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60节
宋枝鸾骑马来到山林尽头,眼神越来越坚定。
谢预劲的危险程度,与宋怀章和定南王不可同日而语,他知道的东西比她更多,他死的越早,她们的处境就越安全。
但做出这个决定后,她心里并不感到雀跃。
历经爱恨都极致的一世,有些细微的感受都像眼前倒行的树影,离她远去,分辨不明。
当初谢预劲对她下杀手,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
宋枝鸾不再去想,骑马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呼啸而过。
……
宋枝鸾派了手底下的人去找寻谢预劲。
等了没多久,侍卫来报:“殿下,将军就在山脚和许相说话。”
“知道了。”
“是。”
宋枝鸾扯过缰绳,驾马下山,跨过一条溪流后,在一棵根系庞杂的杉树下勒住马绳。
马儿打了几个响鼻,惊动了在河边谈话的两人。
许相见是宋枝鸾,行礼之后便对眼前的青年道:“那便劳烦将军继续督查了,若有消息,太子殿下定会谨记将军的功劳。”
谢预劲身后也是一棵古树,枝叶葳蕤,遮天蔽日,把他的身材衬的高挑精瘦。
他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许相也不再说,往营地走去。
宋枝鸾下了马,将马绳丢给随行的侍卫,背着双手走到谢预劲面前,微微一笑:“老师好久不见。”
谢预劲的眼神轻的像一片羽毛,从她身上划过,落在远处。
“殿下有何事?”
“老师怎么不在营中,来了这里?叫我好找。”
“等人。”
“谁?”
谢预劲道:“殿下的教习夫子。”
宋枝鸾愣了愣,暗道一声糟糕,看来那日她提起衣冠冢的事,当真将他惹狠了,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要找机会杀他,先不论成功的几率与否,还有什么机会比如今的身份更合适的?她甚至可以随意进出国公府而不会惹人猜疑。
况且当初她寻夫子,可没寻到谢预劲头上,非她所愿,是他主动送上门的。
“是谁?”
“吴将军。”
“吴老将军?”宋枝鸾回忆起了一张白发苍苍的脸孔,若是在今日之前,她定然就答应了,能请的这位老将教她,也是幸事,“吴老将军年老体迈,若是教我的时候磕着碰着了,岂不是罪过?不妥不妥。”
“何将军?”
“何将军也只比吴老将军年轻个几岁,也不妥。”
谢预劲沉默了半秒,看她一眼。
“殿下想要年轻的?”
“年轻的好,年轻人能聊到一块,最好和谢将军一样年轻,射艺一样好。”
青年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殿下看上了谁?”
宋枝鸾走近了点,道:“你啊。”
谢预劲眼里无波无澜。
“老师,那日是我冒犯了,本来我那日便想同你道歉,奈何出了事,就这样一拖再拖,今日有了时间,我便来了。”
光斑如碎金,旧日鸟巢如疤痕附着在松衫上。
少女看着他,裙间玉环轻响,笑容一如从前:“你莫要与我置气。”
谢预劲看起来有些失神。
但很快,他往后退了一步,倚靠在树上,避开她的注视,只留一个侧脸和高束的马尾。
她不是宋枝鸾。
宋枝鸾已经死了。
在国公府种满梨树的宋枝鸾,为他下厨的宋枝鸾,在太液池桥下抱着他失声痛哭的宋枝鸾。
他再快半刻钟就能救下的宋枝鸾。
即使是同一个人,她也不是她。
宋枝鸾弯的腰都开始疼了,才听到青年的嗓音,语气疏离,“殿下很想学?”
“是!”宋枝鸾露出一只梨涡,“老师,新夫子是不是就不用找了?”
“不用。”
他嗓音略低,却沉而有力,好似也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来教。”
第46章 进府这是她的衣冠冢。
太子受罚,皇帝受伤,春狩鸡飞蛋打,无人不在心中期盼早日回京,免得再生波折。
到了返程的日子,个个精神抖擞。
金吾卫护送一众官员前往皇宫,按照惯例,归来需要用猎来的牲畜祭祀上苍,才算作结束。
而未至殿内,宋定沅便下旨让宋怀章径直回东宫闭门思过。
宋枝鸾特地去送了他一程。
东宫门前,宋怀章还身着四爪金龙袍,周身笼罩金辉,富贵烨然,他目光里有颓意,但却并不多,“小鸾,不用再送了,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该明哲保身,勿要惹祸上身。”
何等熟悉的话。
他摸着宋枝鸾的双环髻,如同每个温厚的兄长:“这几个月皇兄不在你身边,你得小心行事,勿要惹祸,免得父皇生气,又将你禁足了。”
“好,皇兄。”
宋怀章看着妹妹不舍的表情,顿了一下,佯装无意道:“父皇遇刺的前夜,小鸾你在哪里?”
宋枝鸾道:“我在自己营帐里呢。”
“没有出去过?”
瞧着少女的表情逐渐变得难以置信,宋怀章解释道:“皇兄不是怀疑你,只是皇兄以为,你夜里总闲不住,也许会看到些什么。”
宋枝鸾似是接受了他的解释,表情好了些:“我就出去过一次,因着前些日听梁永伯爵府的二姑娘说起
谢将军养了一只漂亮的猎犬,便欲去瞧瞧,牵着消食,可谢将军不在,过一会儿有人同我说太晚了,明日牵来给我玩,我便回去了,之后再没出来过。”
宋怀章抓住几个字眼:“什么时辰?”
“我只记得,用过夜宴之后,我沐浴完,还同稚奴下了两盘棋……这之后方才去寻的。”
“具体些,你再看看。”
“约莫是亥时。”
宋怀章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宋枝鸾关心道:“皇兄怎么了?”
远处金吾卫的行进声闷闷响起,等到看不见队伍尾巴了,宋怀章才终于开口,风轻云淡的口吻。
“无事,你先走吧,皇兄进去了。”
他留给宋枝鸾一个背影。
宋枝鸾对着他的背影,眼里转出来的不舍眷恋也尽数消散,变得如水一般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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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定沅刚附耳听高公公说了什么,一道声音就从侧边响起。
“皇上,是灵淮公主。”
“让她进来吧。”
“是。”
高公公退下,请宋枝鸾进了车厢。
她一副准备挨训的表情,宋定沅无奈地看她一眼,面容憔悴,“父皇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么,你去见自己的皇兄,朕难道还会罚你?”
“父皇圣明。”
宋枝鸾听闻迅速坐下,拿起执壶为他倒茶,在这些小事上,宋定沅从不会说些什么。
“那父皇,儿臣可能问问,父皇准备什么时候放皇兄出来?”
“他让你来朕这试探的?”
“没有,只是儿臣关心皇兄,不忍他在东宫里待上太久。”
宋定沅想到自己视作继承人的儿子,眉心收拢,“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就放他出来。”
“皇兄已经知错了,他也是一时糊涂。”
宋枝鸾说完,宋定沅就冷哼了一声。
“确实糊涂!”
“他现在还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他道:“他以为朕是在罚他这一箭的事?大错特错。等他什么时候真正想清楚了自己错在何处,才当得起太子之位。”
宋枝鸾观察着宋定沅的神态,心底竟无端冒起了一股寒意。