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马桂香,你不是说你不扒陈工他嫂子一层皮,你就不叫马桂香吗?你上啊。”
“就是啊,话都说了,别当缩头乌龟啊。”
“干脆你别叫马桂香了,你叫香桂马吧?”
马桂香平日里就仗着自己是厂长媳妇的堂弟媳妇,没少在家属院里耀武扬威的占便宜,不少人讨厌她,如今见她吃了瘪,大多都是幸灾乐祸的人。
温稚举着擀面杖,扬着小下巴看她:“你来呀,我不怕你。”
刘梦琴也举着擀面杖:“就是,你看是你撕陈工他嫂子,还是我们撕你!”
杨慧示威的举了举擀面杖:“你来啊,我们几个还收拾不了你了?”
马桂香:……
前面是温稚几个人,后面是一群看热闹的人,马桂香气的脑门直发懵。
她又不是傻子,真冲上去白白挨一顿打。
是她先骂的小寡妇,小寡妇才泼她水,她上去找小寡妇麻烦,对方才会打她,不管去哪说,她都没理,搞不好还要被她那堂姐训一顿,而且以陈明洲在厂里的地位,搞不好连堂姐夫也得教训她。
可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她也不甘心。
看热闹的人还在起哄,马桂香骂道:“你们吵吵吵的烦不烦?”
说完指着温稚继续说:“死寡妇,你给老娘等着,老娘先回去换身衣服。”
马桂香撂下这句话,灰溜溜的挤开人群跑了。
刘梦琴叉腰笑道:“马桂香,我看你是不敢打我们吧,瞅你那怂样,乐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家属院看热闹的人也在嘲笑马桂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马桂香跑回家就把门锁上了。
刘梦琴说:“小稚,别怕,马桂香下次再来找你麻烦,婶子还帮你。”
杨慧也说:“还有我。”
蒋大丫和蒋二丫也说:“温婶子,还有我们。”
有几个平日里跟陶芳关系不错的也站出来了:“陈工他嫂子,你别怕啊,我们也不会干看着的,你妈平日里对我们都不错,咱可不是那狼心狗肺的人。”
温稚心里暖暖的,感激的说:“谢谢婶子们。”
马桂香下午骂温稚,最后被温稚泼了三盆水的事很快传遍了家属院,陈明洲和陶芳回来的时候在家属院门口就听见了。
老太太说的绘声绘色,把马桂香怎么去二楼找温稚麻烦,温稚和刘梦琴和杨慧她们怎么吓跑马桂香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完老太太还朝陶芳竖了个大拇指:“你儿媳妇是这个。”
陶芳自豪的挺直腰板:“那是。”
陈明洲抬头看了眼远处的二楼,一眼望过去,家家户户都在门外做饭,男人的目光不自觉的锁定在那抹娇小的背影上。
想到中午她对魏平说的事,陈明洲眉峰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晚上吃饭的时候,陶芳都没在桌上吃,她端着碗坐在门口,和同样坐在门口的刘梦琴和黄雯边吃边聊天,刘梦琴说:“陶大姐,你就放心吧,你去干活,有我帮你照看着你儿媳妇呢,别人欺负不了她。”
陶芳笑道:“我就知道没白和你当这多年朋友。”
吃过饭没多会,陶芳洗漱完就回屋休息了。
走廊里也恢复了夜里的安静,温稚见走廊没人了,然后拿上婆婆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盆里,出门前看了眼陈明洲的屋子,男人房门虚掩着,只有些微的亮光散出来,应该在里面看书。
温稚抱着盆小跑到水房,还没看魏平在不在水房,旁边忽然传来陈明洲低沉的嗓音。
“嫂子。”
温稚吓了一跳,转头就见陈明洲在池子里洗手套,她紧张的问了句:“洗手套呢?”
陈明洲没抬头,倒是应了声:“嗯。”
温稚走过去将盆放在水池里,然后朝陈明洲伸出手:“你别洗了,手套给我吧,你累了一天了,还是回屋休息吧。”
“快洗完了。”
陈明洲又揉了揉手套,充满力量的五指拧去手套的水分,这才转头看向温稚:“嫂子大晚上洗衣服?”
温稚有些心虚的挪开眼:“啊,对,咱妈把衣服换下来,我顺手洗干净。”
陈明洲“哦”了一声,只是仔细听,音调莫名拉长了一些。
他没再说什么,拿着手套出去了。
温稚终于松了口气,她拧开水龙头洗衣服,时不时抬头看一下水房门口,只是左等右等不见魏平出来,温稚焦急的皱着秀眉,一直到衣服洗完了也没见他的身影。
温稚有些纳闷,难道他是忘了?
