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陈明洲将干净的手套装到内兜,走到外屋时,看了眼温稚的房间。
房门半开,她弯腰撑在床边,拿着尺子在量雪纺布的尺寸。
陈明洲垂眸看了眼手中脏污的手套,沉吟了片刻才对温稚说:“我去厂里了。”
温稚记了下尺寸,朝屋外应了声:“好。”
她量好尺寸,出来拿剪刀时,看到了桌沿上搭着一双脏污的手套,于是拿起手套和皂角去了水房,在经过杨慧家门口时,看见开门出来的蒋全,温稚下意识抱进怀里的盆。
她随时防备着,要是蒋全敢对她动手,她就把盆扣在蒋全头上。
蒋全现在看见温稚就头疼。
他压根不知道温稚从哪知道他和丁秀芬的事,还清楚的知道贾建国是他和丁秀芬的孩子,他前两天专门去找丁秀芬问这事,丁秀芬也一头雾水,她还想来机械厂找这个寡妇探口风算账。
开玩笑!这个节骨眼哪能上丁秀芬来。
万一真把这寡妇惹急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幸好这个寡妇没把这事告诉杨慧,不然他才要头疼了。
蒋全没理温稚,扭着头就走了,温稚转头看了眼蒋全,觉得杨慧应该还没跟蒋全提起他和丁秀芬的事,不然蒋全看见她不可能这么平静。
温稚洗碗手套就回屋了,她知道自己的尺寸,先把自己的尺寸裁剪出来,等陶芳回来再帮她量一下。
雪纺布料做衬衫柔软透气,料子还光滑不贴肌肤,横贡缎布料虽然也好,但比不上雪纺布料的轻薄,温稚爱不释手的摸着雪纺布料,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欢。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上雪纺布料做的衣服。
说起来这布料是陈明洲买给婆婆的,她也算是沾了婆婆的光。
温稚一下午都在屋里做衣服,以至于都忘了时间,要不是听见婆婆和黄雯的声音,她都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温稚刚放下布料就看见陶芳推门进来,婆婆“哟”了一声:“我就说今天怎么安静的,原来在屋里做衣服呢。”
“妈。”温稚起身拿尺子:“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陶芳看了眼温稚做了三分之一的衣服,摸了摸丝滑的棉纺布料,摆了摆手:“用不着,我衣服都好着呢,这些布料给你做两身衣服替换着穿。”
温稚受宠若惊:“妈,我穿不了那么多,我有衣服呢。”
陶芳拿走她的尺子,看着温稚说:“行了,就按妈说的做。”她朝外面看了眼,续道:“你给自己做两身好衣裳穿出去给大家看,我陈家的儿媳妇是有人疼的,衣服穿的都是好布料,不像在温家一样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服。”
“妈给你炖猪蹄去,对了,你脚还疼吗?”
温稚轻轻摇头:“好多了。”
她上前握住陶芳的手,眼里滚动着热意:“妈,谢谢你。”
陶芳抬手揉了揉温稚的脸颊:“还跟妈客气什么。”
晚饭是温稚帮陶芳一起做的,不过炖猪蹄温稚倒还真不太会。
她从来没炖过猪蹄,看着陶芳把猪蹄剁开清洗干净丢到锅里,又切了点大葱丢进去,等水开了把上面的沫子打掉。
等猪蹄炖好,温稚也差不多知道了步骤。
陈明洲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他回屋脱掉外套搭在床尾,看着中午那双脏污的手套此刻干净柔软的放在床头柜上。
男人眉尾几不可察的挑了一下,唇边也抿着很浅的弧度。
陶芳的声音从外屋传来:“明洲,吃饭了,对了,你去看看你魏叔和平子咋还没来,我做饭前碰见你魏叔了,让他们晚上别做饭了,在咱家吃。”
正说着,大门从外推开,魏平的声音传了过来:“婶子,你做的啥好吃的?我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他吸了吸鼻子:“真香!”
魏叔笑骂了他一句:“馋死你得了。”
魏平自来熟的进了陈明洲的房间,见他在床头站着,走过去便看到陈明洲拿着手套在看,魏平一把夺过手套,翻来覆去的看了眼:“这手套有啥可看的?咦,明洲哥,你手套啥时候洗这么干净了?”
陈明洲从魏平手里拿走手套放进抽屉里,斜乜了他一眼:“下午不是喊着饿了吗?还不出去吃饭?”
