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165节
她看向宋怀章。
宋怀章眼皮一跳,就见谢预劲和安勃斤同时朝他看来,眼神一个比一个阴沉。
“你先是收留了朕意图谋反的兄长,又是传信,说抓了朕的姐姐,一次次挑衅,朕都未曾与你计较,就算是小小的打一场,也是情理之中,何必吃惊?”
“当初收留他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
安勃斤阴狠地对着宋怀章说了一句什么,转而盯着宋枝鸾道:“你就不怕本王将你杀了?”
“杀了朕,你可有与姜朝鱼死网破的决心?”宋枝鸾冷嘲:“西夷尚且分崩离析,你与安尔日尚且打的不分胜负,凭你一人能调走多少兵马?朕今日死,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羊尔烈听到这番话气极,宋怀章听到后槽牙都快咬碎。
这份底气本该是他的。
是宋枝鸾夺走了一切,害他不得不看人脸色。
安勃斤平生第一次被人这样威胁,还偏偏拿捏住了他的七寸,气得脸红脖子粗。
“那你今天来想要什么,能给本王什么?”
他还算有点脑子,知道将脾气忍下来。
“朕要见宋和烟,另外告诉朕,宋怀章给你许诺了什么。”
宋和烟在不在宋怀章手里,安勃斤比谁都清楚,是宋怀章先
向他提议,他也允许了做这么个骗局,为的就是要挟宋枝鸾,索要些好处。
安勃斤略过了第一个要求,道:“宋怀章说,本王要是像本王的兄长一样,等一统西夷后借兵给他称帝,他便可以让姜朝成为我西夷的藩属国,年年上供。”
宋枝鸾听笑了,“宋怀章,宋定沅要是在世,听到这些话,非得亲手把脑袋给你砍了不可。”
宋怀章自知羞愧,但却不肯输了气势,“我能做出这等让步,也是你逼人太甚,你才是姜朝的罪人!”
“你放心,”宋枝鸾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有当罪人的机会的。”
宋怀章咬紧牙关。
“如果是你的话,本王愿意俯首称臣,”安勃斤的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只要你愿意借兵,助本王一统西夷,我也会向姜朝年年上供。”
他想通了,既然已经开了借兵的先例,那么向谁借不是借,他与这对兄妹,本就没有多少交情,当然是谁强便借谁的。
宋怀章脸上顿时失了血色,那条瘸腿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宋枝鸾却道:“这些事,得取决于宋和烟是否安然无恙。”
羊尔烈见安勃斤要说话,抢先一步道:“皇帝陛下,可否多给几日时间,容我们想想?”
他说完,将这话翻译给安勃斤。
安勃斤虽然有些不解,但想说出口的话被打断,细细一想,也有些不妥,便默许了。
宋枝鸾点头,“可以。”
……
宋枝鸾走后,安勃斤道:“你为何不让本王直说?过几天姜朝皇帝必定要见宋和烟,我们上那里去给她找人?”
“王上,这只是缓兵之计,如今姜朝的军队打到了王帐,我们唯一能牵制住她的就是宋和烟,她要是知道她不在我们手里,只怕会翻脸。”
安勃斤一听便急了,“那该怎么办?”
“她的确是死了,也不可能再出现在姜朝皇帝面前,现在我们去找个像宋和烟的女子来,让宋怀章亲自教她言行举止,他与姜朝皇帝,还有宋和烟同父同母,肯定知道许多事。何况姜朝皇帝和宋和烟分开的时候还小,只有十一二岁,这么多年了,记忆早就生疏了,只要不让她们靠的太近,暂时蒙混过关也不难。”
羊尔烈胸有成竹:“依我看,姜朝皇帝对宋和烟很看重,她不敢赌我们手上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待到王帐那边得了她的令,停战,便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安勃斤闻言顿时露出喜色,“你说的对,刚才是本王着急了,就按你说的办。”
羊尔烈点头,转头去看宋怀章,那么唯一的问题就只有如何处理宋怀章了,三万人马是个不轻不重的数,但他与宋枝鸾明显势不两立,但刚才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宋怀章已经不见了。
安勃斤晃着健硕的身体环视一圈,“人呢?”
宋怀章听不懂他们说话,安勃斤也习惯无视他和身边人讲话,侍卫听到这个声音来禀告,“王上,宋刚才离开了,方向是去他住的地方,可要将他捉回来?”
安勃斤想了想,挥手:“不用了。”
这乌托城,宋怀章进了就别想出去,他也不担心他能跑了。
羊尔烈道:“王上放心,今日暂且不用管宋怀章,我们不管他,他就越心急,越惶恐,等第二天再将他叫来,稍加安抚,给些承诺。”
要是最终和宋枝鸾谈不拢,宋怀章也算是个助力,现在还不能抛弃。
安勃斤心有疑虑:“刚才本王都那么说了,他还会信本王的话?”
