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160节

  宋枝鸾看着摆在木头架子上的靴子,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因为要骑马,她此行带的大都是长靴,宫里尚衣局做的长靴用琳琅满目的珠玉点缀,到了这里,却不大实用。
  西夷风沙大,境内只有两条河,孕育出九块绿洲,其余地方都是沙丘,这间铺子里卖的靴子,与别的地方区别甚大,许是有什么特殊用处?
  掌柜的方才听见宋枝鸾对着布料侃侃而谈,就知道她家底定然是个殷实的,可惜她似乎没什么看上的,正想着拿些什么好货出来,听到这句话,立即来到他们身边:“姑娘要是想看鞋,这寻遍整个兖州啊,都没我们卖的齐全。”
  “您瞧这双高筒毡靴,是用多层羊毛压成的,针底细密,可以防止沙子灌进来。”
  “还有这双云头锦鞋,鞋底里隔着两层空的,走在地上也不烫,也不打滑。”
  宋枝鸾一路看下去,问道:“有他穿的吗?”
  掌柜的看了眼她身后的青年,那张脸俊的呦,她就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男人,连忙道:“有的,有的,您请随我来。”
  半刻钟后,掌柜的脸都笑开了花,店小二正在将他们选的东西包好,准备直接给人送去府里。
  宋枝鸾挑了几双高筒靴,试了试,果然很舒服,掌柜的笑着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这是第一次来兖州?”
  “是。”
  “我瞧着呢,我在这开店开了许多年,就没见过像您二位这样般配的夫妻。”
  谢预劲逆着光,倚靠在窗前,本是在看宋枝鸾,闻言神色一顿。
  宋枝鸾也是愣了一下,拿起铜镜道:“不是夫妻。”
  掌柜的笑了笑:“那就是兄妹了?”
  “算是吧。”
  宋枝鸾随便应了声,掌柜的可能是看到他要给她买衣服,所以误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谢预劲没说话。
  “你们兄妹真是生的好,还真别说,我方才没仔细看,现在仔细一看,你们倒还真有些像。”
  “是吗?”宋枝鸾下意识抬头盯着谢预劲的脸。
  他的眉型长而锋利,像是刀削斧凿过,皱起来的时候会显得很冷,没什么表情时也显得生人勿进。
  五官生的很优越,哪一处都恰到好处。
  最蛊人的是身上有种淡漠的清冷劲,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所以当这样一个人将目光投注过来,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冲击,即使他什么都不做,都会引得人胡思乱想。
  宋枝鸾没觉得他们哪里长得像,但要是论起他这张脸和身材招桃花的程度,那倒是和她挺像的。
  “话说,姑娘这挽的是什么髻?真好看。”
  这句话提醒了宋枝鸾,现在在兖州,或许还能看到姜朝人惯用的发髻,等进了西夷,这样的发髻就太扎眼了,也该遮掩一下。
  “这是惊鹄髻改的。”
  掌柜的点头笑道:“难怪我瞧着有些眼熟。”
  店小二将东西都清点好了,和掌柜的说了一句,掌柜的麻溜道:“姑娘,你们住哪?”
  宋枝鸾没有让他们送多远,到了门口,就有侍卫将所有东西接了过去。
  准备打道回府,她一往回看,谢预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宋枝鸾莫名感受到了他有些消沉。
  “还不走吗?”
  谢预劲站在原地,“你想多逛逛吗?”
  宋枝鸾是有些喜欢这种上街逛的滋味,但她看了眼天色,为难道:“我还约了人,现在时间差不多到了,也该回去了。”
  “约了谁?”
  “陆宴,好久没见他了。”
  谢预劲眼底又消沉了两分,声音不轻不重,意味不明:“你身边总有这么多男人。”
  “他是我义弟。”
  “他把你当姐姐吗?”
  宋枝鸾微微一怔,她从未往这个方向去想过陆宴,而且这些时日,她和谢预劲的关系一直在君臣与朋友之间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没有打破,他很少再表现出从前那样的反应。
  今天是个例外。
  谢预劲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不妥。
  他还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她。
  她现在要去见谁,以后与谁在一起,他管不了,连在意都不能表露。
  对视良久,还是他败下阵来,道:“微臣失言。”
  宋枝鸾沉默了几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谢预劲忽然有些心悸,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另一条街,兖州郡守安排的宅邸就在这里,大门打开,门前两辆马车擦肩而过。
  宋枝鸾走进门,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地响起。
  她走一步,他走一步,她停下来,他也没有再动。
  宋枝鸾心里也仿佛沉了什么东西,拽着她的唇角往下,“明日出征,你要不留在兖州养伤?”
  她以为她会生气,会因为谢预劲越界的话而更加疏远他,或是拿出她的筹码迫使他后退到合适的距离。
  但宋枝鸾只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谢预劲这些天的行为举止太过反常,让她有种他已经生死看淡的感觉,带着一股浓浓的自弃气息,比起前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预劲听她这么说,顿住:“为什么?”
