撞的有点狠了。
陈明洲不知觉间看了许久,鼻息间萦绕着温稚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意识到自己对嫂子过分亲密的举动,陈明洲心底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他直起身后退两步,丢下一句:“写完了就睡吧,明天晚上我再教你认新字。”
温稚正写的认真,头也没抬:“知道了。”
她写完检查了一遍,又和前面写过的对照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收起本子,端着盆回屋洗漱了下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陶芳和陈明洲吃过饭就走了。
温稚在家里继续写前天晚上陈明洲教她的字,没一会杨慧来找她,一来就忧心忡忡的问温稚:“我听说和你前大姐夫搞破/鞋的女的那一家男人都被抓走了?”
温稚说:“嗯,他们投机倒把,被公安抓走了。”
陶芳脸色有些白:“小稚,你说咱两去黑市买东西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会不会也坐牢?”
温稚摇头:“不会。”
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以前二姐夫和二姐聊天的时候,她听过一嘴。
“咱们是去买东西,就算被抓到了,顶多被训一顿,严重点就是被关几天,暖瓶厂牛家和赵鹏不同,他两是把国营厂里的公家东西偷出来拿到黑市去卖,这是犯法的。”
杨慧听了温稚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又佩服的笑了下:“小稚,你懂得可真多。”
温稚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也是以前听我二姐夫说过这类的事。”
两人又聊了几句,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杨慧过去开门,看见来人是上次往温稚和陈工身上泼脏水的女人,顿时没好气的开腔:“你来这里干啥?我们机械厂不欢迎你!”
温稚以为又是温向英来了,于是抬头看了眼,便见大姐窘迫的站在门口,她急忙放下笔走过来:“慧姐,这是我大姐温静。”
杨慧“啊”了一声,上次这女人来陈家和温稚吵架,她当时在屋里也没仔细听,只听这女人往陈工和温稚身上泼脏水,等他出来的时候只匆匆见了她一面而已。
没想到这是她大姐。
想到温稚大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温稚说她大姐也悔过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盲目的顺从她爸妈和弟弟了。
不过温稚大姐的遭遇跟她倒是差不多,都是丈夫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搞破/鞋,对自己媳妇非打即骂,好在温稚大姐熬出头了,和赵鹏离了婚,赵鹏和牛家人也因为投机倒把的事坐牢了。
“大姐,你怎么来了?”
温稚让温静进来,想到温向英昨天来找她的事,便问:“小姑是不是找你了?”
温静说:“没有。”
“你鼻子咋样了?还流鼻血吗?”
她进来看了眼温稚的鼻子,鼻尖好像有点红。
温稚摸了摸还有点疼的鼻尖,又问了一编:“没事了,大姐,你怎么过来了?”
温静:“昨晚我们食堂有个大姐说水沟渠那有公社在卖鱼,比食品站便宜的多,但得要咱们下池塘捞鱼,就过来问问你去不去。”
杨慧倒是眼睛一亮:“要票吗?”
温静笑道:“我专门打听了下,不要票,要是去的话咱们得早点,要是晚点估计就没鱼了。”
“那快走呀,还待着干嘛呢。”
杨慧一听赶紧催促温稚换衣服,温稚忙说:“大姐,你等我一下。”
她回屋换了身补丁最多的衣服,锁上门和杨慧还有温静一块去了水沟渠,在家属院门口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刘梦琴。
刘梦琴得知他们要去抓鱼,也要跟着一块去。
鱼那么便宜,还不要票,知道的人谁不想买?
一路上刘梦琴杨慧和温静三人聊了不少,杨慧和温静两人的丈夫都一个德行,她们共同话不少,温静听完杨慧说完她和蒋全的事,也同情杨慧的不容易。
四个人到了水沟渠就看见已经有不少人了。
前方有两个大水塘,树下面支了个长桌子,一个人坐在那记账,一个人收钱,一个人负责称称,应该是附近公社的人,刘梦琴拉着温稚跑:“快快快,好多人,咱们赶紧抓鱼,别肥鱼都被别人抓跑了。”
刘梦琴跑的特别快,温稚不得已加快脚步跟上她。
温静和杨慧也跑过来了,几个人在岸上脱鞋子,温静说:“老三,你在岸上给咱们看鞋子,大姐来抓鱼,你就别下水了,大早上的水太凉了。”
温稚心里一暖,其实大姐一直都很疼她,只是大姐太过顺从爸妈,再遇到对老四老五和家里有好处的事,她就会下意识的去牺牲她们三姐妹,她总觉得女孩子就像爸妈说的那样,不值钱,不重要,只有男孩子才能给家里延续香火。
也只有男孩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们女孩子要多照顾男孩子。
直到她梦到书里的剧情才知道,都是狗屁。
男女平等,凭什么男的就要比女的金贵?
两个水塘里钻了不少人,温稚蹲在岸边着急的指着:“那,大姐,那有条大鱼!慧姐,你屁股后面有条肥鱼,对对那,哎呀,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