“王上,人在落水的时候,会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那根稻草一扯就断,掉下来会被冲的更远,也还会倾其所有去抓,”羊尔烈微笑:“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活路了。”
按照南王安尔日的性子,他不会搅合进来,北王已死,除了他们王上,宋怀章还能靠着谁?
安勃斤脸上已经不见怒色:“那这事就交给你安排了。”
“是。”
-
秦行之前去给南王送信,预计的是来回半月行程,路上经过一条河,下去打水,信却不慎从怀里掉出,浮在水面。秦行之快速捡起来,但还是湿了一块,于是他打算将信拆开,分开信纸晾晒会儿。
拆信的时候他本将视线移到别处,不欲去看信上内容,但余光里尽是白色,连一处墨痕都没有。
秦行之最终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宋怀章给他的是一封很简单的信,上面只有一句问南王好的话。
秦行之放好信,去树下坐着,等信纸被晒干了,还是将信收好放进怀里,上马准备继续往南走。
可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一个圆点,隐约马蹄声传入他耳中。
“家主!不好了家主!”
秦行之控着马不动,等人近了,微微皱眉:“什么事?”
“家主,今日宋枝鸾来了乌托城,太子殿下和东王前去和她议事,回来的时候太子殿下六神无主像受到了惊吓,只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如今乌托城里无人做主,秦山请家主回去主持大局,这送信的事就交给我吧。”
原来是因为宋枝鸾来了。
所以将他提前支开。
怕他背叛他吗。
秦行之没有多作停留,把信交给他:“路上小心。”
来人点头:“是。”
回到乌托城已是半日之后,秦行之一路急驰,比去时快了不少。
但他没想到,进了乌托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宋怀章,而是宋枝鸾。
秦行之对宋枝鸾的印象还停留在公主府。
甚至更具体的,停留在那日他向她要几日假,随父进皇宫面圣那一天。
宋枝鸾坐在一棵梨树下,手里抱着一只雪白狸奴,弯着腰给狸奴喂小鱼干。
也许是他没见过她坐在金銮殿上的样子,即使她胡服上绣着五爪金龙纹,但秦行之仍不觉得眼前的宋枝鸾陌生,甚至与他记忆里分毫不差。
她像是刚从哪里回来,翻身下马,姿势很熟练,侧脸轮廓流畅。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宋枝鸾不以为意地偏眸,微微上挑的眼尾透着些冷淡,但当看到他的时候,目光顿住。
这样的眼神总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秦行之没再向宋枝鸾行礼。
宋枝鸾知道秦行之很可能在宋怀章身边,也做了些见面的准备,但在这种熙熙攘攘的街上见面,她倒没设想过。
侍卫将她的红马牵走,宋枝鸾站在宅子前,眼神一瞬不差地落在秦行之身上。
在他牵着马走过的时候,鼻间又嗅到了一缕梨香,那香味在街上饴糖与葡萄酒的香味里显得尤为清透,秦行之的灵台从未如此清明,走近这几步,连她呼吸的节奏都数得清。
“我要来乌托城,你现在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宋枝鸾道:“看来宋怀章不信你。”
就像她春狩时派他出远门买酒,也是为了支走他一样,他是个闷头执行任务的性格,只怕现在才知道她来了乌托城。
秦行之停下来,“太子有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宋枝鸾看他因为赶着回来而勒出红痕的手,“何必维护他,宋怀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天还不够你看清吗?”
“你说宋定沅对你们秦家的恩情,就算阖族皆亡也报答不了,但他已经死了,我与宋怀章都是他的后嗣,你忠于我有何不可?”
“宋怀章是先帝选定之人。”
这话换了旁人来说,那是大不敬的死罪,但当初策反秦行之不成,宋枝鸾是想借着秦行之,借着秦家之手挑起东宫祸端,可惜被宋定沅看破了,于他而言,她有些理亏,因而听到这话,也并未有什么反应。
“宋怀章那样的底蕴,父皇恨不得手把手护着他坐上龙椅,如今他却还能沦落到在乌托城苟延残喘的地步,跟着他,你与秦家还有未来?”
“我的族人很多都死在你手里。”秦行之平静道。
宋枝鸾沉默。
她知道秦行之的父亲就死在祖陵之外。
“你觉得那天,让你父亲成功把宋怀章送上皇位,我就能活下来,我身边的人就能活下来吗?”
事成则生,事败则死,参与进来的人,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宋枝鸾盯着他的眼睛:“以我对宋怀章的了解,他很可能还会让你亲手杀了我,来证明你的忠心。”
秦行之握紧马绳。
宋枝鸾有些可惜,道:“罢了,人各有命。”
“以后我不会再劝你归降,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
秦行之听到她踏上台阶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再回头,看到的是紧闭的大门。
宋枝鸾朝他打开的那扇门彻底关上了。
他心里更空。
再抬步离开,竟连回去的路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