  宋枝鸾被这突如其来的心绪搅的有些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
  表情和语气来和谢预劲说话。
  “当我没说过。”
  -
  陆宴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了很久,他知道宋枝鸾在官邸用了膳,于是提前来了宅子,带着自己家的厨子来小厨房做了饭后点心还有冰酪。
  看到巡逻的侍卫们忙碌起来,奴仆前去正院,他便知道宋枝鸾回来了,好整以暇地坐在案几后等。
  没过多久,宋枝鸾就在廊庑出现,金丝薄片托起惊鹄髻,侧颈纤白,轮廓柔美,那身赤金游龙纹骑装将她衬的矜贵无双。
  陆宴不自觉站起身,“姐姐。”
  宋枝鸾见着他,暂时将脑海里的那团絮抛开,眼里含笑:“阿宴,过来我看看。”
  陆宴闻言走到她面前。
  宋枝鸾站在台阶上,比陆宴要高两个阶,他站在阶下,她刚好与他的视线齐平。
  她看着陆宴的脸,发现他的衣领有些乱,便学着姐姐的样子,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笑道:“好像长高了些,是不是?”
  陆宴觉得鼻间下拂过一缕清香,这缕香吸进身体里,仿佛能融进他的血液里。
  “是高了一点。”
  “十七岁还在长个子,平时要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补身体,”宋枝鸾说完,余光撇到了案几上的东西,兴致勃勃道:“那是什么?”
  她已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陆宴道:“冰酪,和姐姐你在公主府的时候常吃的一样,撒了桂花碎。”
  宋枝鸾走到案后坐下来,中午她没什么胃口,吃的很少,方才在街上走了一阵算是消了食,这会儿还真有些饿。
  这冰酪做的玲珑剔透,像一块软冰。用勺子一碰,软软的陷进去,抬起来便糯糯地弹上来,她挖了一勺放入口中。
  “怎么样?”
  “不错,”宋枝鸾又挖了一勺,“这冰是上回你写信提到的那户人家做的?”
  陆宴点头:“是,我原先收他们就是为了做冰酪。”
  没曾想最后钓了一条大鱼。
  他来到兖州立业,安稳了一段时间就开始给宋枝鸾写信,前几个月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他本有些担心打扰她,但宋枝鸾的回信一直没有断过。
  宋枝鸾点头。
  前些日陆宴来信,说起卖宋怀章硝石一事,她知道后下令让硝厂配合,负责硝厂的官员得令之后,连夜赶制了一批以假乱真的货,让陆宴交付。
  这一来一回,已经折去秦家不少家底。
  宋怀章离京之后并未带什么银两,说起来,宋定沅还真是用心良苦,后来玉奴带人在祖陵底下里发现,宋定沅给宋怀章留了一大笔银子,足以说的上是座小国库。
  就为了让他有能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惜不管是宋定沅还是宋怀章都没想到,宋定沅已死的消息会被第三人知晓,匆匆赶去皇宫接遗诏,丢了银子,差点性命也不保。
  如今宋怀章能依靠的只有秦家,朝中虽然还有不少人对他抱有心思,但他选择靠着秦家,远赴西州,就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
  秦家是最大的一棵树,枝繁叶茂,独木成林,但养着那么多人,只出不进,也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宋枝鸾吃了小半碗,方才开始吃点心,陆宴准备的点心卖相很好看,冒着丝丝凉气,也是冰做的,里面冻着一朵梨花,捧着碗过来,圆滚滚的一颤。
  “我堂兄呢,你最近可有见着他?”
  宋缜和宋亮来了兖州之后,宋枝鸾便没有再派人跟着他们,之前是为了让他们的行踪不被人发现,毕竟宋缜现在是个“死人”,所以派人护送,注意可疑的人物。
  到了兖州,宋缜曾在陆宴那里玩过几日,后来就不知去向。
  说到这,陆宴也有些疑惑,“我近日来派了很多人暗中找他,但是都没有他的线索,所以我怀疑,他去了西夷。”
  “宋亮也没有?”
  “没有。”
  宋枝鸾稍顿了片刻,听到陆宴道:“姐姐可担心他们与西夷有勾结?”
  “这倒没有,”她道:“我那位堂叔,在兵多将广的情况下都没有那个抱负,次次被逼反,堂兄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估计最大的心愿就是入赘……这个说远了,现在‘勾结’西夷的可能性很小。”
  “比起这个,我倒是担心他们会遇到什么危险。”
  宋枝鸾在登基之后就一直试图尽可能的派多些人手进西夷,一则保护姐姐,二则寻找机会。
  但西夷王非常谨慎,她派去的人,在罗文仲的信里,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
  所以直到今天,西夷里能用的棋子还是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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