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172节

  罗如云这会儿听到宋和烟的咳嗽声,竟有些解脱的感觉,刚才西夷王看来的那一眼让她极有压力。
  罗文仲适时道:“快去看看公主。”
  罗如云点点头,想要向西夷王开口,廊外就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看到西夷王三步并作两步跨入朝阳公主的屋子。
  罗文仲也看到了这一幕,也许是他老了,当了多年的鳏夫,看不懂他们年轻一辈的感情。
  西夷王无疑是在乎朝阳公主的,但有时在她面前又极为暴躁,像这样将她看的死死的,这份掺杂了利益的感情也不知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第111章 青年晋江文学城正版
  一晃一月过去。
  宋枝鸾不能一直待在乌托城,派了玉奴南下前去支援,与宋缜和宋亮接应,她则与元禾守在刚打下的氏略城里,趁着他们占据优势的时候补充粮草,修建蓄水池。
  西夷雨水很少,战时更为重要,需得为受伤和备战的将士们提供一个安全的休养之地。
  经过半月的部署和城门加固,这座城已经有了足够的防御能力,可以作为日后的据点。
  宋枝鸾在城中处理公务时,曾接到过南王安尔日的信。
  那信的大意是她被安勃斤蒙蔽,冤枉了他,他绝没有派出人来暗杀她。
  宋枝鸾便将他们手上的证据和回信一并送去。
  那夜,玉奴也带着人杀了很多临淄王的人,收缴了不少来自南王的兵器,还正是最近打造的,至于南王看到这些东西之后是怀疑安勃斤还是其他人,她也不在意。
  说起来,顾聿赫是想杀她,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杀成,还叫宋缜看了出来,机缘巧合之下破解了安尔日和安勃斤的联盟。
  不过,她的反击还没开始呢。
  且先受着吧。
  宋枝鸾去伤兵营里看望完伤兵,就想重新回到营帐,路过大街,又看到了那日进乌托城前,那绳子上挂着的动物的皮,在阳光下,那张雕花的皮细腻顺滑。
  莫名的,心里一阵抵触。
  稚奴跟着宋枝鸾停下脚步,轻声问道:“怎么了,陛下?”
  宋枝鸾道:“帮我问问这家客栈,三楼那条绳上挂着的皮是什么做的?”
  稚奴点头,没过一会儿,她难受地皱着脸从里面出来:“陛下,这个东西叫美人皮,是挂在门前,灭祟用的。”
  “美人,用女子的皮肤做的?”
  宋枝鸾说话时隐约能感受到胃里在翻滚。
  总算知道刚才那种强烈的不适感是从何而来了。
  “是,不仅是要女子,还是要正值芳华妙龄的女子,要刚好十八岁,生的肤色均匀,骨肉细腻。”
  “而且,”说到这里,稚奴顿了顿,“从前用来做美人皮的都是西夷女子,自从北朝占领西夷之后,北朝的美人皮便开始出现,因为姜朝女子大都皮肤细腻,肤白少汗,毛发也少,所以成了上等,一张难求。”
  宋枝鸾第一次听说这个陋俗,想到这一路上见到过的成片成片的美人皮,那是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稚奴有些怕,“陛下,为何他们相信这样能除鬼祟?”
  宋枝鸾想到那名与她讲述谢家往事的钦州官员说过的话。
  “民智未开。”
  说完,宋枝鸾不再在街上停留,回到营帐内下了一道诏令,命令在所有姜朝占领的城池里废除西夷陋俗,若有不遵从者,斩首示众,另开设学馆,请人翻译典籍,教化夷民。
  元禾亲自带着将士前去传话,一时间整个西夷都沸腾起来,这期间也遇到了不少阻力。
  但爱好这些陋习,买的起这些东西的人大都是有财有权之人,平日里便靠着欺压百姓过活。
  可他们即使在当地能称霸一方,在宋枝鸾面前也只能跪下。
  一夜之间,姜朝帐下各座城池里数百颗人头落地,不少西夷权贵纷纷落荒而逃,只留下了愿意遵守她规矩的人。
  城池就这样空了数日,直到百姓们发现这刀子并非开在他们身上的,很快,就有许多遭受欺压的逃奴和百姓涌入,在这些城池里开设商铺,畜养牛羊。
  尤其是宋枝鸾所在的氏略城,一时间热闹无比。
  -
  半月后,氏略城几乎成了西夷南面最繁华的城池。
  天还未亮,一个深目高鼻的商贾就龟缩在氏略城东市的一间不起眼的石舍门边,石舍前卷着一张织花地毯,上面摆着七八个用布包裹着的笼子,外面圈了一层铁围栏。
  顶着高毡帽的西夷人从他门前经过,只是对上一眼,就匆匆逃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上午,这几个笼子上面的布都无人掀开过。
  商贾暗暗咬牙的时候,一个虬髯卷曲的,穿着织锦的男人从小巷里走出来,小心看了眼四周,迅速进了石舍。
  “这个位置我花了很多钱才买到,竟然一个都没卖出去吗?”进了门,男人脸色很难看。
  商贾马禄见不得他给他甩脸色,骂道:“安延陀,当初是你死乞白赖要我帮着进几个好货,说是现在王与王打仗,品相好的奴隶一个难求,我才豁出半副身家买下来,现在卖不出去你来怪我!”
