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192节
宋枝鸾很久没有这样紧张了,几乎忘了呼吸,好在她拉弓的手还是稳的。
秦行之将箭搭在弓上,恍惚之际,他眼前好似闪过了什么。
同样的大雪。
同样的场景。
同样的……人。
他有些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箭从他手中射出。
宋枝鸾没有丝毫犹豫射出了箭。
没等她躲,稚奴就已经将她扑到一边,急声道:“来人,护驾!”
她说完,身边立即躁动,下一秒,稚奴被宋枝鸾紧紧抱住,她已经很少听到她这样心神不稳的嗓音了。
“……我说过,谁杀你,我就杀谁。”
这一世,没有任何人能把玉奴和稚奴从她身边夺走。
宋枝鸾看到秦行之中箭,半跪在地,与此同时,在她身侧却也传来倒地的声音。
她一怔。
稚奴往后看去,那里同样有个穿着金吾卫衣袍的男人倒地,他与秦行之一样,脸上都有遮面的面罩,只是一个掀开了,一个还戴着。
许和茂匆匆赶来,看都没看那人一眼:“皇上,没事吧?”
方才在皇上和稚奴还没发现刺客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可不好声张,只能派人迅速靠近。
秦行之那一箭射来时,许和茂的箭率先射出,他箭术很好,正中心口,皇上射出的也是。
但许和茂没想到,秦行之那支箭,竟是对准在皇上后方的刺客身上。
宋枝鸾脑海一震,眼神在后方刺客的尸体上停留了许久,方才被搀扶着起来。
大雪里,手持长矛的将士将秦行之团团围住。
他身上留下的血融化了雪,像一片血沼。
秦行之半跪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茫然又痛苦。
宋枝鸾走近,众人给她让出一条道。
秦行之呛了口血,无视周围人忌惮防备的表情,道:“我一直在做一个梦。”
宋枝鸾轻声问道:“什么梦?”
“梦到好大的雪。”
梦到她倒在雪地里。
秦行之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低下头,看向正中心口的那支箭,笑了笑。
“还好是梦。”
稚奴看向宋枝鸾:“皇上,要救他吗?”
宋枝鸾还没开口,秦行之便将那两支射进心脏的箭拔出。
顿时血流如注。
青年的脸色白的像纸,不是雪一样的白,而是生命快速消逝的枯萎的苍白。
稚奴没再说话。
这样的伤势,这样的举动,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宋枝鸾看到秦行之将阖未阖的眼出了会儿神。
蓦然想到今年春日,她用箭在池子里逗着他玩的时候。
青年脾气好的像她做的再过分也没关系。
似乎也没有过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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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顾聿赫没能抵挡住前朝与后方的巨大压力,试图和谈,可却在来的路上出了意外,身首异处,宋怀章被关进囚车,一路押送回京。
乾朝大半疆域落在了宋枝鸾手里,赵明嘉受降,被封为乾王。
再回到帝京,姜朝的势力已经前所未有的庞大。
南照的使团也正在来的路上。
饱经苦楚的百姓们仿佛也有了预感,预感长达数十年的内乱,很快就要走到尽头,在他们来之前奔走相告。
在游街示众的囚犯身上发泄。
宋怀章下到诏狱的当晚,就试图同宋和烟传话,想让她替他求情,在第二日,他也如愿见到了她。
姐弟二人这一刻才真真正正地见上面。
他激动地抓住木栏,痛哭道:“姐姐,救救我,宋枝鸾要杀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宋和烟没有上前一步,宋怀章竭尽全力都碰不到她一片衣角。
“姐姐,求你别躲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恐惧折磨了他一路,现在已濒临绝境。
“你还记得,你胸口上的箭伤是怎么来的吗?”她问。
宋怀章忙点头,露出笑:“姐姐还记得这是我为宋枝鸾受的伤?”
父皇造反后没多久,他们宋家的老弱妇孺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宋怀章犹记得那也是一个冬日,一伙刺客闯进了宋家,他和宋枝鸾本躲在书房里玩,忽然尖叫声四起,仆妇匆忙到处找人,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宋枝鸾被吓哭了,他轻声哄着她,抱着她离开。
那支箭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的。
宋怀章跑的太快,肺里像渗了血一般剧痛,被射中之后反应了一会儿才摔倒在地。
宋枝鸾那时多乖啊,捂了满手的血,哭的声音都变了也没有丢下他离开。
宋和烟静静道:“阿鸾一直对你有愧。”
“是啊,她对我有愧的,可是她为何要恩将仇报?我是她兄长,唯一的兄长啊……”
宋怀章没有听出宋和烟的言外之意,她等他喃喃着说完,方才道:“所以,你是怎么将她的心伤成这样的。”
在下定决心与宋怀章作对前,阿鸾一定很痛苦吧。
宋怀章一怔,身体往后退了退。
“我没有,我对她很好,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对她很好……我怎么会伤她心?分明是她自己……”
他的话越说越混乱,好像自己都不明白想说什么。
宋和烟收回视线,准备走时,却看到牢房的过道里,宋枝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她对上宋和烟的视线了,笑了笑:“姐姐,好巧。”
宋和烟走到她身边,先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见是暖的,才道:“大雪天怎么不多穿一点?”
宋枝鸾任她给她整理衣襟,她很享受宋和烟关心照顾她的感觉。
“不冷,马车里很暖和,我刚下来。”
“我们的话你听到了?”
“嗯。”
宋和烟沉默了一下,想开口的时候,宋怀章突然冲到了木栏前,表情既惊又喜:“小鸾,你肯见我了,你终于肯见我了?求你……”
宋枝鸾抱了一下宋和烟,道:“姐姐出去等我吧,一会儿我就出来了,这里太潮,对你身子不好。”
犹豫片刻,宋和烟点头,离开。
宋怀章还在叫喊,看到宋枝鸾朝他走来,声音逐渐小了许多。
青年形容枯槁,头发像是水草,结了各种脏污。
“小鸾……是我鬼迷心窍,你放我一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你。”
他开始扇自己的耳光,一掌接一掌极为响亮,没两下就打出了血丝。
宋枝鸾今日还是记得很清楚。
记得那日宋怀章是怎么护着她,为她挡下一箭,能回忆起所有细节。
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互相陪伴那么多年,爱护她的哥哥却一点点消失了。
宋怀章将自己打的神志不清,倒下时,方才发现宋枝鸾不见了,两名狱卒进来,在他面前放了一桌饭菜。
他如同见了鬼,拼命往后缩。
“不……宋枝鸾……你不能这么对我!”
“小鸾……”
“哥哥错了……”
宋怀章被灌下酒,顿时喉咙像被撕开了口,他瞳孔逐渐放大,猛地扑到木栏前,试图找寻宋枝鸾的身影。在这些虚情假意的求饶声里,他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啊。
可心跳停止的瞬间,宋怀章还是什么都没能看清。
……
周长观亲自领着使团来那日,帝京正下着小雪。
宋枝鸾捧着手炉踏进宫门,却没等到身边的人跟进来。
谢预劲的眼睛已经能视物,再用不了多久,也许就能恢复到从前。
自从两人确定心意之后,他很久没像这样沉闷。
“想要名分吗?”
宋枝鸾笑着看着面前被她养的丰神俊朗的男人,伸出手,像是在接天上飘下来的鹅毛大雪,又像是在让他握住。
谢预劲呼吸一顿,走进宫门,握住她的手。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