她端着盆出来,看了眼走廊没人,于是走到魏平家门前,正要抬手敲门,不远处忽的传来陈明洲的声音:“嫂子,该回家了。”
温稚一扭头就看见陈明洲双臂环抱,倚在门框上咬着烟看她。
温稚:……
她赶紧缩回手跑过去把衣服晾在绷绳上,然后低着头跑回去把盆放下,陈明洲看她准备回屋,还真不打算对他说写举报信的事,便主动开口:“嫂子找魏平,是要让他帮你写举报信?”
温稚“啊”了一声,猛地转身看向陈明洲,小脸有些气呼呼的:“他告诉你的?”
陈明洲毫不犹豫的把魏平卖了:“嗯。”
温稚:……
陈明洲捻灭烟头,看了眼温稚俏生生的脸蛋:“嫂子想写举报信,
怎么不找我?我识字,能帮到你。”
温稚心想: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才不找你的。
陈明洲推开自己的屋门,站在门外,当着温稚的面朝自己屋里微扬下巴:“进来,你说,我帮你写举报信。”
温稚有些不自在的点头:“好。”
她刚踏进屋子,就被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和浅淡的烟草味入侵,那些气味像是无数根细密的蜘蛛丝无孔不入的扎进温稚的身体里,连她的呼吸都被他的气息强势侵占。
温稚局促的站在屋里,等着陈明洲说话。
陈明洲将门虚掩上,屋里一下子有些封闭,她微低着头,看着地上高大的影子朝她而来,那道影子覆盖在她身上,贴着她的身体延伸而上,最后擦过她的脸颊移开,温稚看着陈明洲的裤脚从她眼前闪过。
男人拉开板凳,拍了拍凳面:“嫂子,坐在这。”
温稚踌躇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凳子上,陈明洲从桌上抽出一张本子放在桌面,拿了支笔在指尖转了下,然后坐在床边,掀眼皮看了眼温稚:“嫂子想举报谁?”
温稚双手搭在腿上绞手指,想了一会才说:“举报赵鹏和牛副主任投机倒把。”
陈明洲笔尖一顿,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微低着头的温稚:“嫂子怎么知道他两干了投机倒把的事?”
温稚没敢看陈明洲,扯了个谎:“我大姐跟我说的。”
陈明洲始终凝着温稚:“你大姐怎么没跟你二姐夫说?”
这也是温稚不想找陈明洲的一部分原因。
他问的问题,她总得绞尽脑汁的去想怎么回答。
温稚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我大姐说她没证据,不好给我二姐夫说,怕又给我二姐夫一家添麻烦。”
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的视线终于没了,温稚才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了眼低着头写字的陈明洲,男人握着钢笔的手指修长有力,他左手带着全钢手表,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分开了些,黑色的皮带扣上反射着暖黄的光点。
温稚瞬间想到了那晚陈明洲喝醉时将她压在门板上。
一直硌着的她的东西,就是这个皮带扣。
她下意识的移开眼看向别处,房间里安静的只有钢笔摩擦在纸上的声音。
陈明洲问:“赵鹏和牛副主任在偷卖什么?”
温稚:“他们偷拿厂里的暖水瓶去隔壁的黑市卖,卖了好久了。”
陈明洲:“这两人有互相合作吗?”
温稚摇头:“大姐没说,我也不知道。”
陈明洲掀眼皮看了眼温稚,男人没再问下去,低着头继续写字。
过了一会,他将写好的举报信推到温稚面前:“嫂子看看。”
温稚顿时窘迫的捏紧手指:“我不认识字。”
陈明洲好像并没有惊讶:“抱歉,是我忘了。”
他将举报信收起来:“举报的事交给我,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温稚闻言,站起身说:“那我回屋了。”
“等等。”
陈明洲叫住她。
男人将他面前的本子推到温稚眼前,又抽了一本书放在她面前,抬眼看她:“嫂子想学认字吗?”
温稚看了眼桌上的书,只知道书皮上有几个字,却不知道写的什么。
她想了一会才点头:“我想学。”
陈明洲示意她坐在凳子上:“那从今晚开始,我每晚教嫂子认十个字,第二天晚上嫂子再写给我看,学会的话我再接着教你。”
十个字?
温稚怀疑自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