一提饿,魏平肚子顿时咕噜噜叫起来:“是快饿死了,我爸中午面条下少了,我都没吃饱。”
陶芳炖了一只猪蹄,加上汤已经盛了大半盆,炒了一个白菜,凉拌了一盘黄瓜,她给温稚碗里夹了好几块猪蹄:“你脚崴了,你多吃点补补。”
魏平先喝了半碗猪蹄汤,闻言,说道:“对,老话说得好,缺啥补啥,嫂子脚崴了,多吃点猪蹄补补。”
温稚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对陶芳说:“谢谢妈。”
陈明洲掀起眼皮瞥了眼魏平:“那我改天给你买点猪脑花?”
魏平一乐:“好啊!我都好久没吃过猪脑花了。”
陈明洲:……
陶芳:……
魏德:……
魏平看他们的神色才反应过来明洲哥刚刚在骂他呢!
饭快吃完时,魏德说:“我三天后要下乡一趟,可能得待半个多月回来。”
魏平的脸终于舍得从碗里抬起:“又要去指导技术?”
魏德点头:“嗯。”
他看了眼陶芳:“我要去地方和你娘家离的挺近,你有要带的东西或者要传的话吗?我帮你带过去。”
陶芳闻言,点头:“有,你走的前一天我给你。”
陈明洲想到乡下有些跛脚的舅舅,吃过晚饭后他跟着魏德出去,给魏德递了根烟:“魏叔,我打听到木材厂有个工位,那的主任跟我有几分交情,你问问舅舅愿不愿意来这边,他要愿意,我就找木材厂主任说说,把那个工位留出来,不过,魏叔,你以你的名义问他,别提我的名字。”
魏德吸了口烟:“你是怕你舅舅还记着那事,怕他不领你的情?”
陈明洲侧靠在栏杆上,咬着烟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我理解他,毕竟谁也不愿意
白给别人家养儿子。”
男人低下头,夹着烟弹了弹烟灰:“魏叔,你就按我说的办吧。”
魏德点头:“行。”
时间已经很晚了,家家户户都差不多休息了。
陈明洲去水房洗漱了一下,回来时手里端着洗脚盆,陶芳屋门关着,屋缝也是黑的,想来已经睡下了,倒是温稚的屋缝里还透着亮光,陈明洲一手端着水盆,一手敲门。
“嫂子。”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木门传进来,将坐在床边还在缝衣服的温稚惊了一下。
她几乎立刻想到陈明洲敲门干什么。
温稚看了眼已经没那么疼的左脚,小声说:“我的脚已经好了。”
屋外是陈明洲不容拒绝的声音:“不连着正筋三天,脚会落下病根,以后会经常崴脚。”
一想到昨天晚上崴脚的剧痛,温稚也不敢矫情了,起身跛着脚给陈明洲打开房门,男人端着洗脚盆,高大的身形几乎堵住了矮小的门框。
他垂眸看了眼温稚的轻抿的唇畔,微挑了下眉问道。
“嫂子,在外屋还是在你屋里?”
温稚怕在外屋被婆婆看见了误会:“在我屋。”
她侧身让陈明洲进来,看了眼婆婆关着的屋门,犹豫了一会,将屋门虚掩上,转身走到床边坐下,看到陈明洲将洗脚盆放在她脚边,他单膝半跪在她对面,微低着头,等着她脱掉鞋袜。
陈明洲从兜里拿出下午去卫生所买的红药水,拧开药瓶,将红药水倒在掌心。
温稚见状,弯腰脱掉鞋袜,将裤腿挽上去一点,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男人已经伸手握住她的脚腕,宽大的手掌握住那截细小的腕骨,白皙的肌肤贴合着他的手指。
“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浸着红药水的手掌覆在温稚脚腕上,手指稍一用力,坐在床边的女人就猛地绷紧了脚趾,陈明洲视线在温稚绷紧的小腿上掠过,漆黑的眸似乎比方才更浓了。
他说:“嫂子,你放松点,不然会很疼。”
温稚咬紧下唇,双手死死揪着床单,轻轻“嗯”了一声。
她也想放松点,可是陈明洲的手劲太大了,捏的她脚疼的厉害。
他昨晚说明天捏脚没那么疼,是骗她的!
太疼了,连着左边一条腿都抽的疼。
温稚即使死死咬着下唇,还是有细碎的哼声溢出唇畔,陈明洲听着那柔弱低泣的哼声,脖颈都攀上了红意,额角青筋绷紧也跳的特别厉害。
“好了吗?”
温稚疼的眼里都聚满了泪花。
陈明洲低哑的声音响起:“再忍忍,快好了。”
就在温稚脑门都开始发懵时,终于听到陈明洲说:“好了。”
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下来走两步试试。”
那股钻心的疼终于结束,她连着吐了好几口气,然后穿上鞋子站起身走了两步,惊奇的发现脚一点也不疼了,走路也没今天那么跛了,她惊喜的看向陈明洲:“你怎么会正筋骨这门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