  安延陀连忙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奇怪,平常这种位置,奴隶应该卖的很好才对。”
  “那还不要怪那个姜朝皇帝!这些想买的人看到城外那几个骨碌碌的人头,魂都吓没了,看都不敢看,我怎么卖的出去?”
  卖不出就罢了,还偏偏跑不了,带着这么多奴隶想要离开氏略城,简直天方夜谭!
  可是这都是银子啊,叫他怎么舍的下?再铤而走险也得继续卖。
  安延陀叹口气,拿起水壶去给马禄倒了杯水,看着地毯上的笼子,“你先喝口水,这事急不得,我再想想办法,这样卖还是太危险了,不仅卖的要判死罪,买的也要重罚,等我找个门路,看能不能给人家送上门去。”
  马禄火气半点没消:“那你现在有相中的人吗?”
  安延陀自己也喝了口水,将水壶拧上,走到笼子之间,掀起布来一个个打量。
  到最后一个笼子,他站住,左看右看,皱眉道:“这么个好品相,你怎么把他的眼睛给弄瞎了?”
  笼里的青年靠着铁栏,穿着一身麻布,四肢修长,站起来应该极高,可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气息微弱。
  “我怎么知道,我是在河边捡的,我还想给他治好眼睛卖个好价钱呢,现在,”马禄呵呵两声:“不赔在手里就不错了,我可没闲钱给他治。”
  安延陀看过很多饱经虐待的奴隶,身上的鞭痕结痂纵横,但眼前这个,除了鞭伤外,还有刀剑和箭伤。
  “这个人莫不是个镖师?”他琢磨道:“还是从哪逃出来的奴隶?”
  有许多从姜朝来西夷做生意的人会聘请一队镖师,安延陀从前做买卖的时候见过不少。
  马禄道:“管他是什么,反正现在是我们的货。”
  安延陀踹了下笼子,里面的青年毫无所觉,连手都没有动一下。
  “他怎么不动,不会是死了吧?”
  马禄走过来蹲下,伸手进去放在青年鼻子底下,过许久才感受到有一道轻微的呼吸。
  “死不了,他命硬着呢,平常人受了这么多伤,早就去见沙面神了,他只是三天两头发烧,好的很。”
  安延陀点头,用看货物的眼神评价道:“身高体阔,长相也好,看起来还是个会武的,眼睛瞎了太可惜了,我今日偷偷给他请个大夫,看能不能治好,要是治好了,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多少?”马禄听到钱,两眼放光,他才入行,一个都没卖出过。
  “比其他几个笼子的,加起来还高。”
  马禄呼吸急促,沉顿一会儿急道:“那你快去找。”
  安延陀说了句好,走出铁栏没两步又退回来,嘱咐道:“最近查的严,你在这里低调点,有人来查,你就说已经和小徐将军,徐和茂打过招呼,他准的。”
  “这个徐和茂是谁?能耐大不大?”
  “大的很,姜朝皇帝命令废除陋俗,他是专门负责咱们这一块的将领,顶头上司是元禾!我可花了不少银子。”
  “好,”马禄把这个拗口难念的名字记下来:“你快去吧,顺便给他找找买家,看有没有合适的。”
  安延陀应了句,走出东市。
  -
  三日后。
  晌午时分,元禾从其余城池里巡视回来,随着谢思原和玉
  奴屡战屡胜的战报传来,他们手上的城池也越来越多,有许多事都待宋枝鸾处理,他等着宋枝鸾用过午膳,方才拿着邸报想要进去。
  这时一个穿着银铠的小将跑过来:“将军,暗桩已经打好了。”
  元禾看着许和茂:“还有多少人?”
  “东西两市加起来粗略估计不下百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清理,氏略城里已经干净不少,但还是有些利欲熏心的人顶风作案,他按照元禾的指示,假意索取贿赂,看看现在还有哪些人在买卖,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做的不错,不要让他们发现端倪了。”
  “是。”
  元禾交待完,准备让人通禀进帐,可下一秒稚奴从里面走出来,见是他,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陛下还没醒吗?”他跟着稚奴走到一边。
  元禾这些日也逐渐摸清了宋枝鸾的作息习惯,平日里用过午膳需得小睡一会儿,若无紧急情况,醒来之后会出外走走,之后才好处理军务。
  他看中的正是这段时间。
  稚奴摇头,担心道:“陛下今日来夜里总睡不安稳,方才用过膳,沉沉睡去,只怕要好一会儿,将军若无要事,等陛下醒了,我再派人给你传话。”
  元禾道:“是因为谢将军的事吗?”
  眼下局势几乎一边倒,南王安尔日的力量本就与安勃斤不相上下,若非如此,这西夷就只有两个王了,他们的军队加入,南王的领地迅速缩水,现在也不过是负隅顽抗,眼看再过不久,就将拿下。
  一切都照着陛下的心意在走,唯独谢预劲一事,迟迟没有进展。
  “或许是。”
  宋枝鸾在公主府时常有梦魇,严重的那段日子,还会梦游,后来吃了她的药,好转不少,也再没梦游过了。
  昨夜稚奴在隔壁却听见了床头的碰撞声。
  进去帝帐一瞧,宋枝鸾竟又魇着了。
  元禾叹气:“河边的部落与城池,几乎已经查遍,都没有人说见过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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